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我哥都是沒吃藥的逗逼風,此刻卻有種我沒見過的成熟穩重:“多謝誇獎,可惜還是無緣拜入您的門下。”
鬼婆蒼老的聲音又響起:“那倒也不是絕對的,我不收徒只因我不願意教,你與你妹的資質不一樣,我無法一起教。”
我哥如果要拜入鬼婆門下,那肯定是跟羅捷一樣學鬼醫,而我不懂醫學,倒是在道法和陣法上有幾分資質,只能修道了。
我哥對鬼婆的态度比對誰都恭謹有禮,但也不卑不亢:“沒關系,只要我妹能得到您的真傳,那我也就滿足了。”
鬼婆笑了起來:“呵……你小子倒是挺疼你這個妹妹的,不收你倒像是我的損失了,可惜我還是沒那麽勤快。”
在裏面的我哥是什麽心情我不知道,但在外面偷聽的我真要急死了,鬼婆收我的時候那麽痛快,怎麽現在變得這麽磨蹭?
羅捷輕輕拉了我一下,朝我微微搖了搖頭,用眼神告訴我不要着急,面對他淡定自若的安慰眼神,我突然就不那麽着急了。
反正即便是鬼婆不收我哥,也還有羅捷在這裏當接盤俠,他可是跟我保證了,一定有辦法說服鬼婆讓他收我哥做徒弟。
思忖間就聽到鬼婆在說:“不過我雖然懶得再收徒弟,我那孫子卻是個不錯的師父,你若真想學,可以跟着他學。”
鬼婆居然跟羅捷想的是一樣的,真不愧是祖孫,互相了解的夠透徹啊,連彼此的想法都能猜到,就像我和我哥。
“什、什麽?”我哥突然就變成結巴了,顯然是被震驚的,“你要收我妹做徒弟,卻要讓我拜你孫子為師。”
“怎麽?看你這反應和表情,是在嫌棄我孫兒麽?”鬼婆是聲音冷了下來,“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拜他麽?”
我偷偷看了看羅捷,他臉色不太好,臉上溫潤的笑沒有了,溫和的臉上染上了一絲失落,接觸到我的目光立即別開。
我感受到了他的受傷,而這份傷害來自我哥,其實之前在藥房我就感覺到了,他似乎有種自卑感,可為什麽會這樣呢?
“我……”我哥的聲音又響起,“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您語出突然,我一時間無法接受而已,其實我也不是那麽想……”
“你胡說什麽呢?”我再也聽不下去了,“你不想學那跟着來幹什麽?你不學那以後我再出事怎麽辦?不想管我們娘兩嗎?”
“子衿,我不是……”我哥表情尴尬的看着我,想要解釋,卻被我不客氣的打斷。
“師兄不但是師父的孫子,也是親傳弟子。”我瞪着我哥,“小姨說過的話你難道都忘了麽?還真覺得跟着師兄會委屈了你?”
“當然不是,只是……”我哥臉色變得挺難看,而他要說什麽我也猜到了,估計是覺得跟我差着輩兒會尴尬吧。
于是我再次沒禮貌的打斷他的話:“哥,你跟我出來一下,師父,師兄,我很快就回來,麻煩等我們一下。”
說完我拉着我哥出去,避開他們祖孫說話:“哥,其實輩分什麽的沒那麽重要,你永遠都是我最愛的哥。”
我哥耷拉着臉:“我知道,可這樣一來你可就成我師姑了,這鬼婆是朵奇葩,萬一要我叫你師姑,那我真叫不出。”
“不會吧?”我抽着嘴角看向我哥,看他一臉嚴肅,我話鋒一轉,“如果真這樣你就演戲呗,你不是說你有演技嗎?”
我哥白了我一眼:“我的演技可不是用在你身上的,我對你從來只會掏心掏肺,怎麽能虛情假意的演戲騙你呢?”
我扶額:“誰說是演戲騙我?你對我的好我不知道嗎?再說了,你真成了鬼醫,那以後可不就能對我更好嗎?”
“可是……”我哥難得的別扭,我就想不通了,像他這種成天像是沒吃藥的逗逼,怎麽會這麽在意稱呼呢?
好在我哥畢竟是愛我勝過愛他自己,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好話說了一籮筐,又把羅捷誇上了天,最終他還是答應了。
我和我哥重新回到正廳的時候羅捷好像很緊張,在我哥說出願意拜他捷為師的時候他明顯松了口氣,讓我越發疑惑。
從小姨的描述來看,羅捷在圈子裏可是炙手可熱的人物,年紀輕輕拜師的人就已經踏破了門檻,怎麽會這麽自卑?
