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信被送到莫雪帝都了,只是不知曉那個貴公子看完是什麽反映,不過現在夏茗也管不了這些事了,她現在唯一要想的是怎麽才能養好病,但無論請來醫術多麽高明的大夫,對于她這種“水土不服”也是毫無法子,給出的建議就更大相徑庭了,有的主張她先回西夏,有的主張她喝藥調理,更有甚者還說是什麽靈魂散渙,所以無法支持現在她的健康,得去找什麽凝魂燈,要把她散渙在六合的神魂凝結好,真真是無稽之談。
這樣想着,夏茗微微頭疼的撫額,想來她直小便在大漠生長,從小練習十八般武藝,從來就沒有生過什麽病,她僅有的幾次躺在病榻上也只是因為她在練武時比較嚴重的傷着筋骨而已,沒想到,從惡劣的大漠雪山來到了風調雨順的江南,竟還水土不服了,想來,人應該都是眷戀原本生活的狀态的罷?不然也就沒有甚麽水土不服了。
看來這次要回到幽雲十六州要些時間了,不過尚好的是,她和攝政王連橫成功,現在幽雲十六州駐守的十萬鐵騎在往回趕,馬上就可以平定西夏內部的紛争了。
不過也不知那群保皇派和主戰派以及莫雪門閥貴族們是否會合衆,不過因為蒼芸反常的表态,想必這群心懷各異的人想要合衆怕是不太容易,最為令她匪夷所思的還是蒼芸寫的那阕《鳳求凰》,就連詞牌名都如此直白的一阕詩歌難不成還有別的意義,或者說一開始她以為蒼芸想要加入連橫的意圖是正确的,但蒼芸卻寫來這一阕《鳳求凰》又是何意圖?
想來想去終歸整理不出絲毫頭緒,加之腦海之中的巨疼愈加劇烈,夏茗連忙收起心事,縮如錦衾睡覺去了。
此時,莫雪帝都,蒼芸拿着那封信件,看上面寫的莫雪二十七年,清和月廿二日,不由微微蹙眉,現在都是清和月卅整了,這信怎生推遲了整整八日?從大都的京杭運河坐船到莫雪帝都至多只要三日罷了,再說了,送信的又不是常人,那可是追誰西夏五公主的親軍,各個訓練有素,而且無論那個朝代,斥候這種軍種絕對是軍隊之中的精良所在,不然也不會是斥候擔任勘察任務了。
這樣想着,便轉過頭看着一旁恭敬半跪着的斥候,問道:“為何送信時日用來整整八日?”
半跪的斥候聞言恭敬答道:“回蒼芸公子,主公在寫信厚病到了,想來主公要送給狻猊七皇子的信要重要些,且主公也未明說,所以卑職先去給狻猊七皇子送信,再為蒼芸公子送信,所以耽擱了八日,若是蒼芸公子覺得卑職辦事不利,大可依照軍法處置。”
好生精銳的斥候,蒼芸暗暗贊嘆,從大都到西夏再到莫雪帝都,期間路途遙遠,不要個十二日日夜聯程恐怕無法到達,但這個斥候顯然訓練有素,僅僅八日就轉了大半個大陸;而且這還不是最令人贊嘆的,這個斥候絲毫沒有驕躁之心,也沒有因為自己不是兵權的掌握者而有半點輕視,完全是按照對上司的禮節對待自己,也難怪攝政王遲遲不肯在她占據幽雲十六州時出兵,和這樣精銳的軍隊只能打消耗戰;雖然是政敵,但蒼芸還是忍不住要贊嘆攝政王和夏茗,不愧是一方主公,兩個可以連橫的人果然擁有別人無法企及的東西。
那斥候見蒼芸臉上贊嘆的神色,不由微微一怔,主公治軍嚴厲他是體會了整整五年了,心中深有體會,但是大部分中州人會因為自己的孤傲和對主公身為女子的不屑而小看西夏十萬鐵騎;但這個男子見微知著,贊嘆主公治軍嚴厲,顯然是一代名士,若是可以拉攏,不失為一個和主公一樣重要的存在,而且這個智囊,正是西夏人所需要的。
這個主公的未婚夫君,看上去絕非百裏之才,池中之物,也不是衆人口中所說的不學無術且羸弱的纨绔子弟。但這個公子有沒有那份氣度就難說了,有幾個中州人肯放棄心中的孤傲去為西夏做事的?在說了要放棄心中孤傲不說,還要和自己的國家,父母為對面,這個世上但凡真正的讀書人,誰會不忠不孝?而且現在在莫雪,他還擁有不小的權勢,要他放棄,不太現實,要拉攏這位未來的驸馬爺,難啊。
“夏茗病倒了?嚴重嗎?”蒼芸心中贊嘆一閃而過,卻是連忙問道。
“是的,主公現在在大都養病,大夫對這種情況,都束手無策。”斥候恭敬回答道。
“怎麽會?”蒼芸下意識喃喃道:“已經在病榻上卧着了嗎?”
斥候微微點頭,道:“是的。”同時腹诽道,不然還用我跑南闖北的送兩封信嗎?
