女配高攀失敗之後 - 第 32 章

“啊。”玉映驚叫一聲, 自己怎麽跑到小九的身體裏了?

難道竹染的目的是為了讓一個新的靈魂進入小九的身體讓小九活過來?

但是,有什麽意義呢?身體雖是一樣的, 但芯子不一樣有什麽用。

正在訝異之時闵序的聲音又傳來:“玉映,醒醒。”

玉映見他一直拍打着自己本體的臉,且臉都被打紅了。

她心疼的一把攔住闵序:“別打了, 人都被你打壞了,我在這裏。”

然而闵序卻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怒道:“妖女,你們對她做了什麽?”

玉映被掐的喘不過氣:“我……我就是玉映,我被燭陰換了身體。”

闵序并未相信, 因為他在這陌生女子的身體裏感覺不到玉映的氣息。

也許, 這就是竹染的厲害之處。

“是真的,我真的是玉映……”她感覺脖子被越掐越緊,知道必須讓闵序快點相信, 否則他肯定會殺了她。

“我們成親是……我提議的。”她艱難的說道。

果然, 闵序怔了一下, 手也松了點力氣,可他并未就此放過她:“僅憑這個就想讓我相信。”

玉映掰着他的手,心一橫說出一句略羞恥的話:“你……你那個地方有一顆痣,朱砂色的。”

說着眼睛還向他腰腹處示意了一下。

闵序嘴角抽搐了一下,因為他身體那處旁真有一顆朱砂紅的小痣, 除了他旁人并不知曉, 只有與他歡好過的玉映可能看見過。

這個女人,看起來一本正經良家婦女的模樣,暗地裏卻将他看了個夠, 那麽私密的地方的一顆小痣她竟然都瞧見了。

玉映說完臉也燙的不行,她也不是故意去看的,實是歸寧前那晚,他起身之時她正好扭過頭,當時天微明,而她眼睛也不瞎,于是就這麽瞧見了。

“真的是我。”她再次強調。

闵序終于松了手,但卻板着臉,提着她的本體和現在的她飛身出去。

到了外面,玉映見到和竹染一起來抓她的女子混到在地上,而竹染,被她的玉髓釘在一棵巨大的樹木上,怪不得她剛剛沒看見這兩人。

闵序,厲害的果然是名不虛傳。

“你果真厲害啊,竹染至少有三萬歲了,你竟制服了他。”她嘆了一聲。

闵序卻神色凝重:“不過是僥幸罷了,我找來這裏的時候,他正在施法分了心神,我才有了機會。”

正說着,被釘在樹上的竹染竟雙手握住玉髓抽了出來,然後将玉髓向闵序奮力擲出。

“你,找死。”竹染血紅着一雙眼怒吼道。

玉髓夾着千鈞之力而來,闵序立刻揮劍迎擊,兩大法器撞在一起,激蕩出的氣浪讓整個比量山都在顫抖。

竹染見一擊不中,立刻又控制玉髓刺來。

玉映納悶了,怎麽玉髓現在好像無主一般,誰都可以控制。

難道是剛才換魂的時候讓玉髓靈識錯亂找不着主人了?

見玉髓來的比上一次更兇,她不得從闵序的背後探出腦袋念了個心決。

原本來勢洶洶的玉髓瞬間懸停半空,并随着玉映的心性而動。

玉映心花怒放,果然是自己親生的。

闵序這時也更加确定這個嬌小的女人就是玉映,于是将玉映的本體交給她:“你們先走,我來斷後,客棧等我。”

