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
鄭锆失蹤了。
他很早之前便被逐出肅寧鄭氏, 因此這條消息猶如河中水花,雖帶起漣漪,但也很快消失不見。
趙宣送了拜帖, 說明日午時三刻要來拜訪殷長衍。
殷長衍阖上拜帖扔到一邊。
一個字都不認識。
“你看什麽呢。”王唯一抱着蒸紅薯啃,面前一堆瓜子殼。
“沒什麽。”殷長衍挽起衣袖,繼續拆院子裏的竹竿。
吳鎖提着兔腿兒推開門,眼前一喜, “呦, 不做了?”
“嗯。”
“你早該不做了。掙不到什麽錢, 還搞得衆人嫌棄。”吳鎖把兔腿兒給王唯一, “對着女人那東西,我害臊。這段時間都不好意思來你家。喏, 烤兔腿兒。”
王唯一狠狠地嗅了一口,咽了咽口水, “師兄, 我正想着這口吶。你簡直就是我的神。”
拆開紙包。
兔腿兒烤得焦香油亮, 香氣撲鼻。
三下五除二吃掉一個。
吳鎖目瞪口呆, 一臉慶幸, “幸虧你嫁人了。否則就你這胃口,誰敢娶回家。”
殷長衍:……
吳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還有事, 肅寧鄭氏的人不見了, 宗門忙着調查, 我先去了。有時間再給你們送烤兔腿兒。”
“師兄慢走, 師兄下次再來。”
王唯一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手指。
吃剩的骨頭、紅薯皮、瓜子殼堆在一起都快要冒尖兒。
她的胃可真了不起, 容得下這麽多東西。
……是不是胃口過于好了?
殷長衍遞過來一塊濕布, “擦幹淨, 收拾一下,我們出門。”
“去哪兒?”
“今十八號,我們跟大夫約好的日子。”
“!”
沒這個必要吧。
見過師姐懷孕,吃什麽吐什麽,一看見肉整個人恨不得把腸子嘔出來。只能捧着酸到掉牙的杏幹兒猛嗅。
她就不一樣了。吃香的喝辣的,還吃得巨多。不可能懷上。
去看一看大夫也好,開一些消食的藥。
“行。”
王唯一在路邊随便找了一個醫館,殷長衍死活不進去。堅持要那天的大夫,“我們約好了。”
“大夫住鎮子上,我們要回去就得租一輛牛車。”
殷長衍眉頭松開,腳步輕快,“我這就去。”
王唯一:……
殷長衍租了一輛牛車,拉着王唯一晃悠悠地回到鎮子上。
牛車路過一家銀鋪,殷長衍說,“等我一下。”
沒一會兒,他跑出來。懷裏揣了一個紅帕子。
醫館。
大夫一手捋着白胡子,另一手按在王唯一手腕上。眉頭輕蹙,指尖換幾個位置繼續按。
王唯一心頭跟着突突起來。
“大夫,要不你說幾句話。随便說什麽都好。你這樣子我有點兒害怕。”
大夫收回手,朝殷長衍眉開眼笑,“恭喜恭喜,小娘子有了。”
殷長衍先是一愣,漆黑眸子裏一點白光越來越亮。眉頭舒展成羞澀的弧度,抿唇輕聲道,“真的呀。”
王唯一差點兒從凳子上跳起來,“你說什麽!”
這對小夫妻真有意思。夫君羞澀得跟個黃花大閨女似的,娘子大開大合半點兒不輸給小夥子。
王唯一如遭雷劈。
懷、懷孕了?!
怎麽可能!
“什、什麽時候懷上的,我怎麽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差不多有兩個月。”
兩個月,那不就是在望春樓那次懷上的。
啧,後面幾次白小心了。
“小娘子快坐下,第一次有孕,動作別太大。你有一些積食,消化不良。”大夫取下筆架上的細毛筆,蘸了墨開方子,“我開幾貼藥,這幾日溫水送服。後面飲食上注意一些,別吃生冷油膩的東西。”
“給我吧,我去抓藥。”殷長衍接過藥方,走得時候肢體僵硬到同手同腳。
殷長衍娘子懷着孕一屍兩命,也就是說她最多還有八個月可以活。
這可不行。
“大夫,吃什麽會讓胎兒不穩。”如果視線有實體,王唯一能被對穿好幾個窟窿。
一股寒意從地面攀爬至後頸,她可恥地慫了。嚅嗫道,“我問一問,好避開。”
寒意瞬間切換成春日暖陽。
大夫:“小娘子說話不要一驚一乍的,容易吓到人。”
大夫頓了一下,壓低聲音,“小娘子能吃能睡,身體底子很好,夫君看着體格也結實。你們二人在房事上稍微注意一點兒,頭三個月動作不要太大,容易傷到胞宮。後幾個月小心讓胎兒不适。”
前面:哇哦,尺度這麽大,我有點兒不好意思聽。
後面:什麽對胎兒不好,請展開說一說。
王唯一神色認真,“大夫,借支筆,我拿小本子記一記。”
“哈哈哈哈,不用。這是男人的問題,等你夫君過來,我說給他聽。”
殷長衍提着一疊藥包過來,立在大夫對面。
“小娘子,外面有賣糖葫蘆的,你去吃一串,生津止渴開胃。”大夫覺得女孩子臉皮薄,支開王唯一,拉着殷長衍單獨說。
王唯一有百八十個心眼子,邊嚼糖葫蘆邊豎起耳朵努力聽。
捕捉到幾個有用的片段。
“…別太多,控制在五天一次…”
“…有勁兒也別往媳婦兒身上洩…”
“…女子體弱,不經撞…”
王唯一拳頭撞掌心。
懂了。
勾引殷長衍,叫他在床上失分寸,孩子但凡有任何一點兒意外都怪殷長衍。
從醫館出來,殷長衍、王唯一回家。
王唯一屁股剛上了牛車,就被殷長衍拽下來。
“你做什麽?”
