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聲響徹雲際的聲響, 山外沖起巨大的氣浪,大地止不住的顫抖, 就連高空的雲層都被這氣浪給震開。
玉映知道,前方打起來了,就不知道是誰和誰在打, 戰況又如何。
闵序在最前面,為她和玉承阿遇擋下這氣浪。
“小姑父,其實你不用這麽保護我的,這這點傷害我還是扛的住的。”玉承感動的滿眼淚花, 以為闵序是為了保護他。
闵序偷看玉映一眼後咳嗽一聲對玉承道:“你這些年都沒跟着我, 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長進,要是真出了事,我怎麽和你母親交代。”
他的話, 自然是意有所指。
但玉映并不知道, 但她見他的确在保護玉承, 一時心緒難平。
很快,四人便趕到現場,只見一處遼闊的平地上陷下去一個大坑,坑周圍的草木都已枯萎,可見傷害它們的力量十分的強大。
而這大坑的一邊, 站着一個戴着鬼面的男子, 他手執一朵黑蓮,嘴角一絲嘲諷的笑,在他腳下, 是瑟瑟發抖跪着的佳禾,從她驚恐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十分的懼怕這個男人。
男子的正對面,有兩個人,一個是面覆黑巾只露出一雙年輕眼睛的男人,一個是滿眼仇恨的寧無,不知這個坑是不是他與鬼面男子打鬥時炸出來,又有沒有受傷。
鬼面男子在見到她和闵序到來後,啧啧兩聲:“不知今天吹的是什麽風,竟然将兩位帝君都吹來了,小仙可真是有幸。”
他的話語之間,竟是沒将寧無和闵序放在眼裏,也不知是故弄玄虛還是真的不害怕。
玉映見寧無的弑魂刀并未拔出,身上也沒任何傷痕,可見剛剛那場戰鬥他應該是沒來得及參與,也就是說這個大坑是黑巾男子和這個鬼面男子交手後産生的。
如果是,那可見黑巾男子也身手不凡,竟然在失了魂魄,燃過元神的情況下與人交手,并且還活着沒有死去。
她此時還不知道,這個黑巾男人就是當年的慕笙。
鬼面男子說完,寧無向男子一步一步的走去,眼睛裏一片冰冷:“我找了你一千年,你可終于出現了。”
男子見他并未認出自己,于是玩味的笑道:“我與帝君并不相識,帝君找我做什麽?”
寧無回道:“一千零三年前,宣城外劫走本君帝妃的人,是你吧。”
男子裝模作樣的回憶了一下:“不好意思,我這人頗有些風流,見到好看的女子的确會忍不住帶走一親芳澤,總得算起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不知帝妃年芳幾許,模樣如何,又是否……”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便向下倒去,臉上更是痛苦之色,竟是寧無突然暴起一腳将他撞倒在地并用腳牢牢踩住胸口。
“喂,我和你好好說話的時候你就好好答啊,非要找打才行嗎?”寧無咬牙切齒的說道,同時腳下再一用力,只聽咔嚓幾聲,男子的骨頭竟都被他踩斷了。
男子被寧無控制住,傷重的慕笙對佳禾道:“佳禾,快過來。”
可是佳禾卻動也不敢動,可見她對這鬼面男子是從心底恐懼的,所以即便男子被制服,她依舊不敢逃走。
但她心裏也有一個疑問,自己明明叫青黛,為什麽這個男人要叫她佳禾。
佳禾,多幼稚俗氣的名字。
玉映看不過去,施了術法想要将佳禾弄到自己身邊,可佳禾剛一騰空臉上便是痛苦之色,四肢也可怕的變形着,似乎有什麽看不見的絲線綁在她身上一般。
“不要扯,她身上被魂線束着,一但魂線斷了,她會死的。”闵序急忙勸阻。
玉映忙收了術法,怪不得佳禾怎麽也不敢離開,那個男人實在可惡。
鬼面男子被寧無這一踩,當即就吐出幾口血沫,但他不懼反笑:“等等等等,我想起來了,一千年前我的确在宣城抓過一個小娘子,模樣雖不是特別的俊俏,但溫柔似水,體帶桃香,只可惜一只腳是跛的,不知帝君說的是不是她?”
寧無面目猙獰:“你明知她是誰,竟然還敢劫走,說,你到底是誰,有何目的?”
他一邊問着一邊用刀挑了男子的鬼面,可鬼面之下,竟是一張被火燒過的臉,什麽也看不出來。
“哈哈哈。”男子笑了幾聲:“帝君怎麽不問問我把帝妃帶走後做了什麽,是怕聽到什麽不敢聽的話麽?”
