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我們的糧食告罄,但是在東都輾轉多地都沒能找到任務,如果接下來的一周內我們仍沒有任何進展,那麽我們可能提前去往下一站,畢竟東都的消費水平實在是太高了。
皇山的攝影發燒友越聚越多,據說是百年難遇的流星雨群将要來臨,而皇山則是最好的觀測點,可以看到成片成片的流星雨劃破天際。
其實皇山看到流星的機會很多,但是流星雨群确實極其難遇的,所以來自全國各地的攝影愛好者、天文愛好者和喜歡浪漫的小情侶都集了過來。
一時間皇山熱鬧非凡,不少人都占不到位置,甚至不少人為了占據一個好位子而向我和秦陽提出購買我們腳下的這塊地方。
對于這種好事,急需錢財的我們欣然接受,我和秦陽将帳篷向山下移了不少地。
即便如此,仍有源源不斷的人向我們提出購買,于是我們的帳篷一移再移,一直轉移到了山腳。
我手上拿着厚厚一沓鈔票,撅着嘴說:“秦陽,我看我們以後專門占地得了。咱接一次任務得了兩千,占地算起來也有兩千啊。”
秦陽用手指彈了一下我的腦門說:“流星雨群會每天都來嗎?”
我“嗷”了一聲,扁了扁嘴,吃完了手上的菠蘿包,舔盡了留在手指上上果醬,轉身進帳篷裏去了。
自從離開南鳴後,我就開始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将我身邊發生的事、和秦陽的點點滴滴都記錄下來,我還回憶以前的事,将一次次的任務經過細細記錄。
寫了厚厚的一本後我才發現原來和秦陽、嬰離、易之大哥、栗子妹妹他們經歷了那麽多,而一直陪伴我的、不曾離開過的,只有秦陽,或許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羁絆。
我正咬着筆杆醞釀感情的時候,秦陽提着水壺進來了。
皇山的山泉自然清澈,富含礦物質,可以直接飲用,甘甜而味美,這段時間我們一直都是喝這個水的。
“晚上你要去看流星雨嗎?”秦陽在我身邊坐下,邪惡之手又要伸向我的頭頂。
我靈巧地偏頭躲過,以防他弄亂我剛打理好的頭發。
我道:“不去,又不能真的許願。”
“不解風情。好吧,如果你許願,會許什麽?”秦陽抽掉了我手裏的筆,讓我認真回答。
我故作嚴肅地轉過臉和他直視,一字一句清晰地回答道:“我、要、發、財。”
“去你的。”秦陽一掌打中了我的頭,我正忙着樂呵,沒躲過他的手,頭發又亂了。
為了報仇,我撲到他身上和他鬧作了一團。
但是我心裏卻想着他的問題,如果許願,我到底會許什麽願望呢?
希望時間倒退,那天不殺了鄒易善?希望媽媽一切安好?希望我能像正常人一樣,并且具有孕育生命的能力?希望秦陽能夠一直陪伴我不離開?希望……父親能夠承認我這個女兒?
突然發覺我是個非常貪婪的人,那麽多願望,流星再多也完不成啊……
果然人還是實際點好,流星雨承載的是人的願望,想要真的去實現,還是得靠自己,癡人說夢的願望永遠只是夢。
當我追着秦陽滿帳篷追着打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個有些沙啞低沉的男音道:“你們好,能占用點時間嗎?”
我立馬停止追打迎了出去,因為往常有人這麽說的時候通常是為了購買好位置。
我轉念一想,都到了山腳了怎麽還有人要地方?這麽想着,我彎腰出了帳篷。
眼前站了一個有些佝偻的瘦弱的男人,好像風一吹就能把他吹倒似的。
他穿了件深咖啡色的老舊式大衣,差點讓我以為回到了以前的上海灘,但是他下面卻配了一條不倫不類的牛仔褲,不知道是原本就有破洞還是穿出了破洞,看起來洗過無數次而變得有些退色。
深陷的眼窩、消瘦的臉龐和混濁的眼眸都差點讓我以為他是個瘾君子。
總之,看着眼前這個人,我完全不相信他是來購買位置的,但是出于禮貌我還是問了句:“請問有什麽事嗎?”
那個男人扯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容,從他破舊的包裏掏出了一本有些薄的小本子遞給我。
我沒有伸手去接,而是擺了擺手說道:“不不,我們不需要推銷,謝謝你。”
說完我就轉身想要進帳篷,但是那個瘦弱的男人卻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阻止我離開。
我有點生氣,想要掙脫他龜裂的手,他連忙說道:“小姐,這是我自己寫的詩集,不要錢,只要你能看一看,求求你!”
聽他這麽一說,我停下了腳步,他松開了抓住我的手,将那本頗有些像推銷手冊的本子塞到了我手裏。
想着看幾眼也不費多少時間,算是給他一個面子,于是我翻開了封面。
裏面是一首手寫的小詩,無非是随大流的調調,我掃了幾眼便翻到了後一頁。
我眼前一糊,不過一瞬間又恢複了常态,然而我看清上面的字後卻是怒不可遏地将本子砸回了男人身上,怒斥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上面寫道:今晚十二點來我的帳篷。下面附着一頂紅黃相間的帳篷圖片。
男人的神情有些驚訝,仿佛我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秦陽聽到了外面的騷動,便喊了一聲:“出什麽事了?”
