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美強慘魔尊後發現認錯人了 - 第 84 章 無情道

自那日以後,裴蘇蘇好幾日都沒再見到容祁。

她安排好碧雲界的諸事,與弓玉一起,去了暖靈泉旁邊的山洞。

将聞人缙放在這裏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他依然沒有好轉的跡象,脈象極其微弱,似乎下一秒就會徹底沒了聲息。

裴蘇蘇坐在床邊靜默看着他,緩緩閉上眼。

弓玉小心看了眼她的神情,不知該說些什麽,洞府內安靜下來。

許久後,裴蘇蘇啞聲問:“他是不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弓玉點完頭才發現她并未睜眼,便猶豫着開口答:“屬下問過祭司大人,他說……尊夫生息微弱,恐無力回天。”

裴蘇蘇臉上滑下兩行清淚,她抿緊唇,沒發出任何聲響。

“大尊,修道一途艱辛坎坷,我們又不似凡人壽命短暫,總有生死離別的時候。屬下覺着,如果尊夫還有意識的話,定然不願您為了他如此悲恸難過。”

“你還是想勸我放下,是麽?”裴蘇蘇睜開眼,卻沒看向弓玉,而是垂眸,悲傷地看向床上靜靜躺着那人。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聞人缙身上蓋着薄被,神情寧靜平和,好似睡着了一般。

弓玉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想到當年那樣驚才豔絕的虛渺劍仙,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場,不免心底唏噓,嘆了口氣道:“大尊,人總要向前看的。而且若您修了無情道,想來容祁便不會再纏着您不放了。”

裴蘇蘇眼眶通紅,“弓玉,你先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是。”

弓玉離開後,裴蘇蘇俯下身,握住聞人缙的手貼在自己臉頰旁,卻感受不到半點溫度。

“師尊,我可能無法為你報仇了。”

本想借助誅邪雷的力量殺了容祁,可找了這麽久,根本找不到羊士和邪妖珠的下落。

而她身上又有容祁留下的精神印記,一旦修煉,便會被容祁察覺。

現在的她,看不到任何複仇的希望,反倒日日夜夜被困于過去的噩夢中走不出來,遲早會滋生心魔。

“難道,我只能忘了你麽?”

衣裙散落,一只純白的貓妖跳到床上,輕輕窩進床上青年冰冷的臂彎中,卷起尾巴遮住自己的身形。

裴蘇蘇回想起許多事情。

想起當年她在街邊被聞人缙救下,與他四處歷練。他教她讀書習字,教她觀天象,辨善惡冷暖。他們走過許多地方,看過許多地方的日升日落。

想起後來在琉光峰上的日日夜夜,他對她無底線的維護和縱容。

還有他們離開蒼羽劍派游歷的日子,在不仙峰結侶,在鳳凰秘境中經歷的生死一線,百年後好不容易才重逢,最終卻還是分別……

低低的嗚咽聲在洞府中傳開。

在外面的弓玉聽到聲音,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直到天色暗沉下來,他才看到裴蘇蘇一步步從洞府中走出來,紅腫着眼,目光空洞地看向前方,神情稱得上徹底絕望後的死寂。

不用多說,弓玉已經知道了她的決定。

容祁從魔域回來,換回了他從前的裝束,一身毫無裝飾的黑衣,愈發襯得他俊美面容白無血色,柔順烏發只以朱紅的鎮魔绫束在腦後。

他也不再刻意模仿聞人缙的神情,一個人待着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是冷戾厭煩的模樣。

在寝殿等了許久都沒等到裴蘇蘇回來,容祁忍不住站起來,可轉念想到,她辦正事時自己過去打擾會讓她心生不喜,又耐着性子重新坐回去。

月上中天,外面終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容祁墨眸亮起,走到門邊迎接。

外面的人看到殿內燃着燭火,應當知道是他回來了,可腳步卻沒有半分遲疑,如常地邁過門檻。

看到裴蘇蘇進來,容祁握了握拳,忐忑擡眸,仔細打量她的神情,生怕在她眼中看到厭棄。

可她連半分情緒都無,只淡淡掃了他一眼就移開視線,仿佛他只是個不相幹之人。

容祁眉心擰起,心下覺得奇怪。

前些日子裴蘇蘇同樣冷淡,但他能感覺得出,那是強咽下無可奈何的仇恨不甘,将洶湧波濤都藏在寂靜表象下,僞裝出的冷淡。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幾乎當他不存在的淡。

她不那麽恨他了,容祁明明應該感到慶幸才對。

可不知為何,她這樣的變化,反倒讓他心生恐慌。

“我,我這幾日回了趟魔域。”容祁擡眸看向她,舔了舔唇主動開口,但沒提自己做了什麽,怕惹她厭煩。

裴蘇蘇淡漠的視線望過來,“嗯”了一聲。

“我做了你喜歡吃的菜,要不要嘗嘗?”

