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來說,在被人散去了靈氣又“死”過了一回的寧蘭錯可不像是原來那樣直來直去了,她更懂得迂回的重要,曲線報國也是報國嘛。
就在寧蘭錯還在燕子塢練功房中不停的操練自己的法術組合的熟練的時候,雲間皇宮的禦花園中,寧蘭亞半躺在一個臨水亭子中的木塌之上。
亭子的四周挂着飄逸如霧氣的素紗,一陣清風吹拂過來,更顯得如詩如畫。
靠在木塌上的寧蘭亞穿着一身淺黃色的衣裙,烏黑的頭發挽了起來,上面插着一支大大的金鳳簪子,鳳嘴下面吊着一串流蘇,上面鑲嵌一顆手指肚大小的珍珠,散發出了盈盈的光芒,更讓她一張美豔的面孔增加了許多的雍容華貴。
此時此刻在她的膝蓋之上鋪着一條珊瑚紅的裙子,上面用上等的金絲繡線繡着精美的花紋,在裙擺的地方大大小小的米珠點綴成了炫目的圖案,這真是一條美貌到了極點的裙子。
青紅站在寧蘭亞的身後對着那跪着的上等軍官模樣的人開口:“董将軍,這裙子可是廣平公主的壽衣,你要知道,陛下和廣平公主姐妹情深,若是讓人驚擾了她的墓穴,這可死罪。”
單膝俯首跪在寧蘭亞面前的董成心口跳個不停,他的聲音發幹,身上也微微的顫抖着:“回陛下,屬下已經探查過了……”
“怎麽探查?”寧蘭亞眯着眼睛看着膝蓋上的裙子,唇角泛起了一絲的冷意,端起了一邊的茶碗抿了一口。
董成大大的咽了一口口水,似乎是在給自己鼓勁,好半天都沒有說話,最後還是在青紅的催促下聲音幹澀的開口:“屬下,屬下讓人打開了廣平公主的地宮……”
“大膽!”青紅頓時怒喝道:“廣平公主已經去世五年,這時你們打開她的地宮,你們是想讓她無法超生嗎!”
“罷了,你也是為了追查,現在說這些也是枉然。”寧蘭亞的唇邊翹了翹,浮現了一絲淡然的愉悅,她擡起手制止兩人青紅的話,又看向了董成聲音溫和:“繼續說吧,開了地宮發現了什麽?”
坐在上位的這位主,從來都是喜怒不形于色,況且又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物,盡管董成是寧蘭亞一手提拔起來的,對于她無比的忠誠,但是對于她的性格也是很了解,所以,面對這樣一個人物,董成時時刻刻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什麽時候就犯在她手上,丢了性命。
“地宮裏一塌糊塗,外室那些大件的東西倒是還在,不過在外室地宮的頂上有個大洞,屬下也派人到封土堆上面去看過了,也有一個洞,從外面那個洞下來,最後能從裏面這個洞進入地宮,所以,這個洞定然是盜洞。”
董成說到這裏悄悄擡眼看了看寧蘭亞,他不敢直接看她的臉,但是那放在膝蓋上的手他是看見了,正在輕輕的彈擊着膝蓋,只看了一眼,他就又垂下頭區,盡管寧蘭亞什麽也沒有表示,董成卻已經能感覺出來她有些不耐煩了。
于是,董成加快了說話的速度:“在外室有兩具屍體,身上看得出來有傷口,內室還有一具屍體,身上也同樣有傷口,從傷口上分辨,應該是普通的民間用的刀具造成的。除了這三具屍體之外,內室還有兩具燒成骨骸的屍體,經過辨認……”
董成說到這裏微微一頓,似乎非常難以開口說出以下的話。
寧蘭亞那敲擊的手指卻停住了,她的聲音漫不經心中卻帶着些許讓人察覺不到的緊張和急促:“怎麽?”
“這兩具骨骸,是一男一女,從那沒有燒完的邊角餘料上看,這兩具骨骸就是廣平公主和她的驸馬。”董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雙眼一閉,就将這些要人命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不過,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寧蘭亞卻沒有發火,她依舊靜靜的靠在了那木塌之上,甚至她的眼睛都有點微微的合了起來,看起來似乎已經睡着了一般。
盡管這樣,董成卻還是不敢動,依舊保持着剛才的姿勢,等着寧蘭亞下面的話,雖然現在還是冬日,可是依舊有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滴了下來,落在了雕刻有精美花紋的石板之上。
寧蘭亞并沒有讓董成等待太多的時間,她又開口問:“所以,你的結論是什麽?”
“現在的地宮裏除了大件的不易移動的,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已經沒有了,再加上地宮裏的狀況,屬下推動,這是一群盜墓賊進了地宮偷東西,可是卻分贓不均,最後造成了內讧。”
這個答案顯然是最能說明現在狀況的,不過,寧蘭亞卻并不是完全的相信,她那帶着長長護甲的手指撥動了一下紅色的裙子,“裙子是誰賣的,找到人了嗎?”
“這個……”董成額角上汗珠越來越多:“屬下無能。”
寧蘭亞也不以為意,只是揮了揮手,讓董成退下了,望着被水汽氤氲的湖面,好一會兒之後,寧蘭亞才對青紅說:“你說,這死人會不會又活過來?”
青紅作為寧蘭亞的心腹,當然明白她在想什麽,她垂下頭認真的回答道:“陛下,人死如燈滅,就算是天神,隕落之後也再也沒有活過來的道理。”
“是嗎?”
“陛下,這就是天道啊。”
寧蘭亞的唇角的笑意越來越大,她點點頭,心頭那一點陰霾散開了:“你說得不錯,人死便是天道,絕對不會有人逆天道而行的。”
“陛下,奴婢親自走一趟?到地宮裏探探虛實如何?”青紅望着寧蘭亞的側臉,唇邊也浮現出了幾分笑容,她是最了解寧蘭亞的人,自然知道她在憂心什麽。
卻不想,寧蘭亞搖了搖頭,拒絕了。
寧蘭亞一向多疑,就算這是天道,她也絕對不會如此放心下來,所以青紅才會做出這樣的提議,但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寧蘭亞卻拒絕了,不過,并沒有等到青紅多想,她就看見了寧蘭亞已經站了起來。
攏了攏袍子的寧蘭亞脊背挺得筆直:“我要親自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