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美強慘魔尊後發現認錯人了 - 第 62 章 過年

裴蘇蘇被丢到床上。

錦衾鋪得厚實,她不覺得疼,只是心中惶惶不安。

還不等裴蘇蘇起身,容祁高大的身影就籠罩下來,将她重新壓回被子裏,強勢地将手腕扣在頭頂,氣息紛亂粗重。

“容郎,你冷靜一些,別這樣。”

容祁眼眸赤紅,什麽話都聽不進去,簡直像是瘋了一般,去扯她的腰封。

他們的情玉镯不小心碰了一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裴蘇蘇不停喊着他的名字,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嘶。”

裴蘇蘇皺眉,倒吸一口冷氣,勉強拉回了容祁的些許神智。

可他依然沒有恢複平日的溫柔,反倒像是在故意跟誰鬥氣,或是想要證明什麽。

細白手指緊緊攥着身下的錦衾,指尖泛起白,過了半刻鐘才松開。

容祁拉過她的手,強硬地與她十指相扣,将她手背壓在枕上。

他們才是最契合的。

誰也別想插進來。

第二日,弓玉在自己住處等了半天,沒等到裴蘇蘇出現,就派人來問。

“大尊和尊夫昨日進屋後就沒出來,屬下喊了兩聲,但屋裏設了結界,許是大尊沒聽見。”

“知道了,你下去吧。”

弓玉隐約猜到,心中升起怪異感。

以他對聞人缙的了解,聞人缙絕對不是重欲之人才對,為何會這樣?

還有容祁第一次與大尊合修,三日才下山,當時他以為是結元嬰遇到了什麽難處,如今想來,會不會根本不是結元嬰遇到困難,而是……

弓玉趕緊把這些念頭甩出腦海。

容祁不知疲累,裴蘇蘇卻沒有他那麽好的精力,中途昏睡過去好幾次。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意識朦胧間,她忽然有個很荒唐的想法——容祁似乎不是人族。

可還不等她仔細體會,容祁就已經遮住她的眼眸,抽身離開。

他低頭,輕咬住她的耳垂,灼熱氣息噴拂于耳畔。

耳廓像是被羽毛掃過,帶來一陣癢意,裴蘇蘇沒心思再去想其他。

好不容易有了片刻喘息之機,她趕緊環住容祁的脖子,“容郎,今日便過年了,步仇他們還在等我呢。”

約好了一起吃年夜飯的,她若是缺席多不好。

聽出她嗓音的沙啞,容祁到底還是心軟了。

過了會兒,手掌移開,不再遮她的視線。

撥開她額前汗濕的發,容祁抿唇,靜默望着她,不發一言。

裴蘇蘇強撐着擡起手,拂去他下颌晶瑩的汗珠,溫柔道:“別生氣了。”

即便他這麽折騰她,她都不與他置氣。

因為在她心裏,他是光風霁月的師尊,是她可以無底線縱容的人。

容祁手肘撐床,垂眸看她,俊美面容冷漠,另一只手撫上她的側臉,掌心冰涼,“你答應過我,不去見那個魔修。”

“我沒有見他,只是……”

猶豫片刻,咬了咬下唇,裴蘇蘇還是決定将事情全部說出來,“之前我看到那個魔修的字畫,與你的字畫如出一轍,心中便有些懷疑。”

她并沒有發現,在她說出這句話之後,容祁身子瞬間繃緊,眸光陡然一凝。

“你的字畫并未流傳在外,大都被我收着,旁人即便想學,也絕對找不到門路才是。”

“還有今日,那人撫琴,也給我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讓我回想起了從前,我們在琉光峰上的日子。他彈奏的那首曲子,除了你我以外,別人絕對不會知曉。”

随着裴蘇蘇的講述,容祁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明明殿內溫度适宜,現下他什麽都沒做,額頭卻又冒起了汗。

“你的琴音,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認錯。那樣清透悅耳的琴音,只有你能彈出來。那個魔修,到底是什麽來歷?字畫、琴音……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容祁再也聽不下去,施了個法術,轉瞬間,便已經穿戴整齊,一副打算出門的模樣。

裴蘇蘇愣了一下,趕緊拉住他的手臂,“你去做什麽?”

“我去殺了他。”

“你瘋了?”裴蘇蘇沒想到,自己說了半天,他居然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她是想與他商量,怎麽才能試探出那個魔修的真正來歷。

不是讓他直接殺人。

容祁回頭望她,蒼白着臉色,“他如此做派,分明就是圖謀不軌,你為何不讓我殺他?”