男人連忙揣着他的本子急急離開了。
“一個奇怪的男人。”我撇了撇嘴,不以為意,想來大概是個變态吧。
我只把這個男人的出現當成了今天的一個小插曲并沒有在意,我和秦陽依然向往常一樣打聽是否需要出任務,不過和前幾天一樣都沒有什麽收獲。
之前有向秦陽提議過我們再用網絡的渠道獲取任務,但是被秦陽回絕了。
他說我們現在的身份不宜太過暴露,如果被鄒家人發現了蛛絲馬跡很容易尋仇上門。
于是我們只好像大海撈針一樣天天游蕩在那些大媽出沒的公園、茶室等地,希望八卦的大媽們能夠給我們帶來商機。
只可惜原本是非諸多的大媽們最近一個個都像禁了聲似的絲毫沒有提到那方面的事,倒是對誰家的誰誰又出軌了了解得很透徹。
有心栽花花不活,無心插柳柳成蔭。想來這句話是極對的。
于是在一天的偷聽牆角活動後,我和秦陽疲憊地回了皇山山腳下的帳篷,打算收拾收拾東西,明天一早就去往下一個城市,我們已經承受不了東都的物價了,再待下去連老底都沒了。
我非常不雅地将一條腿擱在秦陽身上,本來先前我還有些羞澀和他一起擠在一個小帳篷裏,但是近來臉皮卻是越來越厚了。
秦陽倒是沒什麽感覺,對于我的行為逆來順受,有時候還可以吃點豆腐。
翻掉了薄被,我整個人像八爪魚似的纏在秦陽身上,這種姿勢是讓我最舒服也是最安心的睡姿。
通常一開始秦陽都會順着我的意,但是夜深露重,不蓋被子很可能會着涼,所以他總是等我呼吸變得綿長後才便蓋上被子,然後他再閉眼睡去。
晚上他總是習慣性地撫摸我柔順黑亮的頭發,仿佛只有指尖纏繞了我的發絲才能安睡。
如今頭發已經長到了腰間,梳洗難免有些不易,尤其是在皇山山中便有更多的不便。
有時候回來得早,秦陽就帶我去山泉積成的潭水邊,在陽光底下用山泉水給我洗頭,而我則是坐在潭邊的天然巨石上,如貓兒一般眯着眼享受他指尖帶來的奇妙感受。
秦陽的技巧越來越娴熟,一開始還會弄些泡沫到我眼睛裏,不過現在我可以完全放心了,偶爾拿本書看看或者小睡一會兒都沒問題。
等全都洗淨了他才用毛巾給我擦幹,我的頭發又多又長,有時候要擦一個多小時才能幹,我常常坐得屁股發麻不願意再擦,秦陽總是耐心勸我不擦幹頭發會頭疼,濕氣也會進入體內。
我想,如果有一天秦陽離開了我,我一定活不下去,他簡直完全融入到了我的生活裏,就像空氣、就像水分、就像陽光。
離開就會痛到無法呼吸,分別就會脆弱到枯萎,訣別就會灰暗到心碎……
第二天清晨的時候,我們是被一聲尖利的尖叫聲吵醒的,聽說昨晚流星雨群還沒有到來,只有一道流星劃過天際,發燒友們很是失望。
這時候才五點多,聽到叫聲後就是人群慌亂的聲音,我們簡單地披了件外衣就連忙朝聲源趕去。
層層包圍的人都是來看熱鬧的,想必守了一天一夜的流星雨也是極其無聊了。
人群中有人惴惴不安地壓低着聲音讨論,有人面色略有驚恐,有人拿着手機好像要報警,但是山中信號不好,撥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這時有人喊道:“別報警!警察來了我們的觀測就泡湯了!”
這個人的話似乎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鳴,不少人都覺得沒什麽大礙,便紛紛離去補眠。
當我們擠到裏面時,只見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子撲在另一個女子懷裏哭泣,她用手捂着大腿內側,似是非常痛苦的樣子,她的面色蒼白,仿佛貧血一般。
周圍沒有一個人提出幫忙,她身旁的女子想要扶她起來,但是那個女子卻站都站不穩。
“發生什麽事了?”我上前架起女子的另一條胳膊,她有些感激地向我投以視線。
看熱鬧的似乎不想惹麻煩上身,見到我這個出頭鳥後便紛紛散了,不過也正因如此,我們才能更好地向這個女子打聽。
“可以先把我扶回帳篷嗎?”
我點頭,示意秦陽在外面稍作等候。
這兩個女孩的帳篷比我們的大許多,裏面放了不少攝影器材,看來也是慕名前來拍流星雨的。
讓那個女子坐下來後,她有些不安地說道:“我姓黃,你可以叫我小黃。這位是我表姐,我們是想來看流星雨的。”
我點點頭,示意她繼續,小黃繼續說道:“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可能這件事對你來說有些不可思議……”
我心下有些驚喜,難道我們找了這麽多日都沒有接到任務,這次是自己送上門了?
于是我連忙說道:“或許你是找對人了,我就是專門處理……對于你們來說有些不可思議的事的。”
女孩的表情有些驚訝和不信任,我向她解釋我和秦陽是職業的流浪驅鬼人,此次經過皇山正好遇上她,或許可以幫上她的忙。
這個說法似乎讓女孩比較信服,她的表姐也點了點頭,畢竟眼下他們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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