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發現我和我哥真是鐵齒銅牙,我們一開口不但會氣死人,而且還讓他們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啞然的張着嘴。
“你們剛剛在吵什麽?一過來就聽你這裏吵吵鬧鬧,不怕驚擾到死者嗎?”墨雲天不愧是家主,一句話成功轉移了話題。
墨子萱指着我哥憤憤然的回答:“他既不肯扶靈回老家,也不讓我們帶走二叔,還說什麽要讓二叔跟那女人合葬在清源市!”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難怪他們會吵得不可開交,不過看我哥之前的臉色,即便是對方人多勢衆,他也沒有吃虧吧?
我哥的動手能力雖然不強,但在打嘴仗上,他可是能舌戰群儒的,否則怎麽能做一個奸商呢?他們不被怼死算命大。
當然,我哥也不是天下無敵,上次和楚玄冥對陣,他就敗下陣來了。
不是楚玄冥太厲害,反而是他不夠厲害,影響我哥的發揮,差點沒被他活活氣死。
墨雲天一聽就怒了,對我哥吹胡子瞪眼:“胡鬧,葉落歸根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怎麽可以随意破壞?”
我哥翻了個白眼:“哪個老祖宗?你看到了還是聽到了?是他被你拜的顯靈了還是半夜來找你談談人生?”
“噗……”白瑤又笑噴了,“抱歉,我實在沒能忍住,你們繼續,我盡量克制……”
我哥趁着墨雲天發愣之際果然繼續道:“別動不動就拿墨家和老祖宗壓我,我不吃這一套,誰愛吃誰吃去!”
我時刻不忘給我哥幫腔:“哥,我也不吃,我怕惡心死!”
我哥像安撫小貓小狗一樣摸摸我的腦袋:“乖……我們都不吃。”
墨子萱氣得胸前兩座小山峰直起伏:“墨子辰,墨子矜,你們眼裏還有沒有墨家,有沒有我爸這個家主?”
我哥無所謂的道:“這還用問,當然是沒有了。”
我也聳了聳肩:“我出嫁從夫,墨家的事與我無關,家主什麽的就更別說了。”
墨子萱伸手顫抖着指着我們:“你……你們……你們這是要造反!”
“哈哈……”這次白瑤徹底爆發,“造反……這是我今天聽到的最有意思的詞了,不行,笑的停不下來了。”
小叔體貼的拍着白瑤的背:“憋着點,你是想笑死嗎?被一個無知的丫頭害的活活笑死,你倒是出息了?”
白瑤抱着肚子,笑的眼淚都出來了:“這能怪我嗎?饒是我再見多識廣也沒見過這等厚顏無恥又無知的人啊。”
小叔點頭附和了一句:“确實挺厚顏無恥的,無知也不假,這個墨家怕是要完了!”
我哥也贊同:“目測要完,好在跟我和子衿都沒關系。”
墨雲天的臉一陣白一陣紅有一陣青,最後成了一片墨黑,額上黑線暴起,明明已經被氣得發狂,卻還得端着身份。
他可不得發狂嗎?帶着人興師動衆的過來,一次次朝我們發難,結果卻反被我和我哥成功反擊,現在又有個神助攻。
別看白瑤沒說幾句話,但每次她的笑,都能成功擊潰墨雲天的理智,我現在都不禁有點同情他了,遇上了我們這些人。
其實要論厚顏無恥,我和我哥一點也不差,我們的優勢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用顧忌後果,什麽話都可以說。
嗯……我和我哥确實挺不要臉的。
墨雲天帶來的人自然是站在他那邊,見他敗下陣來,便群起而攻之,我和我哥一開始還能應付,後來就不行了。
都說雙拳難敵四手,他們人多嘴雜,我們卻只有兩張嘴,這次他們也不插話了,直接把這裏變成了菜市場。
竟然說不過他們,那就幹脆不說,讓他們自己在那裏吧啦吧啦好了,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下午,該吃晚餐了。
我和我哥對視一眼,然後很有默契的招呼小叔和白瑤一起吃晚飯去,至于他們,愛吃不吃,反正他們誰也不差錢。
本來我哥還準備給他們安排晚餐和住處,現在這麽一鬧自然不撒手不管,反正名聲已經壞了,何必再搭上錢財。
只是現在我哥有個後悔的地方:“哎……失算啊,早知道就應該今天下午出殡,那他們也沒時間在這瞎逼逼。”
小叔擡了擡下巴:“你這是怪我沒本事,墓地的事今天才能辦好手續?”
