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噠噠的馬蹄聲響起,玄冥一臉濃重,“我就知道他們阻不了他多久的。”
玄冥最後看了一眼萬俟哀,說道:“關鍵時刻,你就相信你自己好了。生死存亡之時,誰也信不得,需知你自己才是那個真正擁有力量扭轉乾坤的人。”
萬俟哀還要說些什麽,就那樣呆呆的看着玄冥像霧一樣模糊,直至飄散了。這怎麽可能?萬俟哀剛要喊玄冥的名字,就真的喊了出來。
“玄冥。”
萬俟哀是叫着玄冥的名字,醒來的,原來剛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境,她仍待在那暗無天日,不見光亮的車廂裏,而玄冥就像是一個幻影,從她的夢中匆匆別離。
萬俟哀聽到車廂外,有人說話的聲音,“主上,她都已經三天沒有進食了,沒關系嗎?”
回答那人的聲音有些冷硬,“她只是一個容器,堪稱完美的物什,這樣的東西又怎麽會感到饑餓呢?無論如何,她都是死不了的。”
萬俟哀有些愣怔,他們說的是她嗎?容器?完美的物什?東西?三天,沒有進食?
萬俟哀緊緊握着的拳頭,似乎在顯示着她的不安,那人怎麽會那麽了解她?他說的沒錯,就算一連餓上幾天她也會毫發無損,在萬俟府的那段日子,動不動就有人克扣她的食物,甚至是一連好幾天都忘了給她送飯,可她卻一點事兒也沒有,除了小時候需要補充大量的食物用來成長以外,她越長越大,饑餓的次數也就越來越少。
吃與不吃的區別,除了每月需要放血的量不同外,竟然別無差別。吃的多了,就到月底多放些血,吃的少了,就少放些血。
萬俟哀曾經自嘲道,她這樣的人最适合養吸血鬼了,簡直就是吸血鬼的完美食物,永遠不用擔心鮮血不夠的問題。
她到底是什麽東西?伴随着玄冥的入夢,而來的是,也順便喚醒了她的記憶,她是怎樣戰勝了顧續蕊。萬俟哀看了看自己的手,那裏怎麽會産生水柱,然而視線太暗,她什麽也看不到。
車廂打開的時候,陽光一股腦的刺入車內,萬俟哀被那強光刺得睜不開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适應,只看到一個青衣金絲的男子的輪廓漸漸顯現出來,他就站在車廂外。
“你可願跟随我?”
萬俟哀認得他,那個在顧府有一面之緣的人。
“是你綁了我來?”
見那人沒有否認,萬俟哀又說道:“我為何要跟随你。”
那人睥睨天下的姿态令人很是不爽,“榮華,地位。”
“可我并不需要。”
這時候他倒是認真的看了萬俟哀一眼,你倒是與以往的有些不同,那還真是可惜了。
見面前全是連綿起伏的山丘,萬俟哀問道:“這是哪裏?”
那人倒也好心情的回答了她,“龍虎山,可我卻只希望這山有龍而沒有虎。”而後看着萬俟哀說,“你說,我把你的血放幹淨了,祭奠這塊土地,這山會不會崩開,天空會不會露出一塊大洞。”
“你……你有病吧。”萬俟哀不知道說什麽好,有一些恐懼萦繞心間,揮之不去,這人說不定會真的這麽做吧?
“一百年了,每天像一個病鬼一樣的不停的修煉,然後喝下一碗鮮血,再修煉,再喝……祖宗留下的帛書沒有錯,真正的力量的确封印在顧家人的鮮血中,可是這麽多年了,卻沒有一個純淨的,我等了那麽久,修煉了那麽久。”那人靜靜的說着像是在感慨一般,而後眼光灼灼的看着萬俟哀,“你也想知道吧,究竟是不是真的?”
