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異聞錄 - 第 57 章 覓行蹤

二人一刻不停的朝着花朝城趕去,直到第二日晌午,才趕到心齋。

試煉會結束後,大部分參賽弟子已先行離去,只剩下一小部分人還留在這裏。

守門弟子看到二人去而複返,不禁有些驚訝。因現下已無賽事,先前收繳的法器,乾坤袋之類的物什皆已交還給參賽者,所以看到二人挾劍入內,也未作阻攔。

林淮在路上已給沈宴傳了口信,但對方卻遲遲未回,心裏的擔憂不禁又添了一分,腳剛一落地,便心急如焚地去尋沈宴。

蘇衍将劍收回鞘,看着林淮的身影,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随即才追了上去。

她一心只想快些找到沈宴,确定裴清的安危,走得又急又快,顧不上去注意腳下的路和周圍的人。

所以,當她走到院門口時,不小心便撞上了一個迎面走來的人。

“死丫頭,沒長眼睛麽。”

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林淮猛的退後,擡眼看向那人,只見對方怒氣沖沖地瞪着自己,正是俆無晟。

二人看到對方時,都不由地愣了一下,随即各退了一步。

“原來是你。”徐無晟冷哼一聲,語氣不善,但卻沒有下一步的舉動,只是狠狠瞪了林淮一眼,然後便走開了。

從先前對俆無晟的了解來看,林淮本以為他會不依不饒,免不了又是一番沖突,但對方現下的反應卻令她有些始料未及。

此時,蘇衍也從後面追了上來,看到她愣在原地未動,便問道:“怎麽了?”

林淮看着離去的俆無晟,皺了皺眉:“那位徐道友,看起來有些反常。”

話音剛落,她立刻想到了那日,在長風送月樓外所見到的情景,俆無晟那意味不明的眼神,以及試煉會結束後,俆無晟陰沉的臉色。

這一切都是針對一個人——裴清。

她不由地有些疑惑,俆無晟與裴清有何過節,莫非,裴清的突然消失與他有關。

從裴清留下的話來看,此事應當與蜃景城有關系,三年前,她也是知情人之一。而徐無晟不過一個局外人,并不了解那些過往,這件事與他關系并不大。

思及至此,林淮便否定了方才的想法,“大概是我多心了,不說這個了,還是先去找沈宴吧。”

蘇衍對于她口中的徐道友,半分印象也沒有,只隐隐覺得她提起此人時的态度,與平日裏有些不同。除此之外,并無過多的想法,便也沒繼續問下去。

二人剛走進院中,便看到沈宴獨自一人在涼亭裏來回踱步,時不時發出一聲聲輕嘆。

林淮徑直走了過去,喊道:“大公子。”

聞言,沈宴立馬眼神一亮,急急轉身朝二人走去,“師妹,你們可算回來了。我給你傳了這麽多封信,怎地都不回我,害得我擔心死了。”

然後,他又朝二人身後張望了一下,疑惑道:“為何只有你們二人,裴清人呢,怎麽沒和你們一起回來。”

林淮則是更加疑惑:“裴清并未前往安陵,我回信時已将此事告知于你,難道你沒收到信。”

沈宴搖頭:“自從發現裴清不見後,我立即給你傳了信,見你許久未回我,便又傳了一封,但直到看到你們為止,都沒收到過回信。”

一旁的蘇衍突然開口:“你可否将此事告知于裴家?”

“此次試煉會,各大世家的長老都聚集與此,給師妹傳完信後,我便找到陸長老,将此事告知于他。”沈宴點頭道。

林淮:“若我沒記錯,這位陸長老我們曾經見過,他是裴清的師父。”

“不錯,可那老頭聽完後,似乎不相信裴清會忽然失蹤,就回了我一句此事須向家主禀告,便将我打發走了。”沈宴不滿道,“不止如此,臨走時,那老頭還看了我一眼,說什麽,裴清修為在我之上,請我不必挂懷。”

沈宴有些氣憤,不禁跺了跺腳,憤憤道:“果然嘛,他們裴家除了裴清以外就沒一個好人。”

蘇衍則道:“你去裴清的房內看過沒有,或許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

沈宴:“先前沒仔細看,發現屋裏沒人後,便立即去找那老頭,與那老頭作別後,我又回去了一次。”

他從乾坤袋裏拿出一物,給二人看,“喏,我在她屋子的桌上發現了這個,是不是很眼熟。”

