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一下◎
大街上燈火通明, 王唯一這兒吃吃、那兒碰碰,一頭紮了進去樂不思蜀。
殷長衍擡步跟在她身後。
最初意識到不對時,是她買糖葫蘆。
唯一有個習慣, 只吃沒有糖衣的糖葫蘆。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裏,殷長衍不愛吃甜食,卻連頭發絲兒都透着一股糖葫蘆的酸甜味兒。
他照常去拿接糖葫蘆,唯一卻一口咬裂糖衣, 用舌尖剝離然後吐到手帕上。
殷長衍收回手, 望着她走遠的背影, 眯了眯眼睛。她是不是挺長時間沒叫他跟上了。
王唯一停在一家首飾攤子前, 挑了很久看中一支翡翠銀環簪,對着發髻比劃。
燭火柔和了光線, 在她臉上折出一圈暧昧的光暈。她眼中盛滿笑意,眸子極亮, 像誰撒了一把星星進去。笑嘻嘻道, “我帶着還合适吧。”
……對着攤主笑。
攤主年紀不過十七、八歲, 哪裏招得住這麽好看的姑娘。從耳根直接紅到脖子, 磕磕絆絆道, “合适合适,這支翡翠銀環簪合該就是姑娘的。姑娘可真美。”
“多少錢?”
“……十、十兩……不是……五兩銀子。”攤主含羞帶怯地瞟王唯一,“其實價格無所謂, 只要姑娘喜歡, 拿走便是。”
“那怎麽成。不能因為我喜歡就叫你白白吃虧。”王唯一掏出荷包, “我給你五兩銀子, 你再給我搭一對素耳铛。”
素耳铛做了狐貍形狀, 很配金逸風臉上突如其來的壞笑。包好送給她, 算是賠罪自己不告而別。
想要耳铛, 王唯一笑得越發熱切。
殷長衍覺得有點兒紮眼,于是他盯着王唯一。
然後更紮眼的來了。
唯一跟他對視,見了跟沒見一樣,繼續跟攤主聊得熱火朝天。
攤主嘴角朝耳根直咧,一個又一個首飾往出拿,恨不得把整個攤子打包給王唯一帶走。
“十兩銀子,不用找了。”一個冷淡的嗓音在耳邊響起,瞬間給熱火朝天的攤子降了個溫度。
王唯一眼前投下一片陰影,翡翠銀環從手中抽走,發髻傳來輕微的扯鈍感。
擡頭。
殷長衍正替她插好發簪,她的角度可以看見他因不悅而抿起的唇線。
聲音很輕,“唯一,你避開我。”
“錯了,是你不願意接近我。”王唯一說,“殷長衍,我想跟你親近,可你跟我保持距離。眼下我避開你的視線,再這麽下去,遲早有一天,我會厭了、乏了、倦了,直接轉身離開,不再見你。”
話夠重了吧,他有危機感了吧。呵,這若即若離的毛病還不一次給他治好。
殷長衍說:“你敢。”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王唯一覺得後脊背有點兒涼。她選擇忽視掉這一點兒違和感,嘴硬道,“你大可試一試。”
殷長衍斂下眸子,沉默了一會兒。
他表情不太妙,就像随時會給你一陰刀那種。啊,怎麽辦?她現在真的有點兒想退開幾步。
殷長衍突然軟了下來,單手環住王唯一肩膀,将她半攏在懷裏,“唯一,對不住,我怕我一接近你,你就會離開。以後不會這樣了。”
嗯?剛才那是錯覺嗎?“你知道就好。”
“前面巷子裏有一家鐵鋪,要去看一看鍋麽?”這個地方一秒都不想多待。
王唯一沒忘了此行目的,“當然要看。”
攤主臉上是掩蓋不住的失落,原來姑娘有情人了。情人長得姿容絕豔,看一眼就自慚形穢。
不死心,多見一見也是好的,“姑娘,看你喜歡翡翠玉料。後天我這裏要出幾套新的翡翠玉料,你要不要來看一看?也許能挑到更中意的。”
王唯一樂呵呵道,“我喜歡翡翠玉料。成,後天一定準時到。”
被殷長衍攬着拐進巷子。
巷子越往後越遠離燈火通明的大道,而且還很靜。
王唯一意識到不對時,已經走了很遠,“殷長衍,半點兒打鐵聲都聽不見,是你記錯路了還是鐵鋪關門了。”
殷長衍擡手漫不經心地為她整理發絲,手指蹭着翡翠銀環,“唯一,翡翠銀環就那麽好看嗎?與他講話讓你很歡樂?”
“好看,你不覺得翠綠綠的很漂亮麽。”
“你說是就是吧。”殷長衍掐斷翡翠銀環。
翡翠銀環很滑,擦過耳畔掉進衣領裏。
“啊我的翡翠銀環,你做什麽?!”王唯一有點兒急,今天衣服領子偏窄,手不可能伸進去取。
殷長衍眼皮微掀,伸手扣住她的下巴,低頭吻了上去。
他學着她方才的動作,又舔又咬,溫柔卻又寸步餘地都不肯留地在唇間輾轉。
另一手扣住她雙手腕,按在身後。
這個動作迫使她跟直立的紅薯一樣直直地貼在他身上。
他的手有這麽大嗎,能掌控她所有。
“唔!!”翡翠銀環上有紋路,陷進肉裏硌着皮膚。
嘶,好涼,硌得人生疼。
殷長衍離開她的唇,低笑出聲,笑意不達眼底,“唯一,你緊張什麽。”
他親了一下她的頸項,在上面留下一道濕漉漉的痕跡。
夜風一吹,泛着股涼意,令人脊背發麻。
王唯一要哭了。
他親得倒是不緊不慢,舔吻夠了就輕啄兩下,可是手肘鋼筋一樣箍得很緊,胸膛跟着挪,首飾嵌得人好疼。
“嘶……殷長衍,停停停。”
殷長衍眼角含笑。她眼眶泛着水汽,亮晶晶的,真好看。
再親一下。
“殷長衍,咱們家買紅薯時,偶爾紅薯袋子裏會混入一個石子。石子很小,但是能蹭掉皮。”
“別親了,你硌到我尖兒了。”低頭瞄一下,嗚嗚嗚嗚是不是破皮了。
殷長衍愣了一下,指腹剝開衣領,“是麽,我瞧一瞧。”
王唯一揪緊衣領,“瞧、瞧什麽?”
“美景。”殷長衍說。
……
半個時辰後。
殷長衍攬着王唯一從另一頭出了巷子。
燈火通明的巷子口擺了好幾個首飾攤。
女孩子天生喜歡亮閃閃的漂亮首飾,王唯一走到攤子前,撿了幾個對比着看。
老板娘一眼就叫燈下殷長衍的臉蕩了神魂。男人生得這般好看,她做女人都自愧弗如,羨慕得緊。
“咱們家發簪都是我自己做的,樣式獨特又好看,姑娘挑兩個?”男人好看對她來說沒用,女人才會是打開荷包花錢的,“我看姑娘膚如凝脂,又生得白,要不挑一塊翡翠玉料?一定很襯姑娘。”
王唯一正挑得歡喜,突然臉色一白,頭搖成撥浪鼓,“不要翡翠玉料不要翡翠玉料,我不買了。”
身上難以言喻的地方又隐隐泛疼發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