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翟清進入秘境, 看到給旅行倉鼠堆出的那塊空地出現一些東西。不過最顯眼的就是一只長得像羊的靈獸。
是沙羊，沙國特有的二階靈獸，聽說肉美, 油脂豐厚，嘗之如在天堂, 卻難得。因着沙羊警惕膽小, 能感受到含有靈氣的攻擊，提前藏于沙漠之下。
翟清突然想到一個菜，烤全羊。
肉質這麽鮮美的羊, 再配上佐料，烤制一兩個時辰，定會很好吃。而且不費工夫, 烤制時, 星完全可以做其他的菜。兩手準備, 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些。
翟清拿起毒倉寄來的信，一掃而過，想着這次它可幫了大忙。
“神桑參, 我能給它寄東西嗎？”
“可以，你是它的主人, 你先把這塊地空出, 畫個咒法, 就能送給它了”，神桑參将咒法樣式遞給翟清，“喏, 這可是我主人發明的。”
“你覺得我寄什麽給它, 它會開心？”
“你是它的主人，寄什麽它都很開心”, 神桑參突然意識到自己在人間歷練後，整個人變得太過油滑，它趕忙改道，“毒倉，毒倉，它最喜歡毒啦。但你這裏有毒的東西都是它送的。哦，對了，它很喜歡魔水，它一直想要，你可以送它幾瓶。”
翟清想到倉庫裏放着的魔水，那麽多，倒是沒關系。她立即用容器倒了三瓶濃稠未稀釋的魔水，畫了咒法，送到旅行倉鼠那裏。她還附贈了一封信，“謝謝你這次的禮物，幫了我大忙。聽神桑參說，你喜歡魔水，這是我特地選的沒稀釋的魔水，送給你。”
此時的毒倉正在沙國地下城郭冒險，它突然感到自己的頰囊重了幾分。它有些不耐煩，不知道是哪個獸又塞給它垃圾。它将沙國特制火把放到旁邊的把手上，用小胖手拿出東西來。
還有一封信。
它看完信後，眼睛一亮。魔水！這可都是前主人殺死的高級魔将才出來的魔水！稀有又貴重，是它一直想要的魔水！毒倉的眼睛更亮了，小小的綠豆眼閃出精光，它沒想到一只沙羊和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就能讓新主人給它回這麽重的禮。
看來它之後要用點心送禮，之前冒險有很多東西和毒無關，它看不上，就沒拿。下次他可以送給新主人，說不定能因此得到更多魔水。
毒倉瞬間充滿幹勁，拿起火把，朝黑暗濃稠地下城郭出發。
這邊的翟清不知道毒倉的小九九，她剛睡醒，交代好星什麽時候做飯，烤全羊制作步驟後，她就忐忑地等待着她的第一節課。
當然，先得和青陽去山那邊照顧靈草。
這回青陽放手，在旁邊看着她做。翟清回憶昨天青陽做的點點滴滴，有樣學樣。
“不錯”，青陽贊賞又欣慰地點點頭，“細心、觀察力強、動手能力足…”他上手糾正翟清一點細節方面的問題，“第一次能記的差不多九成八，實屬不錯。”
被誇後，翟清有些小開心，對今日的授課沒有那麽緊張了。
她道，“師父今日會教些什麽？需要我提前準備些什麽嗎？”
青陽看出她的緊張，“不用擔心，第一節課，師父不會為難你的。”
恒源真人定的是巳時授課，翟清弄完後，立馬跑到課堂上。
課堂在竹林中，只一個開闊的平面。恒源在上方，上面擺放着丹爐，草藥等等。下首是翟清的位置，只有一張課桌和椅子。翟清到時，恒源真人已經坐在上位，面對面的課桌擺放，而恒源真人又是元嬰境界，就算他沒有刻意釋放，那壓迫感也讓翟清瞬間腿軟。
