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白瑤指揮着我哥把東西搬進她暫住的客房,然後又無情的把我哥推出來:“做飯去,我餓了。”
偏偏向來脾氣老大的我哥,居然還堆着笑臉,手裏拎着新買的菜:“好好好,我這就做飯去,做好了叫你哈。”
我疑惑的問超不正常的我哥:“哥,你這是怎麽了?屈服于小姨的淫威之下了?出門一趟,她到底對你做了什麽?”
我哥嘴巴一扁就要哭了:“妹啊,哥心裏苦啊,這白瑤就是個女魔頭,誰攤上她誰倒黴,難怪大把年紀還沒嫁出去。”
“啊?她怎麽你了?”我上下打量着我哥,并沒發現他哪裏受傷了,至少表面上看來他沒有鼻青臉腫,不像是被虐身了。
“哎……說多了都是淚,啥也不說了,我還是趕緊做飯去,否則……”我哥誇張的嗚咽,“怕是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看着我哥拎着菜進廚房的背影,我好半晌回不過神來,他和白瑤之間到底發生啥了?
既然他不說,那我去找白瑤問問吧,總不能真的讓他被欺負,他可是我哥,就算對方是小姨我也不答應。
我哥只有我能欺負,別人,沒門!
當然,楚玄冥除外,因為那混蛋連我也一塊欺負,我沒法子啊。
敲了敲客房的門,裏面傳出白瑤的聲音:“你放心,我沒對你哥做什麽,就是給了他點小教訓,讓他以後長點腦子。”
“額,小姨……”我推門進去還沒開口說正事呢,她就已經成功把我嘴給堵了,那我還能說什麽?
白瑤笑了笑:“你們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不舍得對你做什麽,否則像我這麽小氣的人怎麽可能還送你們禮物呢?”
唯一的……親人?
我疑惑又難過的看着白瑤:“小姨,外公外婆他們……”
白瑤眼神暗了暗:“你媽是不是從來都沒跟你提過她娘家的事兒?”
我點頭默認。
白瑤波瀾不驚的說:“我和你媽并不是親姐妹,我們都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孤兒,她一直像母親一樣照顧我。”
難怪我媽比白瑤大了十幾歲。
白瑤目光悠遠,明顯陷入了遙遠的回憶當中:“我六歲那年,你爸來我們村,跟你媽兩情相悅然後帶走了她。”
我心裏幾乎已經猜到了答案,問題卻還是脫口而出:“那你呢?沒跟他們一起走?”
白瑤的眸子更暗了:“你們墨家規矩太多,他帶不走我,所以我繼續留在村子裏,等着他們搞定那邊來接我……”
毫無疑問,直到最後我爸媽都沒有去接白瑤,因為在我之前十八年的記憶中,從來也沒有出現過這個小姨。
而且也不難猜出,最初肯定是我爸媽沒辦法去接,那個時候他們在墨家,凡事都要遵守墨家所謂的家規。
等到我爸跟墨家幾近決裂,終于搬到了清源市,白瑤也已經長大了,看她這一身本事不可能是這兩年才學成的。
所以應該是多年前就已經拜了師,然後跟着師傅走南闖北,所以我爸媽沒能接到她,這樣一來我爸媽是失信于她。
這也許就是她之前不喜歡我家,也不曾來過的原因吧。
“你還恨我爸媽嗎?”當年的白瑤才六歲,她多麽希望有家人陪着她,可惜我爸媽給了她希望,卻又讓她等到絕望。
白瑤嘆氣:“原本是恨的,但在陳家村的時候你爸跟我解釋了當年的事,再加上後來他們都去了,我也就沒什麽恨的。”
是啊,人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麽好恨的呢?
當年我爸媽在墨家的情況也不好,只能說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
白瑤不但全程參加了我爸媽的葬禮,現在甚至直接住在我家,顯然不只是不恨他們,而是把這裏當成自己家了。
雖然我們和她并沒血緣關系,但我們确實是她唯一的親人,至少我們喊她一聲小姨。
對于當年的事,白瑤并沒有說多少,聽完我的心裏卻還是很難過,尤其是想到小小年紀的她就要一個人生活。
據說她是在十一歲那年被一個路過的道士給相中了,帶回去做徒弟,雖然道士并不怎麽富有,但卻給了她一個家。
本來我還想問問她關于我爸媽和小叔的事,我覺得她應該知道內情,但看她情緒有點低落,就不敢多問惹她心傷了。
我去廚房找我哥,提醒他以後多讓着點小姨,他沒好氣的質問:“你這話什麽意思?受欺負的那人是我不是她好不好?”