“既然知道他圖謀不軌,就更應該盤問清楚,而不是稀裏糊塗地把人殺了。”

不弄清楚那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萬一以後又來一個人,用同樣的招數迷惑她呢,還有完沒完了?

而且那人費盡心思做這些,肯定有所圖謀,她總要知道,那人所求是什麽,才好做出防備。

裴蘇蘇的理由合情合理,可聽在如今想法偏執的容祁耳中,全是不能信的借口。

他胸中妒意燒灼,忍不住紅了眼眶,語氣藏着說不出的委屈,“你還護着他!”

裴蘇蘇冤枉極了,搖搖頭,溫聲反駁道:“我沒有護着他,我是在與你商量。”

“你說這麽多,不就是想讓我留他一命?”容祁嗓音低啞,胸前起伏劇烈。

裴蘇蘇想了想,點頭,“嗯。”這麽理解也對。

見她點頭,容祁心中的妒火又一次疾燃起來,火星燒得噼裏啪啦,幾乎将他的理智全然燒成灰燼。

“你還說不是護着他?他不過一個毀了容的魔修,與你素不相識,你為何要處處維護他?”容祁厲聲質問。

他幾乎控制不住內心的暴戾,恨不得現在就過去,将聞人缙千刀萬剮。

可裴蘇蘇完全不能理解,他對那個魔修如此大的敵意來自于何處。

她語速略微加快,“你也說了,他不過是個毀了容的魔修,你又何必與他計較至此呢?”

“倘若我今日就是要與他計較,必須要殺他呢?”

容祁态度堅決,裴蘇蘇就是對他再怎麽縱容,也難免有了脾氣。

她松開他的手臂,陌生又失望地看了他一眼,顫抖着唇道:“好好好,你要殺人盡管去殺。我竟不知,你何時變得如此不講道理。你以前分明不是這樣的。”

容祁臉色煞白,如遭雷擊般釘在原地。

裴蘇蘇最後一句話恍若魔咒,一遍遍地在他腦海中回蕩。

還有她方才那個眼神,仿佛冰錐一般刺進他心裏,狠狠一紮,泛起尖銳疼痛的同時,也将他所有神智都喚了回來。

他這是在做什麽。

聞人缙那樣清絕出塵的人,永遠不可能像他這樣,因為嫉妒一個人而如此歇斯底裏。

容祁不願意承認,他在聞人缙面前是自卑的,所以才會敏感如刺猬,一碰就立刻豎起全身的刺,遮掩自己那點可憐的心思。

他眨了眨眼睫,漸漸冷靜下來,重新在床上坐下,“抱歉,我方才太着急了。”

裴蘇蘇桃花眸冷冷看他,鼓着臉輕哼一聲。

她這樣的反應,說明還沒有特別生氣,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

容祁心下稍松,讨好地去捉她的手腕,放在唇邊親了親,“對不起,吓到你了。”

裴蘇蘇睨他一眼,擡腿輕踹了他一腳,“那你可還要殺人?”

分明是對心上人撒嬌的情态。

容祁順勢握住她的腳踝,抱進懷裏,眉目恢複溫潤,淡聲道:“不殺了,我故意吓唬你的。我只是,看不慣你那麽在意他,所以才說了幾句狠話。”

裴蘇蘇說道:“你又冤枉我,我何時在意他了?不過是想将這件事處理得更好罷了。”

“是我不好,我太小心眼,冤枉你了。”

裴蘇蘇這才滿意,抽回自己小腿,主動撲進他懷裏,嬌聲道:“你失憶一遭,怎麽醋勁變得這麽大?我都快受不住了。”

容祁眸色微暗,喉結滾了滾,擡手攬着她,“我以後會改。”

“吃味改不改都成,但是有一點,”裴蘇蘇在他懷裏換了個更舒服的位置趴着,“以後可不許再将殺人挂在嘴邊了,這可不像你的作風。”

容祁眼睫顫了顫,心中警鈴大作。

他舔了舔唇,有些僵硬地說道:“我知道了。”

容祁這才發現,他犯了一個很嚴重的錯誤。

聞人缙怎麽可能像他這樣殘暴陰戾,動不動就殺人呢。

幸好,幸好裴蘇蘇沒有多想,真的信了他只是随口說說而已。

容祁閉上眼,平複過快的心跳。

聞人缙必須死,但,絕對不能死在他手裏。

不然,裴蘇蘇一定會懷疑他的身份。

在容祁沉思時,裴蘇蘇在閉目養神。

殿內一時寂靜,只剩窗戶漏進來的寒風聲響。

過了大約一刻鐘,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裴蘇蘇從容祁懷裏爬起來,坐直身子,手指随意地梳着青絲,“準備走吧,弓玉他們說不定都等急了。”