“好。”玉映也不拖拉,她知道自己現在留在這裏只會給他添亂。

竹染此刻也終于看見了她,以為是小九活了過來,狂風裏,渾身鮮血的他怔怔的看着玉映,嘴微微張合了兩下。

玉映讀出了他的唇語,那是“小九”兩個字。

只可惜,她不是。

她抱着自己的身體,踏着玉髓向鎮子的方向趕去。

到了客棧附近,只見蘇沐和附近的山神土地一起合力建起結界保護着鎮子。

“什麽人。”蘇沐雖然眼睛不能視物,卻準确的感覺到玉映的到來。

“是我,玉櫻,我回來了。”玉映回道。

蘇沐嗅了嗅,的确是熟悉的味道,卻也有一股陌生的屍氣,當下又懷疑,但她心思缜密,并未說什麽,只是暗中觀察。

玉映還沒來得及進房間,就聽見比量山的方向傳來一聲驚天怒吼,緊接着一條長約數十丈的黑龍騰空而起。

“燭陰,真的是燭陰。”山神土地們緊張的叫道。

她擡頭看去,只見燭陰直接朝鎮子這邊沖來,看來竹染是來搶人了。

然而竹染剛飛不遠,一只遮天蔽日的玄鳥橫空出現,它巨大的雙爪狠狠抓住燭陰的身軀,其中一只巨爪用力在燭陰的背上一劃拉,燭陰堅不可摧的鱗甲竟片片掉落,暗紅色的血液更是如大雨一般落下。

“嗚……”燭陰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但它并未屈服,而是将身體變大數倍纏住玄鳥的身體。

如此兩只巨大的靈獸纏鬥在一起,玄鳥翅膀被纏無法再飛行,但它也不示弱,用嘴猛啄燭陰的身體,最後兩個一起向山的那邊掉落下去。

“那是鷹神嗎?”有人問道。

“不,我感覺是黃鳥,鷹神沒有這般巨大。”

“或者,是海東青?”

“可能吧。”

聽着衆人的讨論,玉映心裏卻冒出一個字:鵬。

闵序是鲲,而鲲能化鵬。

如此的話,那就太好了,鲲化成的鵬鳥,可是絕頂厲害的存在。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無論是燭陰還是玄鳥都沒有再出現,玉映很是着急,她有些擔心了,會不會闵序出事了,要不然都兩個時辰過去了還沒回來。

她将自己的身體放在床上,準備回離恨天宮搬救兵,可是如今她的身體是小九的 ,行走倒是沒問題,可是要施法上天,實在是太難了。

焦灼之下,她想起了他給的竹哨還在百物袋裏,便拿出來試着吹了一聲,然而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闵序依舊沒有出現,要知道上次他可是出現的快如閃電。

糟了,肯定是出事了,她準備不再隐瞞自己和闵序的身份讓人上天求援。

可正要開門的時候,門卻被推開,一個渾身黑色羽毛拖着一對翅膀的男人踉踉跄跄的走進來,燃後一下子跌進她的懷裏。

她下意識的想要推開叫人,卻見到羽毛裏有一張熟悉的臉,這個人竟然是闵序。

“闵序,你……你怎麽了?”她聲音有些發抖的問道。

闵序卻沒有回答她,而是看了看床上的她本體,竟推開她向床邊走去。

只是,他的眼神渙散,不似平日清明,像是失了神智一般。

他走到床邊後,緊緊的抱住她的本體,以一種失而複得的語氣呢喃道:“真好,你還活着。”

玉映看到這一幕,聽到這一句,以為是他關心她,忍不住的流下感動的淚水。

可闵序又說了一句:“七七,再也不要離開我了。”

玉映心裏一驚,七七?七七是誰?

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于是走近他緊張問道:“七七是誰?”

失了神智的闵序呼吸沉重,眼中帶淚:“七七是……”

可他還沒說完,門外響起了蘇沐的聲音:“姑娘,你在嗎?”

玉映頭疼她竟然這個時候來敲門,正要出聲應答,但轉念一想,闵序如今這個樣子要是被別人看見了恐怕不好。

“姑娘,我聽見聲音了,你最好開一下門,否則我就硬闖了。”蘇沐一直有疑心。

玉映見狀不妙,立刻拿出百物袋裏的銅鏡,劃破自己本體的手指将血滴上去,然後分別握住自己本體和闵序的手。

小鹿精曾經對她說過,藏天鏡能力強大,若是需要 ,天都可以藏起來,更別說三個人了,但前提條件是被藏的人要相互肢體接觸。

砰的一聲,蘇沐将門踢開,她聞了聞房中的氣味卻什麽都聞不到,叫了一聲糟了後匆匆出了門。

待她走後,玉映并沒有立刻收起銅鏡,一方面她是擔心又有人闖進來,另一方面又怕燭陰找過來。

就這樣,她躺在自己本體和闵序中間,然後繼續問道:“七七是誰?”

可闵序此刻已經陷入昏睡,任她怎麽問也不回答了。

是自己聽錯了,還是真有七七這個人?