她忐忑不安地坐上座位。
見她晚來，恒源臉色未變。待她坐好後，他道，“将你的丹爐拿出來。”
翟清有兩個丹爐，一是跟随她已久的普通丹爐，一個是蒙俊桓所送的丹爐。翟清都拿了出來。
恒源真人微微皺眉，略有不滿，随即想起什麽，道了聲，“罷了。”
“我見過你考核的試卷和錄像”，恒源真人道，“理論知識不紮實，煉丹手法粗糙，丹方掌握少，沒有保護自己的手段，一看就不是世家子弟，沒有經過系統訓練。”
翟清點點頭。
“但，你并非世家子弟，自己走到這步，說明你定有可取之處，比如，你的毅力就很強，記憶力也不錯”，恒源說話一直淡淡的，翟清很難看清他究竟是什麽心思。
“修仙，人們大多只看靈根資質，就判定一個人的未來”，恒源真人搖搖頭，“我卻不這麽覺得。就比如我這麽天賦異禀之人，居然栽不活草藥，這說明除了靈根，還有很多東西都在影響着人。而所到境界越高，你會發現，靈根又如何。若是有錢，可以買洗滌丹，洗掉廢柴靈根。那修仙最終看的又是什麽？”
恒源真人見翟清求知若渴地望着他，他語氣幽幽道，“這就是你修仙要弄明白的問題，看清楚了，才能堅定地走下去。”
翟清點點頭。這一番話倒是讓翟清放松不少，她雖然拿到金手指，但四靈根一直讓她有些自卑。越是到太初宗這種人才聚集處，她才發現單靈根、變異靈根的天才越發地多。而比起那些世家大族培養出的天才，她的四靈根…
但今日這話，讓翟清如同打了雞血般，動力滿滿。是的，每個人道路都不同，她一直盯着別人，又怎麽能走出自己的路。她能拿到金手指，已經無比幸運了，她怎麽還能要求更多。
翟清發現緊迫感突然輕松不少，整個人仿佛能更加從容。她的思維開拓，整個人處于玄而又玄的奇妙狀态，猶如在軟綿綿的雲層上躺着，又像是窩在媽媽溫暖的羊水中，而思維卻無邊無際地游蕩穿梭。
待她醒來時，她發現自己竟無知無覺地突破煉氣七層，直達煉氣九層，增了兩個小境界。這是她第一次沒有靠靈氣一遍遍沖擊丹田靈海，疼痛無比後才突破。而是溫暖的，舒服的，還一連突破兩個小境界。
翟清有些不可思議，她內視靈海，發現靈海又擴寬一倍，且散發着暖融融的光，這給了翟清一點實際感受。
她這時發現天已擦黑，翟清驚喜又感激地望着面前的恒源真人，她想，恒源真人這番話是看出她的心結，特地開解她的。她立馬跪下行禮道，“多謝師父。”
“這就是我們的第一課”，恒源真人道，“修仙漫漫，別忘記自己是在生活，別忘記自己是人。”
“是！”
翟清這時才發現鼻間傳來一股異香，濃烈的羊肉香混合着香料，讓人垂涎欲滴。而她望着眼前的恒源真人，見他依舊淡定，翟清不免忐忑。恒源真人看上去無動于衷，莫非，這點食物他瞧不上。
也是了，恒源真人身為元嬰，還曾傳被天仙邀請過，定是吃過不少山珍海味，怎麽會瞧得上他們煉氣期所做的食物呢。
翟清覺得她的打算已經失敗了一半，哪怕味道再香，她都失去了點興趣。她已經在想對策，要不然每月回去幾天，蹭個幾點天賦點再回來。
“你師兄剛才和我說”，恒源真人此時開口道，“食物是你的妖仆所做，是你想讓你的妖仆進雲海門？”
翟清頓時感覺一根筋崩住，她沒想到青陽師兄和恒源真人開口。确實，這股香味确實瞞不過去。但他是怎麽說的？師父會同意嗎？
