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高攀失敗之後 - 第 76 章

寧凝見侄兒來了, 知道此事必須速戰速決,否則必定夜長夢多。

而寧無, 并不知道此女子就是自己親姑姑,更不知道這個姑姑也具有成為冥君的資質,當年更是差點成為冥司的女冥君, 但因為一執念,叛離冥司,因當年知曉這件事的人寥寥無幾,所以他們這些晚輩并不知道她的存在。

但寧無在瞧見寧凝的寶劍時, 還是愣了一下, 倒不是這劍有何奇特,而是這劍身上他能感覺到大悲願力的氣息,當即便全神貫注起來。

玉煙将昏死的王惡拖到一邊, 寧無将随身的丹藥瓶扔過來:“你們自己服用。”

他的意思很明顯了, 讓她不僅僅救王惡, 也讓她自己要吃一點。

玉煙撿起藥瓶,首先喂了王惡丹藥,但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而且靈力已經肉眼可見的沒了,皮膚也有碎裂的跡象, 她慌忙的又倒了幾粒塞進他嘴裏, 如此他才有了微弱氣息,算是逃過了魂飛魄散的命運。

此時她小腹的墜痛稍緩,但腿上熱流依舊, 與上一次孩子流産的前兆十分相似,這樣下去恐怕孩子要不保了。

藥就在手裏,可她卻猶豫了,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與神秘女子打鬥在一起的寧無,她知道,她傷了他,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她突然覺得,自己現在應該要離開,趁他無暇顧及她的時候,快點走,走的越遠越好。

于是她強撐着站起來想要離開這裏,可王惡卻一把拽住了她的腳踝:“不……不要走……”

王惡知道她此時的想法,知道她要逃走,可是他氣力不夠,嘴裏堵着血沫,根本就說不出多餘的話,只能用手拼命的抓着。

他知道,她這一走,事情又要變得複雜了。

玉煙去掰他的手,眼中都是痛苦:“我以前的日子,你都見過不是嗎,松手吧。”

王惡的眼神卻極其執着,手死命的拉住,然而就在兩人掰扯間,突然聽見一陣巨響傳來,然後突然飛起又重重落下,眼前更是一片黑暗,像是被什麽巨大的物體遮住了陽光。

玉煙以為自己會撞到地上,但很長時間後她都感覺自己處于下墜的狀态,耳邊除了呼呼的聲音,也摸不到任何東西看不見任何人,就像此刻在一個無底洞中一般。

随着不斷下墜,她體力在不斷流失,人也昏昏沉沉的,就在快要吃撐不住的時候,她感覺一個身影在不斷的靠近她,不斷的想要抓住她,但因為下墜的速度不一樣,對方一直拉不住她的身體。

“玉煙,把手給我 。”同樣下墜的寧無大聲的喊着,可玉煙就像斷了線的風筝,不斷的随風翻轉身體,根本就聽不見他的喊聲。

但他沒有放棄,不斷調整角度向她飛去,一次兩次……無數次之後,他終于抓住了她的手,并将她扯進自己的懷抱緊緊抱住,再也不願松開。

“玉煙,玉煙……”他害怕的叫着她的名字,她沒有回應,身體也是冰冷,好在她心髒還在跳動。

他現在是在自己的法器業鐘裏,而且是被那個鬼面女子關進來的,明明這業鐘是自己的法器,卻沒想到那女子竟然也能夠催動,而且還強于他。

父君說過,業鐘業力強大,他雖接任冥司帝君之位,但畢竟年輕,且九魂沒有完全結成,還剩最後一魂,可能一時之間無法完全掌控業鐘。

果然,現在問題來了。

但,這女子究竟是誰,為什麽能夠催動業鐘?

他不斷的催動願力去控制這座業鐘,終于在長時間的下墜後,他挨到了實地,甚至還聽見了水拍堤岸的聲音,看來這鐘內大有乾坤。

“玉煙。”他叫着她的名字,見她不醒,下意識的就去找丹藥,但丹藥早就給了她 ,估摸着已經掉的不知所蹤了,于是将自己的靈力注入她身體裏,她的身體也漸漸有了溫度,嘴裏也有了含糊的聲音。

“什麽?”他立刻俯下身子去聽,卻又什麽都沒聽見。

這時,空中又有東西墜下,雖這裏黑漆漆一片什麽都看不見,但他能感覺出是王惡的氣息,立刻伸手将他也接住。

“帝君?”王惡還有意識,只是聲音十分虛弱。

“是我。”寧無應了一聲又問道:“你如何?”

