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回秦陽那裏,大家打得不可開交。
沈銘的身體完全恢複了,但是他卻是拖着一副裸體在和衆人交手。嬰離她們也不管非禮勿視了,拼了命地朝沈銘攻擊。
沈銘似乎并不着急,甚至任由衆人襲擊他的肉身,他只是緊緊地護着懷中的玉石。每次身上出現的傷口僅僅過了幾秒就會自動愈合。
只要不打碎那個玉石,就根本拿沈銘沒辦法!
意識到這點的衆人都想去攻擊玉石,但是沈銘并沒有讓他們得逞。
秦陽從小習桃木劍,但是桃木劍不夠鋒利,他從楚方那裏拿了一把鐵劍朝沈銘砍去。他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出劍毫無章法,根本傷不到沈銘分毫。
楚方心下着急,秦陽不能領會他的意思,其實只有他們兩個配合一人砍下沈銘一條胳膊,其他人就有機會粉碎那塊玉。
無奈之下,楚方持劍揮向秦陽,抵住他的劍将他推出了幾米。
“你幹什麽?”
“你冷靜點,你現在已經失去判斷能力了!配合我砍他的胳膊,明白嗎?”楚方瞪着他,面色微怒。
秦陽這才驚覺因為我的受傷他變得暴怒,連最基本的團隊合作都抛到腦後了。
“抱歉,我馬上調整。”
秦陽握緊了手裏的劍,視線快速地掃過周圍都沒有發現鄒易善的身影,只好暫時收回找他理論的心思,幫助楚方一起應戰。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限制了沈銘的行動,和一群人對戰他并沒有占到上風,甚至慢慢處于下風。他開始不再戀戰,而是尋找着暫時撤退的方法。
楚方和秦陽看出了他的心思,兩人一前一後夾攻,嬰離和九賢他們暫時撤出,夢娜立馬上前給他們處理傷口。
秦陽揮劍的身姿輕盈卻遒勁,鐵劍劃出一道道劍風。楚方的劍術不講求美觀,每一劍都是快、狠、準。
兩個人不同的劍勢倒也配合得完美,似乎通過劍端就能了解對方的心思,但是我卻沒有欣賞到。
此時小李子正背着我健步如飛地往山下跑,不小心被石頭絆到了腳,整個人都猛得墊了一下,我含在口中的一口積血直接吐在了他身上,在藍色的警服上格外顯眼。
小李子吓得哇哇大叫,但還是沒敢停下腳步,一邊試圖叫喚我的名字讓我清醒,但是我一直處于昏睡狀态。
那邊,在秦陽和楚方的合作下終于同時削下了沈銘的兩條胳膊,與此同時,那顆被他護着許久的玉石也滾落在地,幽幽地散發着墨綠的光芒。
“咻”的一箭,暗處的鄒易善一箭正中玉石,頓時光滑圓潤的玉石碎成了一堆。原來鄒易善一直在等這一刻!
被削下胳膊的沈銘低着頭,他的嘴角慢慢向上劃起了一個弧度。
擡頭,漫天的煞氣沖向鄒易善,這次他沒有僥幸逃過,而是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擊,頓時狂吐鮮血。
沈銘動了動肩膀,原先的兩條胳膊又重新長了回來,他挑釁地看了一眼衆人,嚴重滿是蔑視。
所有人都中了他的計,大家都以為他懷中的這顆就是他駐魂的玉石,其實不然,他要除掉暗處的鄒易善,所以用玉石引出他的方位讓他能準确攻擊到他。
那麽,真的駐魂玉石到底在哪?
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沈銘再次出擊,這次他沒有了顧忌放手攻擊,秦陽和楚方節節敗退。夢娜找到了樹叢後面奄奄一息的鄒易善,給他服下兩粒保命丸,又灌了一些磨碎的薄荷葉進去,這個對鬼氣有非常明顯的治療。
等鄒易善看上去好一些的時候,夢娜問道:“為什麽你要傷害無邪?”