“你知道我為何從來不讓仆從進來嗎？又為何不曾收過世家大族的弟子？”
翟清的心又涼了半截，只聽恒源真人道，“因為仆從會讓人變得懶惰，變得愛好享受，變得不知人間疾苦，變得高高在上。”
翟清覺得恒源真人語調略顯激動。但她卻不完全贊同這話，可能是她的臉色不對，恒源真人望向她，“怎麽，你有話說？”
“我只覺得每個人所做的事不同，就比如打妖獸時，有人是治療的，有人用法術，有人是煉體的，每個人分工不同”，翟清道，“而且星并不是我的仆從，我覺得他就像我的弟弟，我帶着他，我幫他尋找煉體材料，他幫我解決我不會的飯菜，并沒有誰是高高在上的。”
“你沒有把他當仆從，為何要給他用主仆契約，還是你能掌握他生死的契約？”
隐隐的壓迫感撲面而來，翟清卻因這話愣住，說不出來。
“哼”，恒源真人此時面露不爽，無意漏出的氣壓讓翟清頓時腿軟趴地，再也起不來。
“虛僞”，他冷嗤一聲，甩手準備走人。
“師父”，翟清察覺到恒源真人的拒絕，她總覺得仆從這事對恒源真人來說像是不能觸碰的雷點，她若再不說點什麽，可能不僅星進不來，她也會遭受恒源真人的厭棄。
真誠是必殺技，翟清隐去天賦點的金手指，迫切道，“師父，星當時被人從妖族部落一路運送到華石城的偏遠小鎮。因着紅色瞳孔，他受盡欺淩。我當時剛剛突破煉氣四層無望，正覺人生黑暗，覺得他可憐，便買下。那契約也是商人所送…”
翟清将他們經歷一一告知，見恒源真人未走，她情真意切道，“收下之後，我當他如同弟弟，兩人相依為命。我扪心自問，收了他之後，從未虧待。”
“師父，我想讓他進太初宗，也是想讓他跟在我身邊，別再因妖族身份受欺淩。而他弱小，他的煉體材料，需要我倆一同尋找”，翟清道，“我實在不放心才有此想法。而做菜，是因他擅長此道。而我又聽說你愛吃，便想着能不能打動您。”
“哼，花言巧語。”
翟清發現恒源真人的态度不似之前那麽堅定，便道，“真人，此話是真是假，您問問星便知。”
“好！”
話音剛落，恒源真人便消失在原地。而翟清感受到一股禁锢，将她死死困在原地，不得動彈。冷風吹過，周圍昏暗無比，只有竹葉簌簌聲，翟清心中沒底，不知道星會不會借此機會，利用恒源真人逃走。
而燭火照亮的廚房外，上好的聽柏樹烤着肉，哪怕有黃泥封住，也能聞到一股股香味。而廚房內，瘦小的身影正聚精會神地炒着菜，香味撲鼻。
恒源故意露出點腳步聲，他見星回頭，臉上的惬意享受瞬間變成警惕，“你是？”
“別害怕，我是恒源真人”，他道，“也是你主人的師父。”
星立馬朝他行禮，“您好。”
他望着眼前同他類似經歷的男孩，看出他面對高位人的不安，恒源露出慈愛的表情，“你喜歡做飯嗎？”
恒源的手在身後施了個真言咒，能讓人無知無覺說出真話。
“喜歡”，星雙眼清亮，顯然沒有受他的咒影響。但他臉上的由心而發的笑容卻不容作假，“我喜歡看到翟清因我做出的飯露出幸福的表情，喜歡她誇贊我。”
“可你的人生并不是為別人而活，你為什麽要讨別人開心，你要讓自己開心”，恒源循循善誘道，“我可以幫你解除主仆契約，從此之後你就自由了，你可以為自己而活。”
“我不要！”星強烈抗拒的表情讓恒源不解，他解釋道，“不用害怕，你主人是我的徒弟，你不用擔心任何安全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