容祁本以為,她會态度強硬地拒絕,或是像那日一樣譏諷他。

可裴蘇蘇只是平靜搖了搖頭,說自己辟谷,不願吃東西。

之後,她便回到內室,盤膝坐在床上,閉目調息。

幾日下來,裴蘇蘇的态度愈發讓他覺得奇怪,心中疑惑不停擴大。

一開始容祁還隐約能察覺到她對自己的排斥,到後面,他幾乎忍不住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已經放下了對他的仇恨。

可是,這怎麽可能呢?

她突然的變化讓容祁感到不安,忍不住召喚水鏡,聯系上虬嬰。

虬嬰前幾天剛送走暴怒的魔尊,本以為他有段時間都不會聯系自己,沒想到會突然感應到召喚,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對。

“魔尊有何吩咐?”

容祁坐在桌前,左邊手肘撐在桌上,扶着額頭,“之前無比痛恨你的人,忽然可以平靜地與你對話,宛如失憶了一般,你有什麽猜測?”

虬嬰沒明白他的意思,眨了眨眼試探問道:“難不成是在僞裝?”

“不可能。”殺夫之仇哪有那麽容易僞裝,容祁毫不猶豫否認。

“除此之外,可還有其他異常的地方?”

容祁長眸微眯,仔細回想這幾日裴蘇蘇的所作所為,“幾乎沒有情緒波動,像傀儡。”

透過水鏡,虬嬰鼓起勇氣偷瞄了一眼容祁,明顯看到他面上的疑惑不解。

能讓魔尊如此在意的,除了那位不做他想。

這些變化太過虛無缥缈,虬嬰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麽特別的事。

他還是覺得,許是魔尊多想了,可這句話又不敢直說。

就在虬嬰琢磨着如何在不惹怒魔尊的前提下,說自己毫無頭緒時,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

像傀儡一般沒有情緒波動的人,他不是曾經見過一個嗎。

而且裴蘇蘇還和那人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虬嬰越想越覺得自己猜得對,腦後冷汗遍布,深吸一口氣急忙說道:“屬下猜測,她許是在修無情道。”

容祁冷沉的視線望過來,“何為無情道?”他以前沒當過靈修,不懂靈修弄出來的這些道是什麽。

虬嬰頂着壓力,艱難地咽了咽口水,“當初的鳳凰妖王,修的便是無情道,無笑無淚……無愛無恨。”

他越說到後面,聲音就越小。

容祁眸光倏然收緊,放下左手,身子坐直。

無笑無淚,無愛無恨。

那當初鳳凰妖王搶奪秩序石時,用來對付他的鳳凰淚,是哪裏來的?

裴蘇蘇也會像她一樣,變成毫無感情之人嗎?

虬嬰大概能猜到容祁的想法,慌慌張張說道:“魔尊莫急,她應該修無情道不久,并不會這麽快就徹底斷絕愛恨,只要不讓她繼續修行,慢慢就會恢複從前……”

話還沒說完,水鏡聯系就被迫中斷。

容祁顧不得考慮裴蘇蘇不喜自己前去打擾,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原地。

她若是修了無情道,那他怎麽辦?

難道要他抱着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人生活一輩子麽?

他要的又不是她的身子。

容祁在裴蘇蘇身上留下了自己的精神印記,感知到她的位置,立刻來到主殿外面。

守在外面昏昏欲睡的小妖正提起精神,準備高聲提醒,被他用法術噤聲,禁锢在原地,什麽都做不了。

容祁站在門口剛擡起腳步,恰好聽到裏面傳來的談話聲。

“蘇蘇在內殿修煉,沒問題吧?”陽俟問道。

回答的是弓玉:“大尊現在修的是道心,并非靈力,應該不會被那人察覺。”

“突然改修無情道,會不會對蘇蘇有不好的影響?”

果然!

聽到這句,容祁腦中“嗡”的一下,幾乎渾身的血液都在往頭頂湧去。

渡過大腦短暫的空白,他快速走進殿中。

看到忽然闖進來的容祁,弓玉吓得呼吸一滞,瞪大眼睛,驚愕道:“容,容祁。”

原本懶洋洋坐着的陽俟,警惕地站起了身子,“你來做什麽?”

容祁冰冷的視線從他們二人身上掃過,腳步并未停留,直接陰沉着臉闖進內殿。

“容祁,你不能進去。”

“蘇蘇在修煉。”

陽俟和弓玉哪裏攔得住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容祁氣勢洶洶地闖進內殿。

在蒲團上閉目打坐的裴蘇蘇聽到動靜,緩緩睜開眼,對上容祁充斥着焦急憤怒的眼神。

容祁走到她身前半蹲下,握着她的肩,逼視她的目光,急喘着氣問道:“你要修無情道?”

裴蘇蘇平靜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往日明澈靈動的桃花眸,如今卻宛如一潭死水。

看到他闖進來,她幾乎沒什麽情緒變化。

她的神色,讓容祁想起當初在問仙宗,她造出來的那個傀儡,僵硬而淡漠。

濃濃的不安襲上心頭,容祁握住她肩膀的雙手上移,改為捧住她的臉,緊張喊着她,“蘇蘇?蘇蘇?”

