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葬忙推門追上那襲紫衣,她拉着紫袖,道:“缪飔。”
黑發撫動,缪飔回頭,問道:“你不去好好歇息出來作甚?”
夕顏葬擡頭,缪飔果然還是面色蒼白,她道:“你為何要把紫金血液喂給我?”
夕顏葬拉着缪飔紫袖不放,顯然打定主意不肯再讓缪飔繞過這個話題。
“你覺得是為何?”缪飔反問道。
“可能,可能是…”夕顏葬答不出所以然,随後微微不滿的跺腳,道:“我怎麽知道?我是在問你。”
“那我又怎生知道?”缪飔卻是出乎夕顏葬意料的答道。
“你可不是這麽好心的人。”夕顏葬脫口而出,說完卻是覺得自己未免太無心無肺了些,缪飔好歹救了自己,自己卻是說他不是什麽好心人。
“我本來就不是什麽好心人,不是像楚炎洛那種與遇見飛升快失敗的修仙者都要幫上一幫而且還要為她取名字的人,我在上古時殺了不知多少仙魔。”缪飔似是被這句話擊中疼處了,不悅道。
現在他知道了當年雨寧谧這個名字都是楚炎洛取的,他委實沒有楚炎洛那麽有閑心,若是他遇見了雨寧谧飛升,他怕是會選擇視而不見。
“我不是那個意識,我只是覺得你不會用如此重要的元力來救我。”夕顏葬忙道。
“為何不會?”缪飔反問道。
夕顏葬苦臉,這不就又繞過去了麽?
缪飔紫眸定定的看着夕顏葬,紫眸深邃且複雜。
“若是非要一個緣由的話,就是因為你是夕顏葬而非別人吧。”缪飔忽道。
夕顏葬還未反映過來,缪飔不知何時掙脫了她手中的紫袖,在樓道上漸漸走遠。
夕顏葬剛想轉身離去,卻聽見一陣很輕的“咳”,随後空氣之中飄散着濃厚的血腥味,似乎是有人吐出了一口血似的。
“缪飔!怎麽回事?”夕顏葬忙問道,提起了裙擺匆匆走下去。
一襲紫衣停在樓道,一手撐着牆壁。
“缪飔!”夕顏葬忙問道,跑過去扶起缪飔。
“沒什麽。”缪飔捂着嘴,卻是随意的淡淡道。
“你吐血了!”夕顏葬道,她扳開缪飔捂着嘴的手,卻扳不動。
“都說了沒什麽。”缪飔蹙眉道,卻是不肯放下捂着嘴的手。
餘音未落,缪飔一陣猛咳,即使他死死的捂着嘴可是血還是順着手的縫隙溢出。
“別死撐了,元力受損可不是這樣就可以補回來的。”夕顏葬道,扶着缪飔走下去。
缪飔聞言紫眸一陣閃爍,随後總算是把手放了下來。
随着手放下來,手中捧着的血頓時随着指尖落下。
夕顏葬着急卻沒什麽法子,元力是無法彌補的,而且現在她已然不是修仙者,無法把元力渡給他。
把缪飔扶着,走下了樓梯。
夕顏葬推開缪飔房門,卻聞見一陣藥香,但是卻沒見藥爐。
“我無事就會研究一些丹藥,所以現在這裏都染上藥香了。”缪飔淡淡解釋道。
“作為神祗,你哪裏需要丹藥?”夕顏葬問道。
缪飔別過臉,道:“不需要你關心,我為心上人研究的。”
放下缪飔,夕顏葬猶豫良久,問道:“我能問一下你心上人是誰麽?”
缪飔紫眸暗淡的看着牆壁上挂着的一把劍,不言。
“既然你不願意說,我也就不再多問。”夕顏葬見狀只道。
心道自己真是無聊,為何要問他的心上人是誰?
“當時我懷疑了所有人,唯獨沒有懷疑她,可最後的結果和我預料完全相反。”缪飔淡淡道。
夕顏葬靜靜的聽着,心道其實缪飔也很可憐,被心上人背叛定然是很痛苦的。
“再後來,她用這把劍殺了當時尚且是修仙者的我,可笑的是我還…”缪飔紫眸之中再度有金芒彙聚,他沒有多說什麽,只是靜靜的看着牆上的劍。
夕顏葬也識趣的不再多問,心道當時缪飔說師門有個人行蹤不定說的應該就是那個他的心上人的。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夕顏葬簡潔道。
對于缪飔而言,只有那個女子是可以如他眼的人了吧。
木終歸是和自己開玩笑的,只是為何,心中好失落。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缪飔接下詩句,卻是苦笑,心道其實緣由不是一半因為心中修煉另一半源于她,她本就是他心中全部,什麽修為在她面前怕都是無用的。
應該是“盡是緣君雨中顏”。
夕顏葬不言,陪着缪飔坐了一會叮囑他好生休息便離去。
“盡是緣君雨中顏。”缪飔喃喃念道。
不知雨中顏是否依舊,亦或是如同她的名字,夕顏葬,昔顏葬?