她決定明天向蘇沐打聽打聽。

到了後半夜,闵序身上的羽毛和翅膀終于消失露出原本的模樣,玉映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尤其是頭部,發現并沒有什麽傷痕。

奇怪,什麽傷都沒有,怎麽就失了神智的?

“冷。”闵序突然抱住她,身體更是不斷發抖。

雖然現在小九的身體裏是自己的靈魂,但被他這樣抱着,她還是覺得怪怪的。

玉映被他抱的幾乎喘不過氣,無奈之下只好扯過棉被幫他蓋上,但并不管用。

她只好将玉髓召過來,玉髓雖然不似火般熱,但性質溫和,是絕佳的養生之器,體熱能給調溫,體寒能調熱。

果然,闵序有了玉髓便松開手,然後繼續睡去。

此時玉映也有了困意,也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睛,但因為擔心睡着了手松開有人闖進來,便又不敢真的睡着。

就這樣半夢半醒之間,她突然感覺懷裏有個滑溜溜的東西,睜眼一看,竟是一條似魚非魚的生物。

她心突突的跳起來,糟了,闵序變成鲲了。

可是,這裏沒有水,他會死的。

想到這裏,她立刻爬起來抱着一米多長的鲲向湖邊跑去,一邊跑一邊喚着:“闵序,你醒醒,你可別死啊。”

然而跑的太急,又是夜色正濃的時候,她一個沒注意摔在地上,懷裏的鲲也跟着摔在地上。

鲲摔在地上後滾了好幾圈,竟然又變回了闵序的人形,只不過,身上一件衣服都沒有,如初生嬰兒一般躺在地上。

闵序此刻已經恢複神智,見到自己這副模樣,立刻幻化出衣衫穿上。

“玉映?”他問了她一聲。

“是我是我。”她連連點頭。

“發生什麽事了?”他疑惑問道。

玉映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将他變成鳥又變成鲲的事情講了一遍。

“所以,你是想把我放進水裏?”他問道。

她點了點頭:“嗯,我本來想就近将你放在水缸裏的,但又怕裝不下你。”

“我不是告訴過你,我不是魚族,沒水也不要緊的。”

“我知道你不是魚族,可我……也怕你死了。”她小聲說道。

闵序怔了怔:“謝謝你。”

她笑了笑:“客氣什麽,不過,你怎麽會長出翅膀和羽毛的,那只鵬鳥……是不是你?”

闵序眼神掙紮了一會兒,終于點頭承認。

雖然已經料到如此,但親眼見他承認,她還是很震驚,畢竟是鵬鳥啊,數十萬年才出一只,而這只鵬鳥還是自己夫君,這是要修多少年才有的運氣啊。

“真好,恭喜你啊。”她由衷的祝福着。

但闵序看起來卻并不開心。

“我回來時除了你還有人看見嗎?”他又問道。

她正要回答,然而頭卻一陣劇烈的疼痛,就像是有什麽東西硬往她腦袋裏鑽一樣。

“你怎麽了?”闵序緊張的扶住她。

可她卻沒有力氣回答了,劇痛之下,她終于暈了過去。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看見小九站在跟前,眼神哀傷的向她走來。

也不知昏過去了多久,她終于聽到了聲音,像是有人在身邊走來走去,她的手也被人握住,空氣裏,是好聞的桃花香。

她努力睜開眼睛,赫然發現拉着她手的人竟然是姐姐玉煙。

“姐姐。”她下意識的想要爬起,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

“別動。”玉煙柔聲道:“你現在身體不好 ,不要亂動。”

“姐姐你怎麽來了彌渡?”她有氣無力的問道。

玉煙搖了搖頭:“這裏不是彌渡,你現在是在冥司。”

“冥司?我怎麽來冥司了?時間過去多久了?”她不明白。

玉煙回道:“是東薇少君帶你來的,你已經昏睡半月了,你的魂魄如今被困在這具身體裏,如若不盡快分離出來,你就要消失了。”

“怪不得我會突然暈過去 ,闵序人現在在哪裏?”她問道。

玉煙:“融你魂魄的法子極其少見,他同寧無一起去了父君那邊,商讨将你魂魄分離出來的法子。”