這一次,終于看到她皺起眉頭,露出淺淺的排斥。

容祁稍稍松了口氣。

幸好,她還沒完全把自己變成毫無感情的傀儡。

裴蘇蘇微微偏頭,脫離了容祁的掌控範圍,“你來做什麽?”

容祁單膝跪在她身前,改握住她的手,“不準你修無情道。”

內殿的窗屜開着,窗外暖陽照進來,卻沒能融化他眉目間的戾意。

裴蘇蘇試圖抽回手,只是他抓得太用力,她沒能成功,聲音冷下來,“輪不到你管。”

容祁一手合握住她的兩只手腕,另一只手伸到背後,按住薄薄的脊背,将她往自己懷裏帶。

将下颌放在懷中人肩窩,容祁有些慌亂地道:“你讨厭我,恨我都行,但是修無情道不行。”

仔細聽來,他話語中似乎還帶着祈求和委屈的意味。

時間終會磨滅一切,包括她對聞人缙的愛,包括她對自己的恨。

可她若是真變成了無愛無恨,心若磐石之人,他等上再久,都将毫無意義。

容祁急促的喘息噴灑在自己耳邊,讓裴蘇蘇最近好不容易壓下的,對他的厭惡排斥,又一次升了起來。

用力掙脫他的束縛,裴蘇蘇将容祁推開。

屬于他的氣息散在四周,她這才覺得呼吸暢通許多。

她斂起眉目,聲音肅寒,“我怎麽樣,與你無關。”

“你不準修無情道,過幾日便與我結侶,不然,”容祁墨眸浮現出慌亂,思緒轉了轉,從芥子袋裏拿出聞人缙的玉墜,舉在裴蘇蘇面前,“不然我便毀了它。”

陽俟想要上前,被弓玉攔住,後者對他搖了搖頭,用口型說道:“別沖動。”

握拳猶豫良久,陽俟邁出的腳步還是收了回去。

裴蘇蘇掐着掌心,死死盯着容祁,胸腔劇烈起伏,被他氣得頭腦發脹。

除了拿這個威脅她,他還會做什麽?

最後,她深呼吸兩下,終是答應,“好。”

容祁眉宇放松,像是生怕裴蘇蘇反悔似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眸,“過幾日我們便去不仙峰結侶,可好?”

裴蘇蘇看到他顫動的眼睫下,烏黑瞳孔中寫滿了期待。

想起他上次所說,願意等自己接受他再結侶,裴蘇蘇只覺可笑至極。

“随你。”他握着聞人缙的命,她難道還能拒絕不成?

容祁知道自己這麽做,只會讓她更加生厭,可他別無選擇。

他輕輕拉住她的衣袖,放緩聲音,低聲下氣道:“你先與我回去吧。”

裴蘇蘇不含什麽情緒的目光上下打量他,容祁繃緊身子,喉結滾了滾,好似所有心思都被她窺破。

知道他是不放心,擔心她還會繼續修煉無情道,裴蘇蘇便遂了他的心意,斂袖從蒲團上起身,向外面走去。

容祁提着的心放下,忙跟在她身後。

待裴蘇蘇和容祁離開,陽俟氣憤地咬牙,“這個該死的容祁,就知道用聞人缙威脅蘇蘇。弓玉,你剛才攔我幹嘛?”

弓玉嘆息一聲,“聞人缙活不久,容祁即便還想用他的吊墜來威脅蘇蘇大尊,也威脅不了多久了。”

他這麽說,倒是讓陽俟愣了一下,“聞人缙他,活不久了?”

弓玉點頭,“祭司說,不過一月,聞人缙便會……不然蘇蘇大尊怎麽會願意修無情道?容祁這般作為,待尊夫一死,只會更加堅定蘇蘇大尊修道之心。”所以他才攔着陽俟。

讓容祁繼續跳,繼續惹得蘇蘇大尊厭煩也好。

蘇蘇大尊知道自己殺不了容祁,定然會盡快修無情道,變成無愛無恨之人,到時容祁自然不會再纏着她。

“原來是這樣,”陽俟的憤怒漸漸被遺憾所取代,無奈搖了搖頭,複雜道:“聞人缙當年那般耀眼的人物,終究還是要隕落了。”

其實有一件事弓玉沒說。

那日他問祭司時,祭司還說了一句話。

“最希望聞人缙死的人,其實是他自己。”

弓玉的理解是,如果聞人缙有意識的話,肯定寧願自己真的死了,也不希望自己被容祁利用來威脅蘇蘇大尊吧。

他都能想明白的道理,蘇蘇大尊怎會想不明白?

只是,就算想得再明白,讓她不順着容祁,眼睜睜看着聞人缙喪命,她如何能做到?

所以蘇蘇大尊依然會受制于容祁,選擇妥協。

好在,這樣的日子很快便會結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可愛們,你們是養肥還是棄文了啊,為什麽桃桃子覺得這麽涼/流淚貓貓頭.jpg感謝在2020-11-3023:59:12~2020-12-0323:50: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恩東狗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聞人綠帽戴好、檻內外客20瓶;墨墨噠、莫夜月明10瓶;韓雲溪陵砂6瓶;菡萏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