萬俟哀覺得這人也許陷入魔怔了,這麽瘋狂。
“用你的血試一試吧。”那人說着步步逼近萬俟哀。
這時,空中傳來一陣嘶鳴聲,萬俟哀聽着熟悉擡頭一看,卻是謝微鳴。一身紅衣飄飄。他落地的瞬間化作一個巨大的血紅蝙蝠包裹着萬俟哀,任青帝的利刃砍在他的背上。
他的嘴巴嘶嘶的發出着響音,“我也等了好久了,等着變得不那麽醜的時候見你。”
“你回來做什麽?”既然能夠成人了,好好做人不就好了,是她鬼迷心竅非要殺了他,遇到了那麽多是,才發現也只有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傷害過他。
萬俟哀終于知道為什麽他要用黑布蒙着眼睛,不是因為眼睛看不見,而是因為他的眼睛時紅色的,石榴寶石一樣的耀眼。
謝微鳴巨大的身軀倒在地上,萬俟哀突然想起玄冥曾經說的那句話,她自己也擁有力量,便試着催生力量,可是最終卻什麽也沒有發生。
青帝笑了笑:“好不到時候,你還太嫩了。”
說着萬俟哀竟然看到他的手指甲越來越長,最後整只手變成了尖銳的利爪,一把掏向萬俟哀的心口,原來……一切都會變,是她自己活在自己的桎梏裏,不願相信這世界的不同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鮮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
卻沒有随意的揮發而是漸漸的彙聚成一條小流,漸漸的流暢成一個血色的符文,而後血氣蒸騰向上揮發,青帝瘋狂的大叫着:“沒錯,沒錯,就是這樣。”
說着一聲嚎叫竟然化成了一條四五米長的青龍。
他劃破自己的身軀,讓那龍血緩緩低落在地上,大地開始有些輕微的顫動……
白铎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他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青龍,青龍劃破了白铎的後背,他的鮮血低落在地上,終于三血發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那金色的光柱足足有三米的半徑直直的捅向天空,天空烏雲密布,卻只有那金色光柱耀眼絢爛。
萬俟哀的鮮血源源不斷的流進地下,她感覺到自己的鮮血正在漸漸減少,有一種生命流逝的無力感。
看着遠處的白铎,并沒有重逢的喜悅感。
白铎還在奮力的和天上的青龍打鬥,可是一人一龍是注定會失敗的吧。
而後,更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萬俟哀看着她的鮮血流入地上卻又彙聚在白铎腳下,她甚至能夠感覺到那鮮血對白铎的喜愛。
直到萬俟哀看着白铎變化成了一只體型碩大的白虎,她都沒能反應過來,原來她是穿進玄幻世界裏了啊,早說啊,讓她糾結那麽久,久到再次失去生命。
萬俟哀劇烈的咳嗽着,在意識即将發散的時候,卻突然有一股清涼的感覺滋潤心田,這種感覺很熟悉,很舒服,是上次在蛇窟裏,玉牌化作清水流進身體的感覺。
萬俟哀無比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快速的自我修複,細胞繁殖。
也許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活過來了。
這種瀕死的境地激發了玉牌的力量,同時帶給萬俟哀的還有玉牌上的文字傳承。
她看着遠處白虎不敵青龍,被抓的到處都是傷口,狼狽不堪。
那倒也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怎麽可能勝了他呢?
原來青帝是要毀了他們祖先共同創造的這片空間,自己一人重登神位。可是,東洲大陸,東洲古國,還有其他國家,那麽多的人,他怎麽忍心呢?養育了他那麽久的土地怎麽能夠說放棄就放棄了呢?
看着遠處的謝微鳴,萬俟哀陷入了矛盾中。
原來無意中,萬俟哀竟然觸動了傀儡禁術,謝微鳴竟然成為了她養大的傀儡,畢竟是用她的血養大的。謝微鳴并不是簡單的蝙蝠而是一種上古神獸的雛形,他還沒有長大,真正的謝微鳴的樣子,萬俟哀都可以想象:美麗的容顏,雪白的雙翅……
那樣美麗的存在啊?
可是他好像并沒有機會長大了。
如果說人這一生中總要做上一件錯事,卻又不得不做,愧疚不安和悔恨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