寧無愣了一下,沒錯,他的确是不敢問,他怕聽到自己害怕聽到的答案。
這世間的人,不論男女,恐怕都害怕聽到那個答案。
“閉嘴。”他威脅道。
男子卻根本不受威脅:“帝妃身嬌體香,受驚的模樣更是好看,尤其是出聲哀求的時候,讓我根本就是欲罷不能,恨不得死在她身……”
男子再次不能出聲,因為他剩下的胸骨全被寧無踩斷。
“我都讓你閉嘴了。”寧無雙眼泛着可怖的黑色,弑魂刀上更是出現了繁複的秘文,那是要弑魂的前兆。
可男子的眼中卻露出得意之色,一團黑色的火焰從他身邊騰空而起,直撲寧無,瞬間就将寧無點燃。
玉映認得,那是火之蓮的火,是三界內少有的能瞬間殺死仙神的業火。
他竟是故意用話語激怒寧無讓他心神不寧,從而一擊即中。
玉映見狀心中大駭,雖她是恨着寧無的,但他不應該就這樣被暗算死去,當即便要去相救,卻被闵序一把拉住。
“他都要死了,你還不幫忙?”她氣憤道。
闵序卻神色淡然:“你可知修煉出這火之蓮的第一人是誰?”
她搖了搖頭:“不知,誰?”
闵序回道:“寧無的外祖。”
她有些驚訝,怪不得燭陰襲擊冥司那日,她見慕婵輕易的就收服了火之蓮,可是,即便如此,寧無現在被燒到了啊,也會死吧。
“那又如何,他現在正被火燒啊。”她不解。
然而話音剛落,便見寧無身上的火越來越小,最後凝成一朵蓮花被寧無捏在手中。
男子眼中的得意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驚懼之色:“怎麽可能,怎麽會……”
寧無冷笑一聲:“你修煉這火之蓮這麽久,難道都沒打聽一下它是出自何人之手麽?”
男子臉色一片灰白:“難道她騙了我?”
“她是誰?”寧無問道,他知道這個男人絕對不是主謀,背後必定還有其他人,否則興不起這許多風浪。
男人卻含着一口血水啐向寧無:“我死也不會告訴你這惡人。”
他雖知被那女子欺瞞,但依舊不願出賣,可見在欺瞞與寧無之間,他竟是更恨寧無。
寧無躲過他的血水冷笑道:“既然你求死,本君就成全你。”
既然是這男人害了自己和玉煙,他也不強求要知道那背後之人是誰了,只想殺了他解這千年之恨。
然而弑魂刀正要落下,卻被一旁的佳禾緊緊抱住了他的腿。
佳禾淚流滿面,眼中全是驚懼與哀求:“帝君饒命啊,他若死了,奴婢也會死的。”
闵序此時也趕來攔下寧無:“這人現在不能殺,佳禾的魂線綁在他身上,若她死了,叫玉映如何想。”
寧無聽到這番話,雖睚眦欲裂,但依舊控制着自己收起手中的刀。
如今的他,竟也能為了曾經嫌棄過的闖禍精的一個朋友放下屠刀。
這何嘗不是愛屋及烏。
佳禾見他收起刀,眼中又有了希望,而慕笙也收起手中的一把黑色匕首,剛剛若不是寧無停手,他可能就出手阻止了。
但也因為這一動作,他本就已經在剛才與鬼面男子交手時松掉的黑巾便掉了下來。
而玉映,雖聽不見闵序究竟對寧無說了什麽,但見佳禾的命被保住,也是松了一口氣。
同時,她也終于看清了慕笙的面孔,不由大吃一驚,竟然是他,為什麽會是他?
寧無收了刀對鬼面男子道:“也好,就讓本君剝了你的魂識,看看你究竟是誰,不過這得費一番功夫,本君又不是那麽熟練,若是疼痛,你可得忍着了。”
他說的并不是假話,接任帝君之位這五百年來,他還沒剝過別人的神識,也算是仁慈了。
男子卻桀桀笑道:“那我勸你還是換個沒人的地方外剝,否則有些不能被看見的畫面被這些不相幹的人看見了,你豈不是要将他們都殺了。”
寧無眼神一痛,化成利爪的手也停了下來,的确,他不願,更不敢。
作為一個男人,他不知道自己若是真的看見了那些畫面會如何。
所以他寧願看不見,如此便當做什麽也沒發生。
可即便如此,心中還是有一根刺,讓他痛苦不堪。
他恨敵人的卑鄙手段,更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沒有保護好玉煙。
如果那一天他沒有因裴雲看玉煙的眼神而被激怒,如果沒有讓人送走玉煙,是不是今天的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但後悔已無用,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且他後來也曾去找過裴雲,可都是杳無音訊,像是他憑空從這三界消失一般。
闵序看出他的掙紮,伸出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來日方長,不急在這一時。”
寧無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眼佳禾:“我先切斷她身上的魂線吧。”
在他們切魂線的時候,玉映正一步一步向慕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