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冥冥中自有定數一樣,在寧蘭錯的身後忽然就亮起來了一片光,那光并不算是柔和,甚至可以說是刺眼。
這突如其來的光芒讓寧蘭錯的心中當下一驚,幾乎跳了起來,猛地轉過身,剛剛有什麽動作,她卻不得不閉上了眼睛。
不僅僅的亮,這光芒甚至已經是刺眼了。
眼睛在這一瞬間似乎就失去了所有的功能,她的視野裏面只剩下了白茫茫的一片,哪怕是閉上了眼睛也是白茫茫的,這樣的白,不但刺激着她的眼睛,更刺激着她的其他的五官。
她甚至覺得,在這道極為刺眼的光芒之下,她連五感也變得遲鈍了起來。
被發現了。
雖然這并不是寧蘭錯樂見的事情,但是就這樣發生了,她也并沒有覺得太過的難以接受,甚至她還隐隐的松了一口氣。
今天一切都太過順利,畢竟老天是公平的,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安全不設防的東風樓在現在看來,就是一個時時刻刻誘惑着寧蘭的大餡餅,不過,就算是如此,寧蘭錯也半點不沮喪,要知道餡餅這種東西,無論你是買的,還是從天上掉線來,亦或是擺放在陷阱中的,餡餅始終是餡餅,從來沒有改變過。
而寧蘭錯所求的也一直都是餡餅,至于困境,對于她來說從來都算不上是什麽問題。
凝滞的空氣中似乎起了點點的漣漪,一圈圈的波動開來,掠起了層層次次的微瀾朝着四面八方蔓延開來,而這微瀾的中心卻是不動的。
不,并不是不動,應該說,它是動的,但是它的動是直來直往,但是,在他的直來直往中,卻将環繞在它周圍的所有的空氣都攪動了起來,仿佛是一尾鲶魚被丢進了水裏,翻滾出不易察覺的兇險。
空氣這樣的漣漪不斷的蕩漾開來,一環一環的沖擊到了寧蘭錯的皮膚上,她只覺得自己的汗毛都忍不住豎了起來。
這樣攪動空氣的方式對于寧蘭錯簡直太熟悉了,因為,能在這直來直往的沖擊中要造成這樣的效果只有一條,那就是一定要快,而且非常快。
曾經的寧蘭錯是可以輕而易舉的做出這樣的效果的,但是在失去了靈氣之後,想要光靠本身帶出這樣的波瀾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道攻擊來得極為的猛烈,而且絲毫不留餘地,盡管寧蘭錯閉着眼睛,盡管寧蘭錯現在五感遲鈍,但是,重新構築的靈臺還是準确的描繪出了這攻擊的方向。
是她的面門。
這一下很重,非常的重,就算還沒有打到寧蘭錯,從那兇險而雄勁的波動她就能感覺出,若是被這一下攻擊到,只怕她今天就別想站着走出這裏。
攻擊得很快,可是,并不是沒有一絲辦法。
對面是一個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她的臉上帶着黑色的面罩,在轉身的一瞬間她擡起了手,擋在了自己的臉前面,是為了遮擋住那刺眼的光亮。
這是正常的反應,蒼溪元靜靜的看着這個人,手裏的蛟王淚剛剛放下,他便已經出手了。
他的出手是快得,在外人看來不過是輕輕松松的甩了一下那寬大的袖子,可是,隐藏在那柔軟的布料下面的到底是何等的兇險,大概只有死人才知道了。
蒼溪元已經是二級煉氣修士,他很少出手,但是每次出手從來沒有落空過,他相信,這一次也絕對不會有例外,因為,在蒼溪元的生命中從來沒有例外這兩個字。
很快,他就愣住了。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他的例外來得很快,快得讓他都有一些反應不過來。
在他那樣看似平凡卻無比兇險的攻擊之下,那個緊緊閉着雙眼,甚至五感都已經遲鈍的夜行人居然猛然就朝着後面仰去,她纖細的身形在刺眼的明光裏被彎成了一座拱橋。
而被蒼溪元甩出去的寬大的袖子,仿佛就變成了一張凄厲的刀,帶着淩厲而尖銳的風擦着她那融通拱橋一樣的身體飛了過去。
若是仔細去看,寧蘭錯那夜行衣上一根掉落的頭發,就在她朝後仰下化作拱橋的一瞬間被那淩厲的風斬斷,飄飄灑灑的朝着地面落了下去。
面前似乎被什麽寬大的陰影遮住了,寧蘭錯猛地張開了眼睛,映入她眼簾的是那從她身上擦着面龐而過的柔軟衣袖。
那柔軟寬大而又夾雜着狠厲風波的袖子還沒有完全被收了回去,原本像是一座橋一樣的寧蘭錯卻好像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骨頭,她整個人就這樣癱軟在了地上。
而當蒼溪元意識到這一點,迅速收回了袖子之後,他的面前袖子之下哪裏還有什麽夜行人。
空空如也。
蒼溪元靜靜的站在庫房的中間,在他的正前方是一口被打開了的箱子,裏面原本被擺放着掙掙錢錢的銀票已經變得淩亂不堪,甚至少了一疊,看得出來,這夜行人已經得手。
可是,那本來是好好的在他面前被攻擊的夜行人卻不見了蹤跡。
上天入地?
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盡管修煉到了金丹修士是也是有可能上天入地的,但是面前這個人絕對不是一個金丹修士,也根本不是一個築基修士,甚至不是一個煉氣修士,他剛才已經敏銳的探尋到了,面前這個夜行人的身上甚至連一絲的靈氣都沒有。
一個一絲靈氣都沒有人會白白的從他一個二級煉氣修士的眼前溜掉嗎?怎麽可能呢!
況且,為了逮住了這個飛天大盜,蒼溪元早就已經将整個東風樓以及東風樓每一座建築外面都布下了各種結界,只要她走出這間屋,他就會知道。
就如同剛才,她進入了東風樓的院子,蒼溪元就已經知道了一樣。
可是,什麽都沒有,那就說明,這個人根本就沒有離開東風樓,甚至都沒有離開這間庫房。
只是,這東風樓的庫房就算很大,到底也不過是就是一間屋子,這間就算擺放了很多貨物可是到底也算是敞亮的屋子中,這個人能藏在什麽地方呢?
蒼溪元站在屋子的正中間,他并不動彈,只是釋放出了自己身上雄厚的靈氣,在屋子裏四處探查起來。
忽然,他眉梢微微一揚,之間他原本垂在身側的兩只寬大的袖子,便朝着身後猛然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