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漲水……”秦陽回過頭與我對視,我立馬懂得了他的意思,拿出手機開始查詢關于前幾日妙臨市漲水的事件。
很快,一些關于漲水事件的新聞就羅列了出來,我打開了最近的一條新聞,XX橋下漲水淹沒洞口,幸而沒有造成人員傷亡,而日期正是流浪藝人提到報紙消失的後一天。
為什麽事情會如此湊巧呢?這其中又有什麽關聯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向秦陽示意離開。
“老人家,謝謝你,我們不打擾你睡覺了,就先離開了。”秦陽起身離開,走到了我身邊。
我将手機遞給他,他看了新聞後也有些神色凝重。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說道:“為什麽我隐隐覺得什麽東西不是在害他,而是在幫他呢……”
聽到秦陽的話,我有些驚訝地說:“你的意思是……”
我仿若恍然大悟,但是這畢竟還只是我們的猜測,想要證實,我們還需要更多的證據。
或許我們要會會最後一個人,也就是被搶錢的大漢。
在資料中為我們提供了不少關于大漢的信息,四十左右的樣子,是個賣魚鋪老板,人高馬大的。
我們在腦海中回憶着流浪藝人消瘦的身材、萎靡如同瘾君子的神态,立馬下結論認為就算給流浪藝人十個膽子也不敢來偷這個大漢的錢。
來到妙臨市場,這裏離流浪藝人彈唱的地方不遠,大概三百米的路程。
進了市場很快我們就找到了大漢的魚鋪,主要是他這個人太顯眼了,想忽略都難。
此時大漢正在宰殺一尾胖頭魚,旁邊站着一個尖嘴猴腮的老婦正絮絮叨叨地念着:“切好點,我都老顧客了當然要給我便宜一些了……等等,別就給個頭啊,總要魚肉也送我點吧?”
大漢有些無奈地說道:“阿婆,你再買下去我就虧本了!”
雖然這麽說着,但他還是切了一大塊魚肉給老婦一起包上了。
趁他做完了生意,我們便迎了上去。
“請問是鐘先生嗎?”雖然無比确認他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但是還是公式化地問了一句。
大漢點了點頭,有些不樂意地說:“警察同志,你們這樣會打擾我做生意,前幾天該說的我都說了。而且分明是我丢了錢,最後我這錢也沒拿回來,你們就別折騰我了!”
他将滿是鮮血的手沖洗了一下,在圍裙上擦了一下,神情頗為無奈。
“鐘先生你放心,我們不是來找麻煩的。我們想簡單地問你幾個問題,我們是特案部的人員,如果你能如實回答我們,我們就有更高幾率破案,以确保你以後的利益不受損失。”我真是越來越佩服秦陽的口才了,他真應該調去公關部,而不是我們這些打打殺殺的特案部。
一番話使大漢找不出什麽話來反駁,便悶悶不樂地說:“那你們快問吧!”
“鐘先生,請你給我們詳細描述一下當時丢錢時的情景。”
“當時吧,我就站在這裏殺魚。我平時放錢的盒子是我兒子裝過餅幹的鐵盒子,就放在這個斜後方,後面是牆,有人拿錢就必須從我旁邊進來。但是那天我就聽到突然‘砰’的一聲,鐵盒子翻了,而我盒子裏的錢也撒了一地,我擡頭看到一個影子在轉角處快速略過,我便追了上去,這一追就追到流浪藝人那裏了。”
大漢手舞足蹈地描述着,神态頗為誇張。
明明有人要拿錢就會被大漢發覺,為什麽有那麽快的速度能在轉角處略過?大漢究竟是如何捕捉到這個細節的?
很明顯他的話存在矛盾,我把這個問題向他提出。
“哦,你說這個啊。”大漢一副明了的表情,道:“因為那個不是人,是動物啊!”
“動物……”我和秦陽都是一怔,難道說這次出現的是少有的動物靈?
相比較于人的靈體,動物靈的數量非常少,因為動物不像人一樣具有強大的意識,通常它們死後靈體是不會徘徊在人間的。
只有比較聰穎、感性和忠誠的動物留下靈體的可能性才比較高,所以一般常見的動物靈就是貓和狗。
大漢給我們提供的信息很重要,給我們的調查起到了很大的幫助,我們告別他之後就往靜蘭那裏趕去。
不過五分鐘的樣子我們就回到了靜蘭身邊,這一個小時左右流浪藝人已經把她整得不像樣子了。
靜蘭托着下巴,誇張地翻着一個白眼,而她身邊的流浪藝人仍在喋喋不休着。
看到我們的到來,靜蘭興奮地從地上蹦起來朝我們問道:“怎麽樣,有線索嗎?”
我故意裝作一副很可惜的表情聳了聳肩,靜蘭立馬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她可不想再和這個流浪藝人多呆一秒鐘!
“好了無邪,別鬧了。”秦陽的爪子把我剛整理好的頭發又給揉亂了。
在他身邊的時候,我老是像一個孩子一樣無理取鬧,但是我們卻總對這個游戲樂此不疲,說的難聽點就是“秀恩愛”。
秦陽對垮下臉的靜蘭說:“我們找到了一些線索,或許有幫助。”
靜蘭用鄙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後才說道:“事不宜遲,快點解決吧,不然我就要瘋了!”
為了靜蘭日後不對我仇視,我只好将功贖罪對流浪藝人問道:“請問你之前養過動物嗎?”
“動物!”流浪藝人怪異地驚呼了一聲,就在我以為他沒有養過時,他卻突然接話道:“當然!我當然養過,我的小湯姆,哦,不……可憐的小家夥!”
