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晴明被方珏這麽說當真忍不住大笑起來，方珏看她笑成這樣氣不打一處來，也有點來勁了，梗着脖子說：“老子還想着……要對他負責呢，最後小命都給她弄沒了，結果她不僅是個內鬼還是個……”
男人！
實在說不下去了，方珏把一顆連殼的栗子丢在嘴裏咬，恨不得這個就是婆羅神。
穆晴明笑出了眼淚。
看方珏用嘴咬開栗子殼，用牙撕開硬殼再拿手剝幹淨皮肉遞給她。
穆晴明笑着擺手說：“我不要吃你剝的這個。”
方珏愣了一下較真了：“你這是嫌我髒不吃對吧？我只是用牙齒來咬殼裏邊的皮我拿手撕的。”
“我知道，但你還是自己吃吧！”
“不行，你必須吃這個……”方珏笑着要強喂。
穆晴明起身離開輪椅走了兩步，她突然愣了一下回頭看方珏。
方珏還以為她腿疼：“還是動不了？”
穆晴明動了動腿，又曲了曲膝蓋：“腿不疼了。”
方珏一陣驚喜：“再走兩步試試。”
穆晴明又走了兩步，然後對着方珏踢了踢：“好了。”
方珏狠狠地松了一口氣，然後正色看着穆晴明：“栗子有用對吧？”
“你……你幾個意思？”
他伸出那顆剝得亂七八糟的栗子：“補腿。”
“好了，我真的好了。”
兩人繞着石桌推搡。
玄瀾闕立在荷花叢的過道上遠遠觀望，菡萏輕聲問：“姑娘今日好像很開心，玄尊不去看看她嗎？”
他過去她就不會開心了，玄瀾闕搖頭淡笑：“方珏這條命沒白救。”
看着荷花亭內嬉鬧的兩人，玄瀾闕眼中很是羨慕方珏，菡萏寬慰道：“要是姑娘知道玄尊每天晚上都給她治腿傷，也一定會很感動的。”
“真正讓人感動的情義是雪中送炭，本座不過是給顆甜棗刺一劍。”
方珏給穆晴明的是雪中送炭，她會笑，方珏也坦然。
穆晴明給趙衡的情義是雪中送炭，趙衡會笑，穆晴明也坦然。
“玄尊不必介懷，姑娘一向明事理一定會明白您的心意。”
玄瀾闕淡淡一笑，終是沒說什麽，折身離開壁水澗。
魔界。
伽羅城一家酒館的廂房之內。
荊無名恭敬地對窗前的婆羅曜行了一個禮：“帝君，穆晴明被楚王送入婆羅門之後就一直沒再回來。”
婆羅曜看着樓下來往的魔人，拇指不斷地撥弄食指上的扳指：“荀楚這是瘋了嗎，居然把自己的女人送到別人的懷裏？”
他踱步走回桌旁坐下來：“穆晴明也瘋了嗎？居然還要與玄瀾闕為伍。”
“據說穆晴明是被羅魂鈴反噬，楚王不得不将她送到玄尊那處。”
“屁話，淨化婆羅能安撫羅魂鈴那就淨化，安撫了羅魂鈴再破壞不就可以了嗎？以後不知道，但目前這根本不是問題。”
“說是非常嚴重，當日都去酆宮請了白羽前去救治。”
“那現在穆晴明情況如何了？”
“一直由玄尊監管未能探知近況，不過數日前她在婆羅之境淨化是坐着輪椅的，似乎腿腳不便。”
“這個穆晴明可別把本帝君的驅殼給折騰殘了。”婆羅曜想了想邪氣一笑，“她現在能使用本帝君的神格了，倒是可以利用了一下這點。”
婆羅門。
壁水澗。
穆晴明最近經常做夢，夢到荷花塢失敗的婚禮，夢到趙衡的半腐化的屍體，夢到九重山再次被執明神君抛棄的自己，反反複複都是這些讓她打心底裏恨的記憶。
沒夢到一次，就越發的不能見到玄瀾闕，因為越發覺得他面目可憎。
當她突然夢醒，玄瀾闕又恰好站在她房間裏的時候，她有種提刀殺他的沖動。
有時候她突然想，既然她單槍匹馬，那她直接殺掉玄瀾闕或荀楚會不會比較快？只是，她有殺他的勝算嗎？
這種頻繁出現刺殺沖動的感覺不大好，她有點被某種執念給牽着鼻子走，難道紅鞋女開始來操控她？
不對，婆羅曜更喜歡操控她的記憶。
所以這應該是婆羅曜通過神格才影響她的結果。
婆羅曜、玄瀾闕、荀楚……
她現在玄瀾闕身邊那應該利用他來獲取一些對付其他兩人有用的信息，穆晴明将目光從他脖子上的動脈移開，忍住恨不得撲過去咬斷他咽喉的沖動問道：“神君對婆羅曜的了解有多少？”
“略知一二。”
“不如，你教一些我能克制或控制他的術法？”
“你想先學哪一方面？”
“我最近經常會夢見一些倒胃口的回憶，比如九重山緝拿婆羅曜的畫面，我覺得這些頻繁出現的夢境跟婆羅神格有關，所以想尋找辦法阻止。”
玄瀾闕目光微微一動，淡然說道：“你若使用過婆羅神格，神格便會成為另外一個能支配你如同大腦般的存在，婆羅曜能通過神格影響你不難，并且随着你使用神格的次數越頻繁越輕而易舉。”
他就通過她一個症狀就猜到她使用過婆羅神格？
不過婆羅曜當初會毛線讓她使用神格，顯然也是圖這個利益吧？能更輕易的影響跟支配她。
穆晴明沒否認：“所以你沒辦法？”
“但我知道些能抑制長生訣的辦法，你若以此悟出壓制神格的能力最好不過。”
“你應該會教給我嗎？”畢竟對他有利。
“會教，并且可以教給你更多，只要你願意學。”
“只要我願意學的你都肯教？”
玄瀾闕揚眉：“是。”
“那……玄武上神的弱點是什麽？”
“你問出來就不怕我說不知道？”
“不怕，畢竟你也不會真教我殺你的辦法。”
“教，晴明何時想學，為師随時都教你如何殺死玄武上神。”玄瀾闕說得風淡雲輕。
穆晴明發現自己無意之中又與他鬥嘴了，好像不逞口舌之快就不像仇人似的，而且說出這樣的話一點也不像專業的仇人該說的話。
當初在壁水澗也是這樣的處境吧？穆晴明有點恨自己，又有點重蹈覆轍的趨勢。
玄瀾闕确實傳授給她實實在在的術法。
她首先得學的是如何抵制婆羅曜，畢竟只要被他奪了意志與身體那她的一切就完了。
穆晴明潛心修煉，一晃又是數月過去。
又是一年中秋月圓之夜。
但對與穆晴明而言，八月十五是她最美好的記憶，而八月十六是她刻骨銘心的日子，結婚紀念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