“哦。”她心裏松了口氣,冥司可是掌管三屆內魂魄的,到了這裏,她就安全了。

她又看向玉煙,雖然才幾日未見,卻見她又清瘦了不少,想到那日桃花樹下撿到寧無那樣對她,心裏又難過又擔心。

“姐姐,回來的這些天,寧無對你還好吧。”她擔心的問道。

玉煙下意識的咬了咬嘴唇,眼神也微微閃爍:“自……自然是好的。”

她一眼瞧出玉煙在說謊,因為咬嘴唇是她說謊時的習慣性動作。

她很想告訴玉煙,告訴她不用說謊,自己是她的妹妹,願意同她一起承受苦難。

可是,說出來只會讓玉煙難堪難過吧,畢竟因為誓言的存在,什麽都改變不了。

她正難過着,闵序和寧無一同走了進來,而且蘇沐竟然也一起跟來了。

“喲,闖禍精終于醒了啊。”寧無一進門就給玉映添堵。

若是換做以前,玉映肯定會被氣的又要頂嘴,但此時她看了看姐姐,終究還是收斂了所有。

“不是她闖的禍,是燭陰主動找上來的。”闵序冷聲道。

玉映将他竟然主動為她說話,心中一陣暖意。

“喲,東薇少君這是……護妻呢。”寧無笑道。

闵序将一邊為玉映蓋好被子一邊回道:“我只是實話實說,而且,身為男人,保護妻子不也是應該的嗎?”

他的話意有所指。

寧無自然也聽出來了,他的臉色冷了下來,随後對玉煙道:“走吧,人家夫妻見面,別在這裏妨礙着。”

玉煙默默的站起身來,玉映卻一把拉住她的手,她聽出寧無的語氣不好,生怕他又拿玉煙出氣。

“姐姐,你留下來陪我吧,現在魂魄未分離出這具身體,我有些害怕。”她想把玉煙留下。

寧無卻阻攔道:“她為了照顧你,已經好幾日沒休息了,你是想你好了她倒下是吧,我可不想時間都浪費在你們身上。”

剛剛他還在嘲諷闵序護妻,卻不知自己此刻也是如此。

可惜,在所有人眼裏,這話聽起來更像是苛責。

玉映還不願放手,玉煙只好安慰她:“東薇少君在這裏呢,你不用擔心,而且這裏是我的寝宮,我就住後院,随時可以叫我。”

如此,玉映只得松了手。

待兩人出去後,闵序将手放在她的丹田處渡了一些靈力過去,蘇沐也走過來在一旁坐下。

“蘇姑娘也來啦。”她說道。

蘇沐點了點頭:“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便跟來看看。”

玉映笑了笑:“謝謝。”

她慶幸蘇沐跟來了,這樣等她好些便可以找個機會問七七的事。

“我的身體呢?”她問闵序。

闵序回道:“放在寒室裏養着。”

“哦,那什麽時候可以把魂魄分離出來啊?”

“等燭陰到了冥司,就可以了。”

她不解:“為什麽要等他?”

闵序:“是冥君和帝妃的意思。”

玉映聽完後大致明了,這本就是他們上一輩的恩怨,估計冥君和帝妃也想好好處理此事吧。

被闵序渡了些靈力後,她覺得有些犯困,正要合眼休息,卻被闵序勸阻:“別睡了,小心魂魄被小九的意識吞噬掉。”

她打了個冷顫:“為什麽會被吞噬?”

闵序解釋道:“竹染将你的魂魄放進這具身體就是為了強迫小九的意識附着在上面然後活過來,你越是無意識,小九就吞噬的越快。”

他這樣一說,她自然就不敢睡了,于是便央着闵序給她講一些故事,但闵序并不擅長,就讓蘇沐同她說話解悶,而玉映則是求之不得。

蘇沐講了許多人間的趣事給她,她聽的也是津津有味,小半個時辰後,冥君派人來請闵序,如此房間裏便只剩下她和蘇沐兩個人。

“蘇姑娘,給我講些七七的事吧。”她直截了當的問道,因為這樣看起來就像是她早就知道了此事,如果蘇沐是知道七七這個人的,她剛才這種問法肯定會讓蘇沐誤以為闵序已經提起過這個人了。

果然,蘇沐聽完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文予……哦不,是東薇少君才對,他已經告訴你了?”

玉映雖不喜诓人,但為了弄清事實真相,她還是點了點頭:“是啊,他都說了,只是男人嘛,都說不仔細,所以我才問問你,我想,作為女人,相信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蘇沐眼神黯淡:“原來他都說了,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玉映追問道。

蘇沐欲言又止:“沒什麽,少妃想聽什麽呢?”