他應該是個有故事的少年。
據說拜師的儀式感非常重要,據說這個儀式很複雜,所以鬼婆讓我們先回去,等三天之後我的藥全部吃完再來。
到時候我和我哥一起行拜師禮,我師父是鬼婆,我哥的師父自然是羅捷,突然好期待我哥拜師學藝的生活啊。
別看羅捷表面溫潤如玉,但他的自卑卻深入骨髓,與其說他溫潤,倒不如說他是用這種表象掩飾他的自卑。
也許跟我哥這個逗逼相處久了,他的性子也會有些改變,變得真正陽光向上就好,千萬不要也變成逗逼。
然而,回去的路上我跟我哥說起羅捷的事兒,他竟然說他沒有感覺到,他還覺得這人讓他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如沐春風,在最初看到羅捷的時候我不也正是這種感覺麽?只是後來去了藥房,以及後面的事讓我有所改觀。
我哥還說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女人本來就比較敏感,而且我現在還懷着一個不正常的孩子,想法就更複雜。
被他這麽一說,再加上一孕傻三年的說法,我也開始擔心是不是我自己看錯了産生了錯覺,也就不再糾結這問題。
回去之後的三天過的很平靜,而且過的異常快,第四天的時候我們去了新安裏,還是把整個家都搬過去的那種。
接下來的三個月我和我哥都要在鬼婆家住,所以家裏的店暫時關掉了,至于三個月後會怎樣就要看我們學習的結果。
家裏有楚玄冥設下我結界,保護我和孩子的安全,鬼婆這邊雖然沒有結界,但她本身就是最好的保護傘,我不用擔心。
我怕楚玄冥會來找我,便在我房間的書桌上留下了一張紙條,告訴他我去了新安裏,如果有事或者要看孩子可以來找我。
鬼婆的收徒儀式真的非常隆重,可不是簡單的跪下來磕個頭就了事,而是從頭到尾折騰了幾個小時,我的耐性都快不夠了。
只是拜個師而已,她竟然要了我幾個地方的鮮血,說是要立血契,至于是什麽血契我也不懂,不過羅捷看我的眼神有點奇怪。
鬼婆住的院子有個地下冰窖,我還跟她下去那個放着不少冰塊的冰窖,而在我們下去冰窖前,羅捷在冰窖的周圍布了一個陣法。
但是什麽陣法我也不知道,誰讓我現在就是個道法陣法小白,只能眼巴巴的看向我哥用眼神詢問,可惜他也給不了答案。
我哥替我問鬼婆:“我妹真要下去嗎?她是女孩子,又懷着孩子,雖說現在是夏天,但這麽冷對身體也不太好吧?”
我哥替我問話,羅捷就替鬼婆回答,他笑着安慰我哥:“你放心,奶奶不會讓師妹有事的,這只是個重要儀式。”
這叫什麽重要儀式?雖然是我第一次拜師學藝,但好歹看過那麽多影視劇,也沒見過這樣奇怪的拜師儀式吧?
不過羅捷我話我倒是相信,鬼婆不會讓我有事的,畢竟是她要收我,又不是纏着她拜師讓她厭煩到恨不得殺了我解恨。
布好陣法之後,鬼婆交代了羅捷幾句,然後便帶着我下了冰窖,裏面真的好冷,而且我覺得那不是冰冷,而是陰冷。
這兩種感覺是不一樣的,前者冷冰冰,後者卻是陰測測,讓有種如墜地獄的錯覺,忍不住要懷疑她跟蒼岚是不是一夥的。
但這個想法也只是在腦中一閃而過就湮滅了,因為鬼婆又在問我要血,她躺在地上,她讓我咬破中指的血滴在身上。
具體是位置有六個,分別是額頭,心口和四肢上的四個位指定置,滴血之後便讓我盤腿正對着她坐在她頭頂上方。
我一一按照她的要求做了,心裏卻越來越疑惑,我想等楚玄冥下次再來的時候,我好好問問這是什麽拜師儀式。
後來我們就這樣在那個凍死人的冰窖裏待了挺長的時間,長到我都懷疑我會不會直接死在裏面,然後鬼婆突然睜開眼。
我莫名其妙的進去,又糊裏糊塗的出來了,但鬼婆還呆在裏面,讓羅捷帶我去早就安排好的房間裏休息,任何人別打擾。
我被關在了那個看上去并沒有什麽異樣的房間裏,不久之後便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非常熟,而且連夢沒做。
等我一覺醒來,天都已經黑了,鬼婆也出來了,甚至連我哥的拜師禮都行好了,然後我們開始了為期三個月的學習。
我每天跟着鬼婆,我哥跟着羅捷,我只要專心去修道和學習陣法,我哥和羅捷除了學習之外還要負責我們的生活。
不知不覺時間就過了一個月,我跟我哥同在一個院子裏,竟然連話都沒說上幾句,因為我們每天都很忙,忙的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