“其實小姨她……”我簡單的把白瑤的事跟我哥說了一下。
“好了,我知道了,以後會注意的。”就知道我哥是個好人,聽完就妥協了。
“謝謝哥。”我真想給我哥一個親吻,但想到自己現在是有夫之婦,而且對方還是個小心眼,就算了。
雖然我們現代人思想開放,親親抱抱很正常,可對于楚玄冥那只封建思想的神明來說還是男女授受不親。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哥果然很聽話的沒去惹白瑤,只說一些笑話逗我們開心,偶爾插幾句葷段子找罵。
吃完晚飯再休息會兒,我們便迎來了今晚的重頭戲——
去找傳說中的鬼醫。
新安裏是清源市的一個郊村,離我們這裏也不遠,前不久我們還去過幾次,因為那正是我爸媽的墓地所在。
驅車來到新安裏,我哥按照白瑤的吩咐,把車開進了一條暗巷裏,七拐八扭的最後停在一棟帶院子的小屋前。
白瑤一邊開門下車一邊提醒我們:“就這裏了,你們先在車裏等着,我進去跟她打個招呼,免得你們被打出來。”
被打出來……鬼醫脾氣這麽大?
白瑤說完還小聲嘀咕:“真是的,幾百年前就讓她用手機了,偏說不喜歡那玩意兒,找她辦點事兒還得親自上門!”
我百感交集,手機這東西說好也不好,因為有了手機,人與人之間的聯系确實方便了很多,但感情上卻日漸生疏起來。
以前過年走親訪友,大家聚在一起吃喝玩樂吹牛聊天好不熱鬧,現在卻被一條條冷冰冰的拜年短信或者一個電話所取代。
思忖間白瑤已經推門進去了,一進去就聽到狗叫聲,吓的我一個激靈,因為我小時候在老家被狗咬過,從此就談狗色變了。
我哥安慰我:“別怕,那狗要敢咬你,我明天就讓你吃狗肉,小炒一盤,炖一鍋,剩下的拿去喂狗,看它還怎麽咬!”
我不好意思的幹笑兩聲:“呵呵……我聽說狗不吃狗肉。”
我哥解開安全帶回頭看着我:“那我拿去給乞丐,總之絕對讓它死無全屍!”
正說着狗肉的處理方式,白瑤回來了:“讓誰死無全屍呢?就你那點本事也好意思口出狂言,小心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我哥哼哼兩聲:“怎麽不知道?不是被你活活氣死,就是被你生生虐死,難道你還能讓我正常的生老病死嗎?”
白瑤話鋒一轉道:“你還想不想見鬼婆了,一個大男人廢話怎麽這麽多,再瞎叨叨信不信我把你扔去喂狗?”
額……真要拿我哥喂狗,估計明天我真有狗肉吃了!
我哥在我的事上向來拎的清,立刻閉了嘴,換上個一副狗腿的樣子眼巴巴看着白瑤。
“別這樣看着我,看着我也沒用!”白瑤打開車門上來,“她今天心情不好,我們先回去,換個日子再來看吧。”
我哥的僞裝瞬間褪下,開啓吐槽模式:“什麽叫心情不好?大姨媽來了還是更年期提前?你們女人怎麽這麽麻煩?”
白瑤咬牙切齒:“你敢不敢大點聲讓裏面那位聽到?我保證你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自己活的不耐煩也別連累我!”
這鬼婆這麽厲害?連白瑤都談之色變如此懼怕,怎麽感覺幹這一行的沒一個好脾氣,小叔在他們面前也只是小巫見大巫。
畢竟小叔只是高冷,而他們是蠻不講理!
說起來還是我爸的脾氣好,可惜我爸卻已經……果然是好人不長命。
我哥翻了個白眼:“所以我們這是被拒之門外了?我不但白跑了一趟,還平白無故受了你一下午的氣,給你當免費勞動力?”
“免費?虧你說的出口,你從我這裏拿走的那件寶貝值多少錢你不知道嗎?”白瑤怒瞪我哥,“開車,我困了,要回去睡覺!”
我一直沒說話,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過和失落。
好不容易找到了鬼醫,本以為孩子的問題終于可以解決,還有白瑤幫忙,誰想到最後竟然因為一句對方心情不好就被拒之門外了。
看到了希望,得到了絕望,這種感覺只有切身體驗過才知道有多糟糕。
跟我哥鬥嘴的白瑤突然安慰我:“子衿,你別擔心,再等兩天,等她心情好了我再帶你過來,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嗯……”嘴上雖然這樣應着,但我心裏卻已經有了計較。
一直以來我除了等就再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但這一次我不想,我明天就來找鬼婆,求她給我看看孩子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