“就從他們怎麽認識的開始吧?”

蘇沐回憶了一番:“那是大約四百一十二年前吧,我那時候和窈七姐姐是鄰居,窈七姐姐待我極好,但她的命不好,嫁過來的當天,丈夫就死了,村裏的人都說她克夫。”

“當天就死了,是不是那男人身體原本就不好?”

“嗯,小遠哥哥先天身體就不好,窈七姐姐本來就是為了沖喜才嫁進來的,結果小遠哥哥還是沒有撐過去。”

“那後來呢?”

“後來,因窈七姐姐生的十分貌美,村裏的男人們都喜歡她,如此一來,自然就招了女人們的嫉妒,她們誣陷她與人私通,被村裏罰了火刑。”

“火刑!”玉映心裏發寒,因她受過此刑,所以聽到這兩個字就害怕。

蘇沐:“是啊,那些女人是想活活燒死她,可是,她是冤枉的,所以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炎炎六月,天上竟然下起了雪,東薇少君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

“然後,他救了她?”玉映已經能猜到後面情節了。

而蘇沐卻搖了搖頭:“沒有,少君他是不願插手人間的事的,是他的佩劍突然飛了出來斬斷了繩索,少君也因此被村裏人認為是來搶人的,便被村裏人圍住,但凡人哪裏是他的對手,幾下就被他打跑了,窈七姐姐也得救了。”

玉映心道,見死不救,果然是闵序的作風,而沉水作為靈劍,有一定的靈識,出鞘救人也并不稀奇。

可最後,他一定是後悔了吧,要不然也不會在神智不清的時候把她的身體誤認為窈七。

“然後他們在一起了?”她想這下自己應該猜對了。

誰知蘇沐又否認:“并沒有,少君打跑村民後就離開了,窈七姐姐獨自一人在山上的山洞裏生活,靠着做些女紅維持生計,就這樣過了差不多有一年的時間吧,少君突然渾身是血的倒在山裏,是窈七姐姐救了他。”

“渾身是血?”玉映有些不敢相信,闵序是何等人,有誰能夠傷他?

這次蘇沐終于點頭了:“是啊,好多血,我給姐姐送糧食的時候也看見了,而且還有羽毛,那個時候我們才知道他不是普通的修仙者。”

“羽毛?”她心中一驚,難道那時候闵序就已經化過鵬鳥了?

“嗯,我知道他不是人類後,也怕了好一陣,但窈七姐姐卻不怕,一直守在他身邊照顧,後來少君醒了,又在山洞裏住了一段時間,可沒想到村裏的人又來找事,還帶着窈七姐姐的娘家人,他們當着姐姐家人的面羞辱她,然後,少君就走出來了,對所有人說,窈七姐姐已經是他的妻子了。”

“他們成親了?”她訝異的問道,心裏突然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悶悶的,又酸酸的。

“沒有。”蘇沐搖了搖頭:“我也以為他們成親了,可少君那天之後就搬出山洞,在不遠處搭建了新的住處,後來山洞坍塌,姐姐也搬過來了,但兩人各住一間,并沒有任何逾矩之處。”

“可是他們……他們不是有感情嗎?為什麽還這樣疏離?”

“我當時的想法也和少妃您一樣,以為他們會在一起,可是并沒有,直到後來有一天,少君托我将幾件衣裳帶給姐姐,我問他為何不親自送,為什麽不承認對姐姐的心意,他說,他配不上,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但我感覺是這三個字。”

“配不上?”玉映猜測了一番,對于闵序而言,他的身份地位連天帝的女兒都可以娶,莫說一凡間女子,他之所以這樣說,一定有什麽難言之隐,而這個難言之隐可能會讓窈七離開,或者,威脅到窈七性命。

但這更加說明,窈七在他心中位置極重,所以他才刻意壓制自己的情感護她周全。

想到此處,她不得不嘲笑下自己這個正妻,因為他不愛,不在意,所以她提議結婚他就結了,讓他陪着歸寧他也去了,一切都順着規矩來。

唯一讓她不解的,他既然這麽愛窈七,又是怎麽做到和她歡好的。

還是說,男人都是嘴上懷念,身體卻實誠。

“那窈七又怎麽會離開人世的?”這是她很關心的一個問題。

蘇沐的眼中有些悲傷:“具體的原因,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姐姐有一天突然去找少君,不知為何起了争執,姐姐負氣下山,少君也沒立即去尋,後來,妖族突然出現,殺了……殺了姐姐。”