“死不了。”王惡回道。

寧無亮起火珠,終于照亮這漆黑的一片,但光亮也照不了多遠,明明火珠可以照百米之內的範圍,可在這裏僅能五米,像是這黑暗有吞噬光芒的能力一般。

王惡這時也看見了玉煙,見她身體還在起伏,心裏突然有一種喜極的感覺,但想到她之前的那一句“我以前的日子,你都見過不是嗎?”,他才知道,那漫長的歲月裏,她原來是有注意到他的。

寧無看見玉煙身上有血,以為是她受傷,并不知道是下紅,好在他把她當作受傷在醫治,所以那些純厚的靈力輸送過去後,玉煙的下紅也漸漸減弱,腹中的小芽也逐漸安穩下來。

“這裏是哪裏?”王惡問道。

“本君的業鐘之中。”寧無回道,然後祭出黑符想要傳給父君,但黑符燒不起來,可見是業鐘阻擋住了。

“你還能不能動?”他問王惡。

王惡拼力站起用劍撐着自己身體,斬釘截鐵道:“能。”

寧無點了點頭:“那就好,本君從未進過這裏,也不知其中乾坤,眼下也沒人來救我們,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他驅動火珠看了看周圍的情況,發現他們周圍全是水,只有腳下不大的一塊土地,且水中不斷有東西游來游去,仔細一看,竟是無數魂靈,慘白着臉毫無方向性的漂浮着,見到他這冥司之主,竟也不知躲避,可見都是無神識的。

他搖身變成巨大的黑龍,讓王惡帶着玉煙坐在他的龍背之上,然後馱着兩人沿着水面飛行,想要找找出去的法門。

而業鐘外面,寧凝也神色凝重,剛剛寧無對她痛下殺手,她幾乎招架不住,情急之下催動挂在寧無腰間的業鐘,本來她只是想阻擋他一二,卻沒想到竟然将他們三人關了進去。

而且,她也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經叛出冥司,為何還有催動業鐘的能力。

玉煙醒來的時候,首先看見的是王惡。

他坐在她面前,為她擋着風。

“帝妃醒了。”王惡眼中有着驚喜。

寧無也聽見了她的聲音,也忍不住心中一動。

“我說過的,不要這樣叫我,我不喜歡。”她無力道。

寧無聽到這話,張開的龍爪不由握緊,眼神也變得冰冷,冰冷中,又有一絲痛意。

王惡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他知道,帝君一定是聽到了。

“不過見你活着,我很開心,總算沒有欠冥司什麽。”她又輕聲說了一句,且因為頭腦昏沉,并未感覺到自己是在龍背之上。

寧無咬着牙關,不欠什麽?她竟說她不欠什麽。

于是,他讓王惡暫時關閉神識,然後自己占了他的身體問道:“你剛才說你不欠冥司什麽,當真如此麽?暫且不說當年冥司為了救你妹妹度那三千無辜之魂耗費了多少業力,就你與帝君少時的婚姻,這一路走來,你覺得自己當真沒有虧欠麽?”

玉煙聽他聲音突然激烈,以為是王惡護主,并不知此時的王惡是寧無,于是問道:“你覺得這段婚姻裏,我虧欠了他什麽?”

寧無一怔,誠然,婚後她履行了承諾,但卻沒付出真心,而他,是真心待她的。

但他又不好這樣問,于是回道:“你迫他成婚……”

“人人都說我迫他成婚,可為什麽卻都不去想我為什麽有機會這樣做,”她打斷他的話,因為這種話她聽的太多太多了,她忍了四百年,此刻卻忍不住了。

為什麽她會有這個機會,寧無是知道的,是他與人打賭,放言輸了的人要娶她。

玉煙見王惡不說話,于是繼續道:“因為是他與人打賭在前,誰要是輸了,就娶那我這玉衡山瘸腿的玉煙,他若不這樣嘲我辱我将我當做賭注,我又哪裏來的借口強他娶我,我那時與他并無半分恩怨,他卻将我當做笑料,他既然可以如此辱我,我為什麽不可以強嫁于他,難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麽?”

寧無默默低下頭,是了,若非自己取笑于她,又怎麽會讓她有借口。

“那,這四百多年的婚姻,你就沒有感覺到他的好?哪怕只有一點點。”他心中有着期待。

“沒有,一點也沒有。”她口是心非了,卻又不為何。

也許,是因為是當着外人的面。

也許,她知道自己與他沒有可能了,所以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寧無良久沒有說話,他将身體還給王惡回到自己的龍身,巨龍的眼睛裏有着壓在眼眶中的淚水,但最後還是一顆顆的掉落,被風吹碎。

那碎裂的眼淚吹到了玉煙的臉上,像是細雨一樣。

她忍不住用手去擦拭,以為是空中的雨滴,卻不知是曾與她纏綿之人的淚水。

然後,她将手放在腿邊,突然摸到一片片冰冷又熟悉的龍鱗,突然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