缪飔手中拿着一個玉瓶,其中裝着的丹藥,可以使人憶起一些也可以使人忘卻一些。
這幾日,或許是感謝,夕顏葬照顧得缪飔很是周全,只是卻似是有些心事。
缪飔沒有多問,只是依照夕顏葬的話養傷。
夜,缪飔站在夕顏葬房門外,手中拿着一個玉瓶,似是在猶豫着什麽。
“主人你每天晚上都在這裏待着不累麽?”陽蹙眉問道。
就算是神祗也是需要休息的,只因為神祗也需要時間來調整靈力,不能任由靈力在體內筋脈之中游走。
“不累。”缪飔依舊是這樣答道。
陽無奈搖頭離去,到了缪飔這樣的修為想要勸動怕是很難。
翌日,夕顏葬煎好藥端着藥來到缪飔房內,她輕輕叩門,道:“缪飔。”
門內傳來個淡漠中帶着疲憊的聲音,似是徹夜未眠,“進來吧。”
夕顏葬推門,缪飔不似平時的懶散,而是負手立在窗邊,似是在出神的看着什麽。
“現在是寒冬,你這樣站在窗邊很容易染上風寒,而且你現在元力受損了。”夕顏葬蹙眉道。
缪飔不言,轉身,道:“我還沒那麽羸弱,對了,我要去九重天一趟。”
九重天?夕顏葬挑眉問道:“去修改天命盤?”
缪飔點頭,他殺了三位神祗,這件事定然要隐瞞住,祖龍這個身份定然不能被外人知道。
“與我何關?”夕顏葬問道。
“你也一起去。”缪飔道。
“為何?”夕顏葬挑眉問道。
“不為何,你若是不去…”缪飔淡淡道,手中靈力缭繞。
“我去。”夕顏葬忙道。
缪飔淡淡收回靈力。
到了天命盤所在的九重天頂端,一個渾圓的盤子懸空立在九重天頂端,上面散發着浮生萬物的各自氣息,每個人的一切都被記錄再次,比之生死簿還要詳盡,估摸就是天命盤了。
天命盤上籠罩着一個巨大的光圈各種符文散發着各種法則的氣息,天命盤下是一個長達二十丈的層層階梯。
缪飔單手撕裂天命盤的陣法封印,陣法頓時如同房屋傾倒般碎裂掉落,缪飔風輕雲淡的拾階而上。
夕顏葬跟着上去,看着缪飔指尖靈力缭繞,紫金靈力湧動間天命盤被生生逆轉,不久,本來已死的巨芒三人的氣息頓時再度在天命盤上顯現。
“我聽說一旦在生死簿上書寫就可以改變人的生死,那麽在天命盤上改寫,是否也可以修改天命?”夕顏葬忽然問道。
“生死?”缪飔冷笑,道:“對于修仙者根本就沒有生與死的差別,修仙者身體死了還有魂魄,魂魄滅了還有真靈散入世塵,真靈是不會毀滅的,所以,根本就沒有生與死的區別,生死簿只能管凡人身體的生死而已。”
“也就是說無法修改天命?”夕顏葬問道。
“不,能改。”缪飔道,眼眸有些熾熱的金芒出現,道:“若是達到傳說中修為最高的境界,透天命就可以修改天命,修改這個世界運行的軌跡,修改十二因緣,甚至可以再創造一個世界,自己就是天命。”
透天命?盤古神境以上的境界?夕顏葬一驚,下意識問道:“你想要修改什麽麽?”
缪飔眼中金芒頓時漸漸消散,他道:“我也不知。”
其實又有什麽天命?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每個人構成的,将要發生什麽不是簡簡單單的天命就可以改變的,每個人的一切都在推動這因緣輪回,誰都注定逃不脫。
缪飔拍了拍塵土,道:“行了,之前這裏沒有人來過,也沒人知道這件事,倒是省的我再去跑一趟。”
“接下來是要去哪?”夕顏葬問道,缪飔既然出關定然要把上次沒有達成的事情完成。
“我要找一些東西,所以不必固定去哪,我聽說落華境的景色不錯,去不去?”缪飔問道。
落華境?不是只有七夕才可以看見景色麽?轉念一想,或許缪飔有別的方法也猶未可知,便道:“好吧。”
翌日,夕顏葬身着黑裙裾立在寧靜的仙界,夕顏葬把玩着青絲立在缪飔門前,裙擺托在九重天的雲霧上,和平素的不一樣。
“今日想到要打扮一下了?”缪飔推門而出便是見到這幅景象,倜傥道。
“嗯。”夕顏葬懶懶的應了一聲。
“走吧。”缪飔道。
夕顏葬見他絲毫不提落華境的時間,也不由心生好奇,應了一聲便跟着。
落華境不遠,頃刻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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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思五首》其四
元稹
曾經滄海難為水,
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
半緣修道半緣君。
至于“盡是緣君雨中顏”是我自己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