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與公主 - 第 75 章 夢中夢嗎?

三公主住的地方是城堡的一棟偏僻小樓。

在哥特式的尖銳高樓聳立之中。

那棟矮低小樓并不起眼。

很容易忽視。

理查德跑的遠了, 恐懼感漸消,才有勇氣與膽量回頭一看。

涼風吹過,樹影婆娑。

陰郁影子籠罩着小樓, 像一朵詭怪的黑色雲朵在上面漂游, 更似鬼影游蕩。

天色漸黑。

那棟小樓猶如兇殘的怪物盤踞在這裏, 随時會張開血盆大口,露出獠牙——

打開的窗戶如同冰冷的眼睛, 死死盯着他, 将他釘入深淵。

消散的恐懼又陡然升起。

理查德思緒混亂, 只記得逃離。

逃離這裏!

逃!

“陛下?”

理查德驟然回神, 眼前的場景已經變幻,天色也明媚了許多, 回頭再也看不到那棟小樓。

他驟然洩了力,摔在了地上。

呼哧呼哧喘着氣, 胸腔裏的心髒砰砰砰直跳, 要跳出來一般。

“陛下,您怎麽了?需要我為您去請德維特先生嗎?”

德維特是留在城堡裏治病的醫生。

理查德說:“水……”

侍女連忙給了國王陛下水,然後擔憂望着他。

理查德喝了水,慢慢站起身, 走了幾步, 緩解剛剛極速奔跑過的不适。

然後又扭頭看向這位侍女,還是個熟人,他啞着聲音問:“你怎麽在這裏?”

國王的聲音磁性而沙啞, 撩得安娜臉色微紅。

她小聲回:“我要回去照顧黛安公主了。”

安娜是黛安的侍女。

也是繼王後手中的刀。

理查德微微颔首,忽略掉殘留的恐懼,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黛安的容顏。

漂亮而熟悉。

給他早已沉寂的心注入了活力。

他扶上胸口,那裏砰砰亂跳。

是很新奇的一種感覺。

忽略掉剛剛突如其來古怪的恐懼。

如今腦海中全是黛安的音容笑貌。

她像一朵尚在開放的花, 泛着脆弱的白,卻又含着一抹嬌嫩的淺粉,帶着對世界的懵懂與好奇……

讓人想要在上面肆意塗抹。

上次有這股沖動還是十六年前。

見到貝絲的時候。

但與十六年前的不同。

他心中充斥的,更多的是一股的毀壞欲。

理查德看向安娜,看到她臉上的嬌羞,再也沒有昨天初見的心動,只覺得無趣。

“黛安公主有什麽喜歡的嗎?”

安娜一怔,垂眼遮住眸子的情緒,柔聲回:“公主性格比較孤僻,和我們交流并不多,每天都呆在自己的房間。”

她停頓了下,餘光瞥見了一道身影,“不過公主來朗魯帝國的路上,經常提起您,應該是很崇拜很喜歡您的。”

“哪個公主?我怎麽不知道皇宮裏還有公主這麽崇拜喜歡陛下的?”

朗魯帝國的王後走了過來,她保養的很好,眼角的細紋又被脂粉掩蓋,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很多,卻不減威嚴。

安娜欠身:“是亞爾弗列國的黛安公主。”

王後臉色微變,随即笑着問:“是貝絲的女兒嗎?”

安娜:“是的。”

理查德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好了,你快回去照顧黛安公主吧,她如果有什麽需要,你可以直接來找我。”

王後看了眼的國王,盡管早就習慣國王的風流多情,卻還是有些怨憤。

貝絲是亞爾弗列帝國的王後。

當年跟随亞爾弗列的國王來朗魯帝國,因為貌美而沒理查德看中。

大概是,越得不到的,越想渴望得到。

但當年因為貝絲沒有選擇理查德,甚至還玩弄了他的感情,而導致理查德對她愛恨交加。

可當貝絲的死訊傳來。

就成了心頭不能碰觸的白月光,将貝絲生前與他的相遇美化了一層又一層,念念不忘。

就連收集的美人也和貝絲或多或少有些相似。

她心想,當年動不了貝絲,難道拿她的女兒也沒法嗎?