鄒易善的嘴角有些輕蔑地向上挑了挑道:“那個女人的存在是個定時炸彈,如果剛才我不弄暈她,估計此刻她都快與那個沈銘為伍了。靈體和靈體間是有感應的,尤其是同類,他們容易被更強的一方所吸引和同化。”
他吐了口血漬出來,用衣袖抹了抹嘴角。
雖然夢娜認為鄒易善射傷我是有隐情的,但是她沒有想到沈銘居然和我是同類。
她動了動唇瓣,有些顫巍巍地說:“你的意思是……沈銘也是一個人類和嬰靈的結合體?”
“沒錯,後來他的肉身死了,但是作為嬰靈他還活着。他很可能想要勸戚無邪和他為伍,或者直接吞噬戚無邪,那會對他的鬼氣大有幫助。”
連續說了一長串話,鄒易善忍不住猛烈咳嗽起來。
“為什麽你會知道這麽多?”
“切,別把我和秦陽那種三流陰陽師相比。”鄒易善即使受了重傷還是一副高傲的樣子,就像驕傲的天鵝一樣把頭顱揚得高高的。
“可惡,還有個巫醫在。”沈銘感覺到鄒易善并沒有死亡,頓時怒火攻心。
趁秦陽他們無力反擊的時候,他突破重圍親自沖上前去欲與鄒易善正面對戰。
看到快速移動過來的沈銘,夢娜着急地想推鄒易善離開,而他卻推開了她,執起了旁邊的鐵劍撐起身子。
可是沒想到沈銘的目标并不是鄒易善,而是他身旁的夢娜。當他揮劍砍中沈銘的左肩時,沈銘的右手直直地穿過了夢娜的腹部……
“啊……”夢娜一張小巧的臉蛋上滿是驚恐的色彩,她低下頭看到一只血紅的手從自己的腹中穿出,正在鮮血淋漓地往下滴血。
那只手迅速地抽離,她的口中溢出一口鮮血,失去了支撐的身體倒在了地上。
“李……夢娜。”當看到自己的隊友倒在面前死亡的時候,鐵血的鄒易善都不禁胸膛難受,壓抑的負面情緒洶湧而來。
他不是不能接受隊友的死亡,而是不能接受隊友死在他面前但他卻無能為力。
“夢娜!不!”嬰離哭着沖過來,連魏蒼穹也攔不住她。
沈銘一個空翻退到了數米外,等待肩膀上的傷口愈合。他冷眼看着一個少女年輕的生命流逝,無動于衷。
他挑了挑眉,或許,他是時候該結束這場鬧劇了,他要找到我,吞噬掉我的力量,這樣他的嬰靈之力會更純正。
擡手,墨黑而濃厚的煞氣聚集到他的手上,秦陽他們一看形勢不對,連忙架起夢娜逃跑,但是他們很明白,跑得再快也比不上鬼氣的攻擊快。
在鬼氣快要觸碰到他們的時候,秦陽決定轉身以一己之力擋下這鬼氣,然而他很明白的是當他迎上鬼氣的那一刻就是他對我的放棄。
在肉體與鬼氣所觸碰的一剎那,那黑色的煞氣如散開的水墨畫一般消逝在空氣中。
那端,妖嬈的墨色長發迎風飛揚,修長的指節中夾着一顆溫潤似水的寶玉,而那顆玉卻分明帶了一絲碎裂的痕跡。
“沈前輩,這可是你的大失算啊。”挑眉,嬌笑,紅唇似火。
“戚無邪……這,這不可能,我用了麻醉劑!”鄒易善停下了跑動的腳步,轉身看到了立于沈銘墓碑前的我。
我繼續笑,眼睛如貓兒一般慵懶地眯成了一條線。
我欣賞着沈銘難看怪異的臉色,上下抛動着那顆對于他來說是無價珍寶的玉石。
“你這個混蛋,你是怎麽找到我的玉的?”沈銘氣急敗壞地吼道,但是他又不敢觸怒我。
他神色焦急地看着我手中已經被捏出一道裂痕的玉石,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乞求:“丫頭,別亂來,你要什麽我都答應你,你把玉石還給我,我答應你可以和你一起創造一個新世界!不不……別,別!你要什麽?你自己說!”