“好。”容祁巴不得她趕緊忘掉方才的事,自然應下。

兩人各自下床梳洗,換上新衣。

裴蘇蘇看着鏡中人脖子上的痕跡,忍不住嬌嗔地瞪了容祁一眼,又擡手在他腰間重重擰了一圈。

容祁自覺理虧,饒是被擰得青紫,也不敢吭聲,只咬牙悶哼了聲。

結果這一聲壓抑的悶哼,又惹得裴蘇蘇鼓着臉瞪他。

見她起身往外走,容祁連忙跟上,為她披上一件大紅的鬥篷。

被外面的風雪一吹,他頭腦清醒了不少。

頓時明白,方才裴蘇蘇瞪他,或許是因為他發出的聲音太過暧昧,讓她以為,他又在故意勾她。

這次輪到容祁覺得冤枉,擡手碰了碰發燙的耳尖。

他當真是無心的。

兩人去正殿與弓玉他們會合。

步仇,陽俟,饒含都在,看到他們二人過來,眸中都帶了幾分意味深長。

饒含眨了眨眼,笑得促狹:“蘇蘇大尊,好久不見。”

裴蘇蘇輕咳一聲,有些尴尬地坐下,很生硬地轉移話題,“咳咳,難得見碧雲界下這麽大雪。”

“昨日的雪可比今天還大,你沒瞧見嗎?”陽俟陰陽怪氣道。

“噗哈哈哈好大的酸味,我看天上下的不是雪,是醋吧。”饒含捧腹大笑,氣得陽俟咬牙切齒。

弓玉忍俊不禁,招呼衆人坐下,“吃飯,吃飯,這是我特意去人族請的大廚,大尊嘗嘗手藝怎麽樣。”

“我好久沒吃過凡間的東西,都快不記得味道了。”陽俟暫且壓下争風吃醋的心思,拿起筷子。

裴蘇蘇嘗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見沒人注意自己,她偷偷湊到容祁耳邊,笑着說了句:“沒我家廚子做得好吃。”

容祁眸中漾開笑意,只是還不等他回答。

步仇耳朵尖,聽到這句話,赤紅的豎瞳好奇望過來,“嗯?你家有厲害的廚子,為何不讓他來做年夜飯?”

裴蘇蘇面頰微紅,擡手碰了碰鼻尖,“那個,我家廚子,只給我一個人做飯。”

這個廚子是誰,不言而喻。

陽俟低頭扒飯,那架勢恨不得噎死自己。

饒含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吃飽了。

步仇同樣重重吐了口氣,有些懊惱,“吃飯。”他就不該在吃飯的時候多嘴。

弓玉邊笑邊吃。

裴蘇蘇心情好,桃花眸彎起,笑意盈盈。

面前的碗裏多出一筷子菜,順着看過去,容祁正眸含淺笑,專注望着她。

裴蘇蘇也給容祁夾菜,還悄悄把手伸到桌子下面,牽住他的左手,輕撓他手心。

似有若無的觸感撫過,容祁臉色一僵。

他平複了下呼吸,而後強自鎮定地手指交錯,與她十指相扣,不讓她再有作亂的機會。

衆人只當沒看見他們的小動作。

共同用過年夜飯,他們又一起聊天,守夜。

臨走前,饒含從芥子袋裏拿出一枚紅色果子,瞧着很水靈可口。

“這是什麽?”裴蘇蘇挑眉。

饒含笑着解釋道:“人族和妖族在一起,不易有孕,這是我們桑無界才有的桑無果,服下後,可以提升懷孕幾率。”

裴蘇蘇眼睛一亮,不客氣地收進芥子袋,“多謝了。”

步仇舌尖抵了抵腮幫子,看向院中雪景,意有所指道:“何必那麽麻煩?妖族與妖族在一起多好,各方面都契合,還容易孕育後嗣。”

“蛇跟貓最契合了,契合就契合在,它契合個屁。”陽俟賤兮兮地說完,嘿嘿一笑,轉身拔腿就跑。

步仇連忙去追,兩個人在院子裏不顧形象地追逐打鬧起來。

弓玉飛到裴蘇蘇身邊,問道:“大尊,您和尊夫的結侶大典,日子可定下了?”