“陛下……”

理查德溫和笑笑:“我還有些事。”

他要走的時候,忽然又警告說:“王後要離黛安公主遠一些。”

王後臉上的笑容幾乎維持不住,強調:“那是貝絲的女兒。”

理查德:“所以呢?”

王後冷笑,甩了甩袖子,走人:“随便你。”

另一邊。

安娜在路上磨磨蹭蹭的走着,回想起昨天的事情。

她帶着黛安去那顆海棠樹下站着——準确來說,這是繼王後要求的。

繼王後制定了好幾個方案。

在朗魯皇宮的好幾處地方,都有特定的姿勢,相似的妝容。

目的是為了引起國王興趣。

安娜其實很不理解這種要求。

把一國公主送給另一國的國王當情-婦,實在太過不可思議。

但繼王後拿捏着愛德華威脅黛安,自然也會拿捏着她的家人威脅她。

所以,盡管她不理解這種要求,但還是仔仔細細的執行着。

更何況,她身為侍女去命令公主,看着公主堕落。

心中扭曲的快感很多。

公主又怎麽樣呢?

昨天。

黛安站在海棠樹下。

安娜藏在另一邊看着黛安,等待着國王的路過——這條消息,是她花大價錢打聽到的。

可沒想到先來的竟然是三公主。

還帶走了黛安。

安娜咬牙,想要上去勸阻。

三公主回頭,冰冷的瞳孔注視着她,仿佛有無數利劍插在她的腳上,将她釘在地面,動也無法動彈。

在國王到來時候。

正好看到她站在海棠樹下,花瓣飄落,是很美的景色,

而且,她還穿了與黛安很相似的衣裙。

安娜注意到國王眼中的迷戀,那雙多情的眼睛,滿滿當當全是她,好似一潭溫暖的泉水,幾乎要将她溺斃。

聲音腔調也溫柔極了。

權勢滔天的國王對她如此的體貼溫柔。

更別提,這位風流倜傥的國王還是個情場高手。

她怎麽可能抵抗得了這種感覺呢?

安娜心想,她抵抗不了。

反正都是做情-婦。

誰來都可以的,對吧?

安娜想了一路,回到了黛安的房間。

她推開門,奇怪的發現侍衛侍女都很恭敬,兢兢業業的做着自己應該有做的分內之事,動作與神色不經意還流露出驚惶與恐懼。

安娜:“?”

她後退一步,打開門,重新進來。

沒有走錯房間啊。

她問靠近房門的那個侍衛:“怎麽回事?”

侍衛身體站的筆直,目不斜視,喉嚨裏擠出詭異音色。

“我…在,守衛……公主。”

腔調與長指甲狠狠刮着牆壁沒什麽區別。

刺耳,難聽。

她皺眉,拉過平常對她唯命是從的侍女,“你在做什麽?黛安呢?”

那名侍女手中拿着抹布:“我在……打掃,衛生。”

安娜看着侍女嘴巴一張一合,忽然覺得,她的嘴裏好黑,像黑漆漆看不到盡頭的洞穴,陰森極了。

吐出的話語都帶着洞穴之中的潮濕與爛臭味。

安娜眉頭皺的更緊,後腿一步。

可心中卻升起了一股恐懼。

她飛速跑到黛安門前,推開門。

空無一人。

“黛安呢!?”她問。

站崗的,守衛的,擦桌子的,拖地的……

這些侍衛侍女們,齊齊僵硬扭頭。

五官扭曲,嘴巴張開,要張到眉毛上一般。

他們整齊開口:“在裏面呢。”