聞言,蒼芸微微踱步,手握着夏茗寄來的信筏,他自然看得出,如此驚才豔豔的詩歌,絕對不會是出自夏茗之手,應該是他人代筆的,只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代筆的另一個原因竟是卧在病榻上無法握筆。
不如,令蒼瀾處理幾天政事好了,反正他們倆是親生兄弟,面容相似,且蒼瀾處事臨機應變,應該不會被認出來,再說了,從莫雪帝都到大都也不遠,從京杭運河坐船過去,一個來回快些也只需五天罷了。
這個念頭剛剛冒起,蒼芸自己都被自己驚詫了,自己堂堂蒼府三公子,淮北主戰派的代表,光祿大夫,竟不顧及國家政事而在乎小小的兒女私情,委實是不應該,但夏茗是自己未婚妻,現在卧病于大都,自己作為未婚夫不去看看,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這樣想着,蒼芸有些糾結的負手踱步,其實這個接近亂世的年代,什麽人情都不過是口上說着玩玩而已,作為王侯家的公子,他不可能不清楚,只是自己下意識這麽覺得罷了。
“公子不知,現在大夫更有甚者還說是什麽靈魂散渙,所以無法支持現在主公的健康,得去找什麽凝魂燈,要把她散渙在六合的神魂凝結好,真真是無稽之談,還請公子現在前往大都,去看看主公罷,也算盡了父輩的情分了。”斥候見蒼芸踱步,悄聲建議道。
蒼芸正愁沒有臺階,聞言便淡淡道:“如此也好。”,說着,對一旁垂手侍立的家丁道:“把蒼瀾叫過來。”
家丁領命去了,不一會,蒼瀾懶散的來至這裏,見蒼芸身旁一身戎裝的斥候,微微詫異,随後問道:“哥,攝政王又有什麽動靜了?”
蒼芸搖搖手,道:“不是攝政王,這是夏茗手下的親兵斥候,來此送信的,現在夏茗病重,我得去她居住的大都看看,在我回來以前,你替我處理一下政事。”
蒼瀾聞言,頓時愣了片刻,随後一步上前,道:“哥你方才說你要去大都?”
蒼芸默不作聲的點頭,蒼瀾瞬間狠狠彈了一下他額頭,道:“哥你瘋了!大都啊,這麽遠,計算是從京杭運河坐船至少也要五天!這五天我幫你處理政事,說的輕巧,要是我們得兩邊應酬,你叫我怎麽辦?我可沒有分身術!再說了娘要看看我們,難道我還得再找一個人來扮演你!”
見自己弟弟沒大沒小的彈自己額頭,蒼芸卻是沒有如往常一樣一笑而過,卻是微微蹙眉,道:“但我委實要去一趟,總之這段時間你稱病不出然後盡心盡力榜樣我好了,反正也沒有人懷疑你。”
聞言,蒼瀾頓時無奈,道:“我的哥,拜托你動動腦袋想一下好不好,就算我們長的像,但也不可能完全一樣,怎麽模仿的過來?萬一我真的生病了怎麽辦?”同時腹诽,稱病這件事根本就沒人來懷疑,說的我好脆弱。
“沒那種巧合。”雖然知曉弟弟說的不假,但蒼芸卻是倔強道,同時還狠狠敲了一下蒼瀾的頭,算是回擊。
“為老不尊。”蒼瀾抱着頭道。
“我們是親生兄弟,你只比我小幾歲而已,輩分又和我一樣,敲你頭怎麽算是為老不尊了?”蒼芸淡淡笑道。
“是你誤導我。”蒼瀾卻是道,蒼芸微微挑眉,問道:“怎麽個誤導?”
“你看,哥你身為光祿大夫,卻不顧國家政事而是眷戀兒女私情,怎麽不算是誤導我了?”蒼瀾卻是振振有詞道,聞言蒼芸哭笑不得,卻是心道自己究竟是怎了,盡在意那些枝末小事?
總之,蒼瀾還是答應了這件事,送蒼芸到渡口,再目送他遠走。
看着帆船遠去,蒼瀾萬分無奈的笑笑,雖然他不想處理這些政事,但為了把三哥的幸福,也只好承受了,雖然他說他瘋了,但是人不輕狂枉少年嗎,輕狂一回又有何妨?
而蒼芸随着幾個随行的家丁到了大都,找到了夏茗住的地方,敲了門,裏面卻是一陣寂靜。
蒼芸微微蹙眉,道:“夏茗,是我,蒼芸。”
還是一片寂靜,蒼芸下意識覺得不對,現在是下午,怎生說夏茗都不至于在睡覺罷?
------題外話------
清和月,四月;廿,二十;卅,三十;文中的日期就是四月二十二日和四月三十日。
人不輕狂枉少年是一副題畫,是寫在畫上面的。
戰國時代置中大夫,漢武帝時始改為光祿大夫,秩比二千石,掌顧問應對。隸于光祿勳。魏晉以後無定員,皆為加官及褒贈之官:加金章紫绶者,稱金紫光祿大夫;加銀章青绶者,稱銀青光祿大夫。唐、宋以後用作散官文階之號,光祿大夫為從二品,紫金光祿大夫為正三品,銀青光祿大夫為從三品。元、明升為從一品,清代升為正一品。
嗯,最多還有五回就完結了,有點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