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道意味不明的視線,裴秀顯然不以為意。答應了林淮的要求後,便沒再多言,直接帶着三人去尋裴苑。
一路上也鮮少開口,只是偶爾與沈宴聊上幾句。
沈宴自然是從容應對,但只是看起來從容罷了,他心裏早就叫苦連天,只盼着師妹的事情能快些解決,然後早點離開。
其餘二人卻是各懷心事。
林淮雖然懷疑裴苑便是雲我無心,但此行的目的卻不在此。
見識過雲我無心的能耐,自然不會去打草驚蛇,她不過想弄清楚俆無晟是何時拜入他門下,又是如何進入裴家。
但礙于裴秀在場,她沒能将心中的懷疑說與蘇衍聽。
三人跟着裴秀,來到了裴苑長老所在之處。
這是一處極為清幽的院落,據裴秀所言,各大世家的長老皆聚與此,試煉期間不允許任何參賽者進入。試煉結束後,才能解除禁令。
沈宴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前幾日他剛來過這地方,那些個巡視弟子也是這麽說的。
他們剛踏入院中,便見一人快步朝門口走來,當此人看到裴秀後,步伐又加快了些。
“家主,裴苑有要事禀告。”這人行色匆匆,徑直走到四人面前,朝裴秀行了個禮,只不過這禮剛行了一半,便被裴秀制止。
聞言,林淮連忙看向裴苑,但只看了一眼,便否定了方才的懷疑。
裴苑不是雲我無心。
林淮每次靠近雲我無心,總會感覺到一絲若有似無的壓制感,即便換了一副皮囊,那種壓制感也不會消失。因為,這份壓制感是來自于力量上的絕對壓制。
類似的感覺,她在鐘毓身上也感受過,但比起雲我無心還是稍微有些不同。
裴秀将其扶起後,才開口:“裴長老不必拘泥于這些禮數,我亦有要事前來與你相商,卻不知何事令你如此匆忙,去你房裏說罷。”
裴苑身形未動,随即看了其餘三人一眼,有些猶豫。
見狀,裴秀便對三人道:“本想先解決你們的事,可眼下的情況卻不允許,還請三位在外面暫且等一等,待我與裴長老将此事解決後,再邀你們入內。”
沈宴忙道:“無礙,我們的事不打緊,既然裴長老有急事,那你們先去解決便是。”
裴秀微微颔首,随即看向裴苑,示意他帶路。
得到對方的同意,裴苑這才開口:“家主請跟我來。”
裴秀察覺到情況有些不妙,便無意再作停留,直接與裴苑一道朝屋子走去。
沈宴一直看着他們,直到二人走進屋子,關上房門,他才算是松了口氣。
他只覺得,如今這個裴秀比起從前那個陰陽怪氣的裴秀,更恐怖。
不過,好在裴秀離開後,沈宴便沒了那種喘不過氣的感覺,連忙招呼着二人:“我估計他們得有一會兒,咱們先去那邊坐下等他們吧。”
三人入座後,沈宴立馬便道:“師妹,你究竟瞞着我多少事,這個俆無晟是怎麽回事,你要見他師父幹嘛?”
林淮猶豫了一下:“大公子,我并非有意瞞你,這是我的一點私事罷了,方才多謝你替我解圍。”
沈宴撇了撇嘴:“私事兩個字就将我打發了?真敷衍。”
林淮:“這……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等回去之後,我一定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給你說一遍。”
沈宴這才滿意:“這還差不多,姑且再相信你一次。”
事到如今,林淮覺得自己那點秘密其實也算不上是多大的秘密,雖然不能将這個秘密公布與衆,但至少能讓蘇衍,沈宴以及裴清知曉。
思及至此,林淮突然想到,其實早在長風送月樓時,蘇衍便看到過她的回憶,自己那時的反常亦落入了他的眼中。
即便如此,蘇衍卻從未主動詢問過她,現下想來,大概是希望自己主動說出來,不願逼她。
這個小小的細節,讓林淮有說不出的熨帖,不禁擡眼看向蘇衍。
蘇衍尚在沉思中,完全沒去聽二人的談話,他一直回想着之前發生的種種,似乎有答案将要呼之欲出了。
“蘇衍。”林淮看到對方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出聲。
這道聲音将蘇衍的思緒拉了回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沉默了很久。
“抱歉,方才一直在想事情。”蘇衍低聲道。
林淮:“這一路上你都心不在焉的,我一時有些好奇,便忍不住出聲喊你。”頓了頓,“能否告訴我你在想什麽?或許我們想的是同一件事。”
蘇衍颔首:“是關于裴秀的事情。”
話音剛落,沈宴便忍不住插嘴:“蘇衍,似乎從見到裴秀開始,你便沒說過話,該不會是還在懷疑裴秀?”
沈宴并不知道二人在安陵城的遭遇,以及蜃景城的謎團,單純以為他指的是裴清失蹤一事,“我覺得不大可能,若真和他有關,那何必派人去找,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林淮卻是懂了,雖然她與蘇衍的猜測不同,但這個猜測都是和雲我無心有關。
“是因為瓶中梅,你才會這麽想?”她将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
蘇衍:“不錯,但仍是不能确定。”随後又想起了什麽,“另一個人,雖然也有嫌疑,可我覺得并不是他。”
林淮立即會意,蘇衍口中的另一個人指的是裴苑,那段回憶,他也是見過的。
“嗯,我方才還有些懷疑,現下已打消了這個念頭。”她回答道。
随即又認真思考着蘇衍的意思,裴苑不可能是雲我無心,那麽裴秀會是雲我無心嗎?
林淮似乎找不到确鑿的證據,來證明這一推論。
二人雖然沒有明說,但都知道對方指的是什麽,可一旁的沈宴卻是個不知情的人,聽着他們莫名其妙的談話,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于是,趕緊制止了這番意味不明的談話。
“停——”沈宴有些無奈,“你們究竟在說什麽?!”
正當此時,裴秀卻從屋子裏走了出來,面沉如水。
見狀,三人皆有些驚訝,對視一眼,便朝着裴秀走了過去。
沈宴心裏雖極為抗拒,但礙于其餘二人都不适合來開這個口,只好認命。
“裴秀,你們的事就解決了?”他問道。
裴秀深深看了他一眼:“裴長老同我說,在城郊發現了一具容貌盡毀的女屍……身形與裴清甚為相似,不止如此,還佩有我送給她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