安娜眼前仿佛出現了幻影。

一條條宛如實質般扭曲的光線打在他們僵硬的面孔。

藍色的,綠色的,棕色的,黑色的。

那一雙雙無神的眼睛凝視着她。

安娜再也受不了,崩潰尖叫一聲,拔腿就跑——

卻被守衛攔住。

侍衛的嗓音像是卡了口濃痰,吞咽不停,令人反胃。

“安娜小姐……您該,掃雪了。”

“你開什麽玩笑!”安娜大聲呵斥,試圖吓退恐怖的,已經稱不上人的東西。

而且,而且。

而且現在才四月份的天氣,哪裏有雪?!

侍衛猛地将她推進一個房間。

景色驟變。

是亞爾弗列帝國的皇宮。

一片片雪落下,冷的讓人發顫。

她手中握着個掃帚。

仍然是刺耳的詭異音色。

“掃完了……就讓你,出來。”

“不!不不!我會死的!”

“我會凍死的!”

安娜砰砰砰大力拍着門,

下一秒,門消失了。

她也跟着摔在地上。

安娜想起了某一年冬天。

她被繼王後派來,監視黛安掃雪。

她坐在屋子裏,手中捧着了暖爐,看着外面大雪紛飛,時不時還譏諷黛安幾句。

後來呢?

後來她看人掃雪看的沒意思,回去小睡了會兒。

醒來已經是傍晚了。

雪小了些,但還在下着。

有侍女給她松了熱騰騰的飯。

她一邊吃,一邊看黛安掃雪,又刺了黛安幾句。

見黛安不理會她,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走到黛安身旁,狠狠的踹了下樹。

樹上的積雪簌簌下落。

全砸在了黛安身上。

安娜看着黛安狼狽逃竄。

滑稽又好笑。

她當時多高傲啊。

晚上還能故意壓着公主房間裏的木炭,不讓她去點壁爐,讓她連衣服都沒法烘幹。

安娜冷的一個哆嗦。

那雪像是長了眼睛,嘩嘩嘩全朝她身上砸。

她抓着掃帚,狼狽逃竄。

“別砸了!別砸了!我掃!”

“我掃!”

忽然之間。

又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好像是繼王後!

安娜朝繼王後走了幾步。

她們中間隔着層屏障,無論如何都沒法走到彼此身邊。

但安娜清晰能看到繼王後。

看到繼王後臉上的恐懼與痛苦。

她手指凍的通紅,裂開了口子流着血,卻還抓着掃帚,不停的掃着雪。

安娜感覺更冷了。

不知道是天氣冷,還是因為害怕恐懼——

這是,黛安的報複。

是她的報複!

黛安今晚仍然睡在三公主這邊。

深夜,忽然驚醒。

三公主還抱着她,冰冷的瞳孔染了興奮色彩:“想去尿尿嗎?”

黛安:“……”

實在想不到,三公主看着冰清玉潔,竟然吐出這麽粗魯的話。

見小變态就要抱起她,忙制止,“我只是做了個夢。”

D001:“什麽夢?”

“夢到王後在掃雪,好奇怪。”她說。

明明心裏也沒渴望報複的情緒,怎麽會做這種夢?

三公主摸着她的臉,又溫和重複:“做了什麽夢?”

冰冷的指尖在肌膚游走。

黛安福至心靈,吶吶說:“夢到你了。”

三公主笑了:“夢到我什麽了?”

黛安:“你猜?”

小變态摸到了她的眼睛,“不管夢到什麽,我都可以滿足黛比哦。”

黛安思忖片刻:“我夢到你,撓着自己腳心狂笑。”

小變态:“……”

公主認真問:“可以滿足我嗎?”

“……”

“我還可以夢的更重口一些。”

“……比如?”

“比如○○○,○○○○……”

“……”

黛安忽然驚醒。

旁邊三公主睡得正香。

她微怔:“?”

夢中夢……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