講到這裏,蘇沐聲音都在顫抖,滿臉都是淚水,可見她對窈七的死很是痛苦。

而妖族殺了窈七,原因也很好猜,那時天庭與妖族正對立,闵序作為天庭的将領,妖族為了亂他心神殺了他所愛之人,也是一種策略。

“更可憐的是,姐姐死時,連少君最後一面都未見到,少君趕來的時候,姐姐的魂魄都散的沒了。”蘇沐繼續道。

“那少君呢,是不是傷心欲絕?”

蘇沐朦胧的右眼裏滿是悲意:“我從未見過少君那個樣子,一直以來,他雖然性子冷少言語,但從在我們面前殺人,那日他足足殺了妖族一百七十人,最後更是失了心智連我也不認識了,一劍……”

她沒有說下去,而是下意識的用手觸碰她那雙已經不能視物的眼睛。

玉映心中替她惋惜,若是平常法器傷了,她的眼睛尚可複原,可闵序偏偏用的是玉髓。

“能得少君和你如此喜歡,你的窈七姐姐一定是個很好的人吧。”她有些羨慕的問道。

蘇沐抹掉眼淚:“是啊,窈七姐姐特別好,人好看,性子也活潑,對人友善,再苦再難也能樂觀面對,可不知道為什麽,她極其畏火,不敢生火,不敢點燈,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是食生食,睡在黑暗裏,大冬天的寧願凍着也不敢生火取暖,直到後來少君出現,方才緩解。”

玉映詫異,這畏火的毛病怎麽同自己一樣,記得當初從無憾山的仙牢回到家裏後,也是怕極了火,阿娘為了她,府中明火全換成明珠,如此過了好幾年她才慢慢緩過來。

看來窈七和自己,都是因那火刑留下了心理陰影。

“這樣好的人,真想知道她長什麽模樣。”她說道。

蘇沐道:“姐姐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眼睛像天上的月亮,臉如世間最好的美玉,一笑的時候有兩個小酒窩,原本,少君為姐姐畫過一幅畫像的,可姐姐去世後,那畫像同他們曾住過的三間木舍全不見了。”

“三間木舍?”玉映一驚,不由想起寝宮暖泉旁的那三間木舍。

蘇沐點了點頭:“嗯,那是少君親手建造的,卻不知怎的就消失了,估摸着是村民們拆了拿回自己家了,畢竟那些都是少君找來的好木材。”

他用的都是好木材,想來也是想将房子建的結實一點,長長久久的過日子。

而且,如果寝宮裏的木舍真是他與窈七的房子,那幅畫也肯定在裏面,待回去後,得找個法子進去瞧瞧。

不過,聽蘇沐說了這些後,雖然解了惑,但內心卻并未輕松多少,反而還沉重許多。

因為,她的夫君,有一位死了的白月光。

凡人有句話,和活人比沒什麽,最怕和死了的人比,因為,你活在現實,而她活在別人心上。

“蘇姑娘,謝謝你告訴我這麽多,如果可以,今天我們的談話還請不要告訴少君,免得他傷心。”她請求道。

蘇沐平複了下情緒:“我知道,我不會說的,不過,蘇沐也有一個不情之請。”

“但說無妨。”

蘇沐目光閃閃的看着她:“請少妃不要因為窈七姐姐的事與少君生了嫌隙,少君也很苦,如果可以的話,請少妃能多喜歡少君一些。”

她怔了怔,因為她看得出蘇沐是喜歡闵序的,可這個女子卻求自己的情敵對自己喜歡的人好一點,這份愛,她是自愧不如了。

“他是我夫君,窈七也是過去的事了,我不會在意的。”她沒有直接回答,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會怎樣。