他抓着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懊惱地搖着頭。
“小湯姆是?”
流浪藝人擡起頭望向天空,似是在追憶什麽,然後緩緩開口:“當年我還在那個富裕的家庭時,我們家的波斯貓産了崽,生下了後來的小湯姆。小湯姆一直是我帶着的,我常愛逗它玩。後來我離家了,小湯姆也一起跟了出來,跟我四處流浪。波斯貓本就金貴,可是它無怨無悔地跟着我,從來都沒有離開我過,跟着我一起吃苦。直到前幾天……直到前幾天它死去了,是被馬路上的車撞死的,它離開了我……它離開了……”
幹澀的眼球瞪得老大,他想流淚,為那只跟着他的小湯姆,可是他卻難過得哭不出來。
“不,它沒有離開。”秦陽說道:“它一直在你身邊,只是你沒有發覺。它還在守護着你,報答你的養育之恩。”
流浪藝人一臉不可置信地擡起了頭,怔怔地看着秦陽堅定的臉。
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秦陽開始訴說案件的真相。
為了讓流浪藝人躲過漲水之災,小湯姆弄走了他身上的報紙,還拉了一坨糞便來驅趕他。
流浪藝人生活清貧,總是溫飽不定,小湯姆雖是貓科動物,但是卻極通人性,他知道主人需要錢這種東西,所以它替主人偷了錢。
當流浪藝人萎靡不振地走在街上時,一輛汽車急駛而來,小湯姆憶起身前自己的遭遇,忿然上前推開主人,汽車險險駛過,流浪藝人驚魂不定……
這一切都是貓的報恩,想不到卻被主人誤解成了別人的惡作劇。
都說貓狗是極通人性的,在人們對它好的時候,它是懂得感恩的,它們的忠誠和執着是許多人都做不到的。
靜蘭默默閉上了眼睛,心下念力一動,再睜眼時赫然變成了金褐色的陰陽眼。
流浪藝人驚呼着,呆呆地看着靜蘭的變化,但是此時靜蘭身邊起了一陣肅殺之氣,讓他不敢靠近。
“我看到了,它就在這裏。”靜蘭的眼神對着流浪藝人的身邊,“它很漂亮,是只純白的波斯貓,但是它的後腿被完全截斷了……”
靜蘭轉過頭将手附上了眼睛,然後将陰陽眼壓了下去。
我們之間頓時一片靜默,看來秦陽的說法沒有錯,只是這只貓既然具備了實體化的力量,為什麽不在主人面前現身呢?難道說是它不願意讓主人看到它着殘缺不全的軀體嗎?
但是無論如何,我們不能放任靈體就這麽飄蕩着,我們的職責是将它引上正途,去往它該去的極樂世界。
秦陽将一張符咒交給流浪藝人,然後叫他親自燒掉,在心中默念“湯姆,去吧”。
小湯姆是因為對主人的執念所以沒有離開,所以只有主人親自對它下達命令,它才能安心地離去。
當做完這一切的時候,我再拿出羅盤時,上面的指針沒有劇烈晃動,說明小湯姆已經走了。
流浪藝人抹了抹眼淚,提起了身旁的琴箱,步履蹒跚地離開了。
貓狗雖不及人的聰慧,但是有時候它們比人類更重情義。
它們是人類的好朋友,是對你不離不棄的夥伴。
善待動物,不要輕易将它們抛棄,或許它們遠比你想象得願意追随于你。
這個事件解決完後約一個星期,靜蘭突然在校門口被一輛豪車堵住了去路。
車上下來一個風流倜傥的青年,一身帥氣的西裝,整個人英俊而不失端莊。
路邊許多女生都駐足觀看,想要知道是哪個女生這麽好運。
青年直直地朝自己走來,靜蘭的心如同小白兔一樣砰砰直跳,面上也泛起一陣紅暈。
他在靜蘭面前停下步子,行了一個紳士禮問道:“施靜蘭小姐,請問我是否有幸能與你共進晚餐?”
雖然突然被帥氣的青年邀請使靜蘭手足無措,但她還是冷靜地說道:“不好意思,但是我不知道你是誰……不能這麽輕易地答應你。”
沒想到青年竟輕笑了起來,“施小姐這麽快就忘了我?我是流浪藝人——霍時東。”
靜蘭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青年,這家夥居然是一周前那個萎靡不振的邋遢大叔霍時東?
靜蘭真恨不得用陰陽眼看看這家夥到底是人是鬼,怎麽突然模樣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青年暧昧地湊近靜蘭的耳邊說道:“我對你奇特的眼眸很是感興趣呢……”
“喂,大庭廣衆之下別這樣……”
“那正好,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霍時東将靜蘭拉上了車,絕塵而去。
原來一周前他提着琴箱回到了久違的家裏,我們一直以為他是在吹牛,但是他确确實實是妙臨第一首富霍正的兒子。
在小湯姆離開的那一刻,它最後殘留的記憶在霍時東的腦海中展現,是尚且年幼的霍時東抱着小湯姆在廊上奔跑的情景,而他的母親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
他以為能夠獨自一人生活就是本事,以為追求夢想就是一切,但是他卻抛棄了太多關心他的人。
小湯姆最後的願望是能讓他回家看看母親,所以他做到了,他回了家。
兩鬓已經生出白發的母親抱着他哭,答應他無論想做什麽都可以,但是不要再這樣獨自離開,他獲得了去國內知名音樂學院進修的資格。
或許這一切都要感謝小湯姆。
能讓他回到母親身邊,獲得追求夢想的資格,同時遇到了他生命中的女神——施靜蘭。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是真正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