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兩個人的時候池晚舟便沒有那麽嚴厲了,他轉過頭看向了菟絲,她有着一頭濃密如同火焰一眼的紅色長發,異常的柔軟,他伸出了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發,心中便湧起了難以言喻的柔軟。
他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菟絲從他的身邊長了起來,在他還是柏樹的時候,她這樣依賴在這裏的身邊,那時候的他是寂寞的,因為有了這一株菟絲草,便覺得世界多了些不同,所以,他願意用自己的靈力一點點的滋養着她,讓她也漸漸的修行,漸漸的成長,甚至後面化了形。
其實到那個時候池晚舟對于菟絲全部的感覺都是認為她不過是一個在自己生命中的過客而已,他用自己的靈力滋養它,成就了一番短暫的緣分,真正的讓他們在一起的是當年的那一場大戰,自己在被誤傷而隕落之後,菟絲毫不猶豫的也抛棄了自己的魔修的身體,跟他一同堕入了無邊的冥界黑暗之中。
那以後,他們在一同的回到中九重天,以鬼修的身份。
這麽多年他們一直在一起,而池晚舟也一直非常總讓菟絲,因為這麽長久的歲月中,只有菟絲這樣陪伴着他,無論前路是什麽樣的,她的陪伴一直都在。
在菟絲的眼中,她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存在的,池晚舟當然明白這一點,所以,今天這樣的話,就算是池晚舟知道非常的越距,他也只是嚴厲的阻止了她繼續說下去,并沒有再多做別的事,便是因為,他對于菟絲舍不得 。
“你今天對我兇了。”若是池晚舟繼續的對于菟絲嚴厲下去,其實菟絲未免會這麽委屈,可是,現在他便是如此的溫柔了,菟絲立刻就覺得一種難以描述的委屈湧上了心頭,就連淚水也在眼眶中打轉,眼看着就要落下去了。
“是不該對你兇的,但是若是我不對你這般,只怕別人也會竊竊私語的。”
“竊竊私語便竊竊私語,你是天墉城城主,難道還要怕他們的竊竊私語嗎?”對于此菟絲便越發的不忿起來,在她看來,所有的鬼修能夠今天站在這裏不過是被池晚舟庇護而已,現在池晚舟竟然還要看他們的臉色行事,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讨厭的道理?
“我是天墉城主不錯,但是,我能成為天墉城主并不是我自己的緣故,而是他們的緣故,人人都以為是我成就了天墉城,可是事實上,是他們成就了天墉城,若是沒有這些鬼修,我這天墉城是沒有辦法到了今天的,你應該比他們更加清楚,我能支撐到今天,其實是靠了他們身上鬼氣的滋養的。”池晚舟微笑。
“那又如何,你同樣給了他們容身之所。”
“所以,這個世界上的事情本來就是有因有果,相輔相成,他們和我不過是彼此成就的,所以有些事情是不能逾越的,一旦逾越了,我們現在維持的狀态就會失衡,而後會造成什麽樣的結果,誰也不知道。”
“可是,你是整個鬼修的第一人……”
“就是因為這樣,我更要謹守己身,半點錯處都不可以有。”池晚舟的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溫婉起來,似乎半點都沒有覺得在菟絲口中的不公平。
“好,你說的都有道理,可是那內丹呢?那內丹是你的,這跟鬼修已經沒有關系了吧!那寧蘭錯,既然已經拿了回來,便應該還給你,他們居然不拿回來還要吃掉,這算是什麽!這算是在吃你的心頭肉嗎?”菟絲提起了這個事情忍不住眼睛又紅了起來。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當年你為了孕育這顆內丹,到底花費了多少的功夫,就這麽給吃掉了,他們算是什麽東西,竟敢這樣做!”
越是說菟絲的情緒越發的激動,甚至已經要跳起來去追寧蘭錯他們了。
要不是池晚舟動作快,現在估計真的已經成行了,池晚舟拉着她的手腕淺淺的笑了起來,“菟絲,你這樣是沒有道理的。”
“為什麽沒有道理!明明……”
“菟絲,我已經是鬼修了。”
“就算是鬼修又能如何!那也是你的東西!”
“不是的。”
“是!”
望着菟絲那雙瞪得大大的眼睛,池晚舟 笑了好一會兒才低低的嘆息:“你也是魔修,你知道你當年的內丹到什麽地方去了?”
“那時候我隕落,屍體留在了中九重天,只怕是被那個人挖去吃掉了。”菟絲對于自己原來作為魔修時候的事情接受度倒是挺高的,就算是提起了自己的內丹被人吃掉這件事也沒有半點的不痛快。
“那怎麽不見你生氣?”
“這有什麽生氣的,天道便是如此,我吞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內丹,現在被人吞了我的內丹也是在平常不過的事情了。大道上便是如此,若是一定要說公平,我用原來的內丹換了鬼修一命也算是公平。”
“你在自己的事情上想得如此通透,為何在我的事情上卻不能這樣呢?”池晚舟忍不住眉眼都笑了起來。
“不是!這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都一樣的。”
“不!你不一樣,你的內丹……”
“菟絲,都一樣的,無論我的那顆內丹當年得來的多麽的辛苦,無論我為了孕育它花費了多少的精力和時間,但是它都屬于曾經是魔修的我,跟現在已經成為鬼修的我毫不相幹,就算那裏面還有我的一絲精魄,可是那都已經跟我沒有關系了。”
“你想想看,若是當年花鏡得到了這顆內丹,沒有一直這麽留下來,而是直接自己吃了的話,會如何!”
“她敢!”
“菟絲,你不要任性,好好想一想?”
菟絲在池晚舟那溫和的目光下遲疑了片刻,雖然一點都不願意承認,但是到了最後還是只能嘆了一口氣:“還能如何?這本來就是天定的規則。”
“是的,菟絲,你什麽都明白,為什麽今日要着相了呢?”池晚舟再一次撫摸了菟絲柔軟的頭發:“什麽都是天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