我哥一愣,趕緊解釋:“怎麽會,我就随口一說,墓地的事多虧了你,要是我自己去辦,十天半個月都搞不定。”
小叔傲嬌的哼了一聲。
清源市可不是什麽三四線城市,而我們也不是什麽有錢有勢的人,買塊墓地比買房還要難,這道理我哥自然也明白。
于是他朝小叔豎起大拇指:“你是真厲害,我佩服的五體投地!”
小叔沒理會滿臉谄媚的我哥,轉而看向我問道:“墨雲天找你去說什麽了?是關于楚玄冥的身份嗎?”
“咦?這你都知道?”我驚訝的看着小叔,“他确實問了,但我才不會告訴他,他說他能查出來,就讓他查好了。”
我哥皺着鼻子:“切,哪都有他的份,說出來也不怕被吓死,看到就讨厭,墨家越來越不行了,早晚得敗在他手裏!”
我摸着下巴,腦子裏想着那個瘦弱可憐的少年:“不知道如果傑哥哥還在,會不會不一樣呢?我覺得他……”
我哥笑道:“不一樣的肯定的,但對墨雲天來說絕對不是好事,當年的事我雖然沒親眼看到,可光是聽着都覺得來氣。”
小叔突然嘆了口氣:“那孩子的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據說他很有天賦,如果當年他沒有離家出走……”
白瑤接話道:“那他十有八九是已經死了,就你那個大哥,啧啧……好在你跟他完全不一樣,否則鬼才理你。”
看樣子連白瑤都清楚墨子傑的事了,那可憐的孩子……
他已經忘了我們的約定吧?我都已經十八歲,他也有二十六了,可至今都沒出現。
吃完晚飯再回到殡儀館,墨家的人一個都沒了,終于還了我爸媽一個清靜,晚上我們要守靈,他們應該不會再來。
果然,一夜安好,他們再也沒來打我們,只有白瑤和小叔來過一次。
白瑤一邊燒紙一邊說:“那群人出去瘋狂的買買買了,吃喝玩樂一樣沒落下,這是打着吊唁的幌子旅游來了。”
我哥哼哼兩聲:“小心撐死他們。”
他們呆了沒多久便走了,我和我哥一直守到天亮,黎明前那會兒我實在熬不住了,被我哥逼着去了休息室。
記憶中的我哥一直都是這麽關心呵護我,我的事永遠排在第一位,只有解決了我的事他才能想到自己。
何其幸運,有兄如此。
上午墨雲天帶着幾個人過來看了一眼,不冷不熱的跟我們打招呼,我們愛答不理,他們晃幾圈也就走了。
我猜那些沒來的人要麽是出去吃喝玩樂了,要麽就是昨晚玩得太晚還沒起來,不愧是打着吊唁的旗號來旅游。
他們好歹是打着吊唁的旗號,我們總不能真的一頓飯都不請,于是我哥大手一揮,中午在一家大酒店定下酒席。
我哥好心訂那麽貴的酒席,他們竟然從頭嫌棄到尾,說什麽還不如自己家的菜,還說我哥對他們一點誠意都沒有。
我怕我哥會在大庭廣衆之下跟他們動手,就一直好言勸他,讓他忍一時風平浪靜,反正下午出殡之後他們就滾遠了。
我哥一直忍到出殡,本來相安無事,眼看着就要結束了,墨子萱突然說話了。
她一開口就是笑:“哎呀……總算是埋掉了,早這樣該多好。”
我哥立時努力,霍然看向墨子萱話語森然的道:“你說什麽,有種再說一遍試試!”
墨子萱小聲辯解:“我又沒說錯什麽,你這麽兇幹什麽?脾氣大了不起啊,說的好像別人沒脾氣似得。”
我哥的臉變得鐵青,握緊了拳頭:“墨子萱,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你家沒教過你死者為大嗎?”
墨子萱突然提高了聲音:“你兇什麽兇,我有說錯什麽嗎?你又有什麽資格說我?你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
墨雲天厲喝一聲:“萱兒,別亂說話!”
我覺得事情不對勁,墨子萱分明是話裏有話,便追問道:“你什麽意思?什麽叫我哥什麽都不知道?”
墨子萱憤憤然的看向我:“你也一樣,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可憐蟲!”
小叔也呵斥墨子萱:“閉嘴,這裏沒你說話的份!”
我哥額上青筋暴跳,一把抓住墨子萱的手:“那你又到底知道些什麽?全都說出來,不說我就弄死你!”
墨子萱大叫:“好,我告訴你,你聽清楚了,你媽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你說她是不是應該早就被埋了?”
我哥臉黑的幾乎要滴出墨來:“你胡說,我媽怎麽可能死了,她明明一直活着!”
我瞪大眼難以置信的看着墨子萱,附和我哥:“對,你胡說,如果我媽二十年前已經死了,那我從哪來的?”
生我養我,從小照顧我的媽媽,怎麽可能早就是個死人,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