他耳朵到現在都是紅的,“牛車搖來晃去,坐久了不好。”
王唯一目瞪口呆,“從這裏到臨江,坐牛車都要走兩天。你不是打算走回去吧。而且,我一路坐牛車過來,要出事兒早就出了。”
“慢慢走,會到家的。”
王唯一:……
殷長衍做白公子時經常在外面跑,走到明炎宗對他而言不是問題。但王唯一不行,她是女孩子,肚子裏現在又揣了一個小的。
殷長衍蹲下身子,“上來。”
他不是打算把她背回臨江吧。
背。
她絕對不會走。
王唯一爬上去,調整好姿勢,抓起他後背的頭發放到一邊,“好啦。”
他發質很好,似是絲滑的綢緞從指間散開。一截脖頸纖細修長,在日頭下泛着透明的光。論起冰肌玉骨,她一個女子竟然輸給男人,真沒臉。
殷長衍手臂扶穩她的膝蓋起身,一步一步走向明炎宗。
王唯一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但她是被口水給濕醒的。
口水流了殷長衍一背。
揉了揉惺忪睡眼,耳邊是滔滔不絕的江水拍案聲。
回、回來了?!
他腳程也太好了吧。
“醒了?”腳下路石子多,她被颠到了,“今晚吃什麽?你愛吃肉片粥,我先把你送回去,再出門買肉。”
王唯一怪不自在的,他得多累。什麽都不想吃,她睡了一天也不餓。
但非要說的話,“你。”
殷長衍腳步一頓。
诶呀,怎麽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不乘勝追擊還等什麽,“殷長衍,我們是新婚夫妻,新婚夫妻三天一次那什麽有利于感情融洽。這都第五天了,你是不是該表示一下。”
殷長衍好不容易平靜下去的耳朵又“烘”得一下燒起來。
“換我來表示也是一樣的。”王唯一說。
殷長衍:“……回家。”
是得回家弄。
水邊蚊蟲簡直多到爆炸,隔着衣服都給她後背上咬了幾個包。這要是脫了,她得先被叮成草莓。
殷長衍低頭悶聲走,到家後就去廚房收拾着做飯。
王唯一手探在背上各種亂抓,在凳子上扭出奇奇怪怪的姿勢。
殷長衍端來肉片粥,看着王唯一認真道,“再像蛆一樣扭的話,你就要從凳子上掉下去。”
什麽蛆,罵誰呢。
“後背被叮了幾個包,隔着衣服還撓不到,癢死了。”
“手抓會留疤痕。”
對女孩子來說沒什麽比漂亮更重要。“那怎麽辦。”
殷長衍見過丫鬟伺候人。指腹蘸着涼水擦在蚊蟲叮咬的紅包上,能緩解癢意。
“我幫你。”
來吧來吧。到時候她香肩半露,還不勾死他。
殷長衍挽起衣袖,坐在凳子邊,讓王唯一背對着自己。褪下她的衣衫,指腹蘸了涼水擦紅包。
哇擦,別人給抓癢居然這麽舒服麽。
王唯一開始指揮,“往上面一點兒……側面擦一擦……再往下,往下,對,就是那兒。”
舒慰地嘆了口氣兒。
他細長的指甲不小心蹭到她背上,癢的地方被重重地刮了一下。
“嘶!”王唯一下意識蜷起腳趾。暢意雖然轉瞬即逝,但令人着迷。
“弄疼你了?”殷長衍手立即拿開。
王唯一差點兒忘了勾引,“沒沒沒,你再多刮幾下。”背往他手心裏湊。
“會破皮的。”殷長衍皺起眉頭給她按回去,指腹蘸了涼水繼續擦。
“我可癢了,你重一些。”王唯一胳膊支在桌面上,凹了個造型。蓄意勾引,後背扭出奇奇怪怪的姿勢。
凹來凹去讓殷長衍的擦拭難度陡增。
殷長衍單手抱起王唯一讓她面對自己跨坐在大腿上,他下巴抵着她的頭,她果然動彈不得。
王唯一視線與殷長衍的喉結平齊。
不提醒他這個姿勢很方便她為所欲為。
舌尖微伸,舔了一下,在他喉結上留下一道濡濕的印子。
殷長衍身子一頓。視線下移,她衣衫半敞,肩頸線條柔和。
“你安分一點兒,別搗亂。”
“我沒搗亂。是你說回家,我在聽你的話。”王唯一撸起袖子,伸直雙臂在他頸項後繞起來,在殷長衍耳邊笑嘻嘻道,“什麽時候進行下一步?”
殷長衍五指下移,扣着她的腰緊貼着自己,然後松開。
“要繼續嗎?”
明晃晃到想忽視都難。
王唯一燙了個哆嗦,硬着頭皮道,“誰停誰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