并不知內情的蘇沐有些失望,坐了一會兒後便借口有事離開了。

蘇沐走後,她讓侍女扶她起來坐着,并讓将窗子打開透氣。

但那侍女擔心她現在是危險時期,說什麽都只敢打開一點點。

于是,她只能透過那小小的縫隙看到一點外面的風景。

窗外,幾株桃樹營養不良的生長着。

她知道,這是姐姐種的,只是在玉山長的極盛的雨露美人,在這冥司卻連山野上的毛桃都不如,可見水土不服是其一,人心凄苦是其二。

她正憂心着,卻聽到窗外的院子裏有人在說話,起初她并未在意,直到聽到“良貞少妃”四個字才細聽起來,因為良貞少妃正是玉煙的名號。

“真希望良貞少妃今日将這湯好好喝了,否則衡元少君又要發脾氣了?”一侍女道。

“是啊,那日少妃說沒胃口不想喝,少君竟直接捏着少妃的口灌了下去,少妃嗆的眼淚都出來了少君都不肯停手。”另一侍女嘆道。

“說來也奇怪,少妃一向順從少君,怎麽這幾次卻不願了?”

“你難道不知道麽,這幾次的湯都是調養身子備孕的湯藥,自從上次少妃小産後,帝君帝妃就非常震怒,仙人竟然也會小産,傳出去真的是丢了我們冥司的臉,于是專門讓人送來了萬年首烏,這湯藥就是首烏熬制的。”

“你的意思是,少妃根本不想懷孕?”

“噓,小聲點,我也是猜測的,甚至我覺得上次少妃小産也是她故意的,畢竟是仙體,怎麽那麽容易就小産了。”

“是吧,我也聽這次跟去玉府的人回來說,少妃與她府上的一下人眉目傳情被少君瞧見了,少君氣的當場捏碎了一雙筷子。”

“怪不得少君回來後三天沒讓少妃出門,你不知道我進去收拾的時候,少妃身上幾乎沒有好的地方,昏昏的睡在那裏,我當時吓的差點就去禀告帝妃了。”

“竟然這麽嚴重?”

“嗯,就是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少君狠起來最是不知輕重,他又不能明着責罰少妃,便在那事上不饒人,可憐少妃,有苦也不能對外人說,只能忍着。”

“唉,那我們快去看着點吧,我方才見少君就冷着臉,萬一又不順心發了脾氣就遭了,如今少妃的妹妹妹夫都在此,出了什麽事可就不好了。”

聽着腳步漸漸遠離,玉映的手指甲都快掐進了肉裏,她強撐着下床想去找姐姐,然而還沒走幾步就感覺地面一陣劇烈的震動,巨大的沖擊力直接讓她飛起重重撞在牆上,後院更是傳來一陣陣凄慘的叫聲。

“少妃您怎麽樣。”外面伺候的侍女第一時間趕過來将她扶起。”

“發生什麽事了?”她顫抖的問道,因為聲音是從後院傳來嗯,她記得姐姐說就住後院,難道是寧無……

“小仙也不知道,小仙先扶您到床上去吧。”如此慌亂的情況下,這侍女竟十分沉着,可見冥司管治有方。

她一把推開侍女:“不行,我得去看看。”

然而還未走到門口闵序滿身的塵土沖了進來,他眼中全是驚慌之色,但在見到她之後,他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外面怎麽了?”她着急問道。

闵序一把抱起她:“燭陰來了。”

她一顆懸着的心這才落地,原來不是寧無把姐姐怎麽了。

“來了又如何,這裏可是冥司,而且你不是打敗過他一次嗎?”她說道。

闵序的神色卻十分凝重:“這次不一樣,他現出了全部真身,而且吞了火之蓮,現在半個冥司都被他壓塌了。”

燭陰真身,鐘山之神,赤色,視為晝,瞑為夜,吹為冬,呼為夏,息為風,身長千裏。

這般身軀,壓塌冥司也不無可能,而且,他還吞了三界業火火之蓮,現在恐怕就算闵序的師父出山也會有一番惡鬥。

“我剛剛聽見後院那邊傳來巨響,我姐姐她會不會出事?”她驚慌的問道。

闵序欲言又止,因為他剛剛趕過來這裏的時候,看見後院整個都被燭陰壓在巨大的軀幹之下,且被火之蓮燒着,恐怕是兇多吉少。

玉映見他不說話,便猜出可能是情況不妙,當闵序将她抱出房間,她看見一座比玉山還要高的赤色身軀橫在眼前,身軀四周燃燒着黑色的火焰,像要燃盡世間的一切一般。

“姐姐。”她凄厲的叫了一聲,頓時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