看着我的手加大了力氣,他連忙讨饒。
腳下踩着的就是沈銘的墓碑,我飛身而下,步步逼近他道:“沈前輩,你可真健忘。你不記得我也嬰靈了嗎?你的靈魂我可以切切實實地感受到,自然,你的玉在哪……我也是清楚不過的。”
加大嘴角的笑容,我站定于他面前,氣場居然完全壓過了他,他在我的注視下心虛地移動着視線,我開口道:“我們的夢娜,你怎麽還?”
在沈銘驚恐無比的表情下,我指尖一用力,那顆珍貴的寶玉頃刻間碎裂在我的手掌中。
凄慘的叫聲中,沈銘的肌膚像融化掉的雪人一般慢慢脫落,在地面積成了一堆惡心的肉醬,我冷眼看着那堆血紅色,一揚手,鬼氣形成的鬼火焚燒起來。
最後地面上只剩下沈銘的骨堆,我走上前一步,一腳踩下,轉動腳腕碾碎了骨頭,一根一根,不厭其煩地發洩着,當我大力地踩裂他的頭骨時,我的臉上終于滑下兩道淚痕。
“無邪……”擡頭,秦陽他們看着我,表情哀傷。
“是我沒用!”我用雙手抓着頭發,妖嬈的黑發纏繞在我的指尖,“為什麽我不能快一步……在快一點就好了,夢娜就不會……”
“小戚,小戚!你慢點走啊,你還有傷啊!”不符氣氛的聲音插了進來,後面是姍姍來遲的小李子,他神情狼狽,藍色的制服上還有我吐出的鮮血。
“你們是……什麽情況?”看到我們一個個面色猙獰,小李子後知後覺地問着。
“戚無邪,這是怎麽回事?”鄒易善冷冷地開口,他皺着眉頭看着我,我的存在一次次打破了他作為驅鬼人的驕傲。
“比起這個,你不覺得把夢娜的遺體送下山才是現在最重要的嗎?”我也冷眼看着他,對這個人,我是不明所以地讨厭他。
他把自己作為驅鬼人的身份看得太重,卻把其他真正重要的給忘掉。
杜伊的占蔔是準确的,我們無比沉痛地再次送走了和我們相處過很久的女孩。
她無數次替救治過我們,在我們滿身傷痕的時候将我們照料到可以活蹦亂跳。她可以救任何人,但是她卻救不了自己,而我,也沒能救她。
夢娜,安息,你是最出色的巫醫,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驅鬼人。
放下一束純潔的百合花,我們彎下腰肢,低下頭顱,對這個可敬的女孩鞠躬。墓碑上,她笑靥如花,那個如同百合一樣的少女将永遠微笑。
當我們離去後,遠處的榕樹下,一個少年的身影出現,他走進墓碑,瞟了一眼上面的照片。
他薄唇輕啓:“你明明可以不救我。”他抛下一朵白色帶着嫩黃的小花,轉身離去。
金銀花,又名忍冬,傳說它就是“不滅忍”,花語:奉獻的愛。
那天,鄒易善的弓箭确實麻醉了我,但是我的真身受到了強烈的同類吸引而覺醒。也就是說戚無邪雖然沉睡了,但是戚晨昏卻覺醒了。
于是我用戚晨昏的意識控制了肉體實現了和嬰靈同樣的力量,這倒是意料之外的發現,可以讓我不離開肉體就能獲得一樣的力量。
當事件解決完後我才發覺肩膀上的疼痛是有多劇烈,我冒着冷汗又暈了過去。
幸好我的愈合能力是常人的好幾倍,連這樣的傷口也不出一個星期就完好了,但是烙在我們心上的傷口卻永遠也好不了……
曾經“特殊班的人,一個也不能少”的誓言被一次次打破,而我們卻是這般無力。
普通人也好,驅鬼人也罷,畢竟都只是一副血肉之軀……
作者有話要說: 前方高能,下章微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