二人看到沈宴手中之物時,皆是驚訝萬分,因為他手裏拿着的東西,正是當年四人在空無街上買下的寶物,插在長頸白瓷瓶裏的一枝梅花。

蘇衍接了過去:“三年前,你們離開後,我一直留在裴家,陸長老則将蜃景城之事告知于裴秀。裴秀接到消息後立即趕回南華山,并且召集了鐘毓和沈家主。”

關于此事,林淮和沈宴自然是知曉的,只是不明白當年為何要将蜃景城之事封存,不許再提起。

“作為知情人,我與裴清都分別被問詢了一番,瓶中梅原本是在我手上,只不過,因為三位家主要商讨此事,便被讨了去。”蘇衍說道。

他仔細端詳了此物一番,又道:“商讨的結果自然不得而知,鐘毓将我帶了回去,只告知于我,此物已被銷毀,此事亦不可再提。”

沈宴恍然大悟:“怪不得,後來裴清傳信于我,叮囑我千萬不可将此事說出去。可依你所言,此物既然已被銷毀,為何會出現在裴清房裏,難道她的消失與這東西有關。”

林淮則道:“除了三位家主外,誰也沒親眼看到此物被銷毀。如今它出現在此,便說明,當年他們并未毀掉此物,銷毀之說是為了阻止我們再探查下去。”

蘇衍沉思片刻,說道:“我不這麽認為。當年鐘毓向我說起此物時,眼中隐隐帶着幾分遺憾,那神情并不是僞裝出來的。”

他将梅枝從瓶中拿出,又長頸白瓷瓶還給沈宴,低聲說道:“你們難道不懷疑,是他們都被一個人給騙了。”

沈宴:“誰?”

林淮:“陸長老?”

蘇衍搖了搖頭:“不會是陸長老,他恐怕連碰都沒碰過此物,又豈能同時騙過三位家主。”

沈宴:“那還會是誰,除了他們幾位,還有其他人在場麽,總不可能是裴清将它藏了起來吧。”

蘇衍思忖着開口:“沈公子,我尚有一問需要你解答。令尊從南華山回去後,可對你提起過什麽?”

此言一出,沈宴仔細回想了一會兒,才答道:“父親并未對我提起過什麽。只是,我向他讨回往生圖時,不經意間說起了蜃景城之事,似乎有些遺憾。”

林淮眼睛一亮,說道:“一旦提起此事,鐘毓與師父都有些遺憾,這是否說明他們并不想銷毀瓶中梅。”

蘇衍摩挲着手裏的梅枝,沉吟不語。

沈宴卻反問:“既然他們都不想銷毀瓶中梅,那為何它仍舊被銷毀了呢?”

蘇衍動作一滞:“他們?”

林淮立即會意:“眼下,我們只知道兩位家主的态度,至于另一位家主的态度,則不得而知。”

沈宴順着這個思路想下去,不禁脫口而出:“莫非,毀掉瓶中梅是裴秀那小子的意思?”

蘇衍:“不無可能。”

“這麽看來,裴清的失蹤或許和裴秀有關系。”沈宴頓時松了一口氣,“雖然我不怎麽待見裴秀這小子,但他與裴清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他對旁人有些不近人情,但裴清卻是極好,裴清的佩劍便是他所贈。”

“依我看,裴秀八成也在花朝城,咱們直接找他問問便是。”沈宴擡腳就要往外走,卻發現二人紋絲未動。

“你們怎麽都不走吶,難道要我一個人去。”轉念一想,立即恍然大悟。

他對林淮小聲說道:“師妹,莫不是在顧慮裴秀的家主身份?不必擔心,好歹我與他也算有過同窗之情,這點面子應該會給的罷。”

語罷,又覺得自己似乎輸了氣勢,便補充道:“咳咳,悄悄向你透露一下,參加試煉會之前,父親與我談過,有意将家主之位傳給我。所以,我與裴秀也算得上是平起平坐嘛。”

林淮看着沈宴,只覺得站在她面前的人,仍舊是三年那位肆意潇灑的大公子。一時有些不忍,便未将血指印之事告知于他,

她垂下頭,悶聲道:“此事先不要驚動裴家主,大公子,你可帶着那往生圖,不如我們先用此物探查一下裴清的所在。”

沈宴仔細想想,直接去找裴秀确實有些不妥,萬一是裴清的離開是他授意,那他這麽做,豈不是有些逾越了。便點了點頭,同意了林淮的提議。

“上次用完後,我便一直放在乾坤袋裏,随身帶着。若是要用的話,得避開日光,先去我房裏吧。”他一面領着二人朝屋內走去,一面解釋着。

林淮一路沉默,心裏卻是在祈禱着裴清一定要安然無恙,否則,她要怎麽向沈宴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