“嗯,定在七日後。”

弓玉點點頭,“好的。一應事務,屬下早已安排好,大尊盡管放心。”

裴蘇蘇叮囑了句:“到時碧雲界沒有高手坐鎮,多派些人手,防備魔修的進犯。”

“是。”

之後,裴蘇蘇便與容祁一道回住處。

碧雲界畢竟還是妖族領地,大部分妖族都是不過年的。

所以今日與平日并無太多不同,只除了幾個愛熱鬧的小妖偶爾燃起煙火,炸響在半空中。

靴子踩在雪地裏,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裴蘇蘇的手被容祁的大掌完全包裹,完全不用擔心寒風。

煙花映在清淩淩的桃花眸中,她聲音溫柔:“你還記得去年除夕嗎?”

容祁眉眼間籠上懷念,握着她的手收緊,“嗯,記得。”

他記得那個糖葫蘆,還有天上炸響的璀璨煙花。

一輩子都不會忘。

裴蘇蘇感嘆道:“不知不覺中,居然已經過去一年了,時間可真快。”

距離她找到他,也過去了一年多。

如今回首,沒有他的百年過得無比漫長,這一年卻稍縱即逝,快到甚至來不及抓住。

“是啊。”

裴蘇蘇忽然停下腳步,定定看向容祁,“以後,你會陪我過每個除夕嗎?”

容祁也随之停下,胸臆滾燙,心跳怦然。

他目光灼灼,比天上的煙花還亮,語氣認真得像是最鄭重不過的誓言,“自然會。”

容祁看到裴蘇蘇肩膀放松,笑看着他,眼中都是他的倒影。

心中微動,他朝着她的方向低下頭,在她唇角輕輕親了一下,稍觸即離。

不遠處恰好有煙花炸響,裴蘇蘇眼睫顫了顫,泛起濡濕。

若年年都能如此就好了。

一吻畢,他們繼續走在無人的路上。

“對了,饒含今日送的桑無果,倒是讓我想起一件事。”

“何事?”容祁側首看她。

“我們合修時,你不必再守元關了。”

容祁腳步微頓,須臾間便恢複如常,順從地點頭,“嗯。”

上次暫時躲過,這次又被裴蘇蘇重新提起,他卻無法再封她記憶了,不然定會被她懷疑。

“你希望我們的孩子是半妖,還是貓妖?”

容祁在心裏回答,不可能是半妖,也不可能是貓妖。

龍族血脈太過霸道,他們若有孩子,第一個定然是龍。

只是……他現在都不敢交元陽,他們怎麽可能會有孩子。

想到這裏,容祁腳步變得沉重,心頭郁結。

裴蘇蘇今日心情好,沒注意到容祁的心不在焉,自顧自地想着未來的事情。

看她如此期待,容祁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他要如何才能瞞過她?有些事情,當真能瞞一輩子嗎。

從正殿到他們的住處并不遠,沒多久就走到了。

前兩日累得狠了,所以這次一回去,裴蘇蘇打了個哈欠,倒頭就睡。

容祁沒再折騰,熄了燭火後,只是乖乖抱着她,什麽都沒做。

一入夜,聞人缙就在等着。

可今日,居然沒有傳來從前那樣的感受。

那樣一個毫無廉恥,無惡不作的魔頭,竟還知道疼人麽。

他諷刺地想着。

待身旁傳來均勻清淺的呼吸聲,黑暗中,容祁睜開眼,放輕動作将裴蘇蘇枕着的手臂移開,又小心翼翼下床,坐在桌前。

他改變主意了。

之前自己願意留聞人缙一命,是料定聞人缙如今毀了容,又毀了嗓子,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與裴蘇蘇恩愛,正好報當初的仇。

可沒想到,聞人缙竟如此有手段,能想出這麽多辦法來吸引蘇蘇的注意。

那麽他的命,是絕對不能再留了。

可自己不能光明正大殺了聞人缙,不然會引起裴蘇蘇的懷疑。

容祁聯系上虬嬰。

“虬嬰,你帶人來碧雲界一趟。”

虬嬰愣了下,連忙恭敬應下,“是!可是魔尊,您要屬下去碧雲界作甚?”

“殺聞人缙。”

魔域追殺魔域的叛徒,這件事再合理不過,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想到聞人缙的身份,虬嬰欲言又止,最後小心看了眼容祁,還是沒敢多勸,只是問道:“那,屬下何時前去?”

容祁眸光冷寒,沒有半分溫度,“七日後。”

七日後,他與裴蘇蘇的結侶大典,步仇等人都會前去,碧雲界正好沒有高手坐鎮。

到時,他與蘇蘇正式結為道侶,而聞人缙,則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