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察覺到了寧蘭錯的目光,西城洵轉過了頭,目光不偏不倚的跟寧蘭錯正正對上,他的嘴角也流瀉出不羁的笑來:“雲間侯,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對,怎麽可能不對,人家這是幫自己說話呢,就算是沒有道理也是對的,更可況,寧蘭錯覺得這道理相當得不錯。
收回了目光的寧蘭錯,垂下了眸子并朝着西城洵微微躬身行了個禮:“端王所言極是。”
寧蘭錯的恭順似乎讓西城洵十分的愉快,他竟然擡起頭沖着東興皇大聲說:“父皇,雲間侯雖然在東興沒有家人,不過,她身在東興,我們自然也算半個家人,所以,兒臣說得可對!?”
作為老子東興皇怎麽不可能給兒子面前,于是他露出大大的笑臉,沖着西城洵點頭表示你說得很對,随即又對夏修齊說:“三皇子,這件事你一個男人就有點風度,不要再計較了。”
端王,實力超過自己太多,作為一個質子,而且是一個沒有一絲靈氣的質子,寧蘭錯可不願意跟這樣一個人扯上半點的關系。
于是,寧蘭錯一邊行禮一邊慢慢的朝着她的位置後退,她用平靜得聲音緩緩的說:“臣下謝過端王。”
西城洵那劍鋒一樣的眉毛在随着寧蘭錯慢慢的後退時,幾可不見的挑了一下。他轉回頭看向了還在漲紅了臉想要将手從自己手掌中抽出來的夏修齊一眼,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起來:“三皇子,看起來,你也覺得我說很有道理。”
說罷,他的手便放開了。
夏修齊剛想說什麽,卻只覺得自己的胸前猛得被巨大的沖力狠狠地擊中,他不得不朝後猛退幾步,才勉強将自己的身體穩住,而沒有跌得個人仰馬翻贻笑大方。
就在這個這個時候,忽然之中,那股沖擊力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在夏修齊疑惑的時候,下一刻,一股看不到的沖力直接擊中了他的面門,讓他整個人飛了起來,又重重的落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葛平幾乎是驚叫一聲撲了上去,卻只能扶起他,夏修齊瞪着那個穿着銀紫色大氅的背影,眼睛幾乎要燒起火來。
“哎呀,三皇子,你是不是累了?”那個背影忽然轉過身來,風華萬千的臉上露出了滿滿的吃驚,可是怎麽也擋不住他眼中的嘲諷,他揮揮手,立刻來了一群的宮人,他笑:“好好的服侍三皇子,讓貴客吃苦受累,從來不是東興的待客之道。”
當西城洵再次轉身的那一剎那,夏修齊只覺得自己胸口仿佛被碾碎了一般的疼痛,他想叫卻半點聲音也發布出來,張開嘴吐出了滿滿的一口鮮血。
他緊緊的盯着寧蘭錯的身影,從牙縫中溢出幾個只能他和葛平聽到的字:“我不殺了你,誓不為人!”
言罷,那口吊着的氣終于洩了,夏修齊陷入了黑暗之中。
就在寧蘭錯覺得自己已經要走到自己的位置的時候,她敏銳的感覺到一陣幾可不見的風從她的身側掠過,她極為迅速的朝着一邊轉了一下腳步,堪堪的躲開了這道微風,再擡起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西城洵竟然就站在面前,若是她在少退半寸,只怕現在她已經貼在這個人的身上了。
明明,西城洵比她慢很多的。
可是站在寧蘭錯面前的西城洵卻連發絲都沒有一點波動。
“端王殿下。”不動聲色的又退後了一步的寧蘭錯微微躬身行禮,然後便想錯開這個人坐回自己的位置。
卻萬萬沒有想到西城洵卻比她更快的一步走到了寧蘭錯的座位前,拿起了那個擺放着纏臂金钏的盒子,他轉過臉沖着寧蘭錯露出了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雲間侯,能不能讓我看看這裏面是個什麽寶貝?”
盡管西城洵是在詢問寧蘭錯的意見,可是,他的動作可半點沒有要等回答的意思,竟然已經動手打開了盒子,從裏面拿出了那個纏臂金钏。
這是一只做工勉強算得上精美的纏臂金钏,上面的花紋非常有久遠的古老感覺,甚至有不少的地方已經出現淡淡的磨損,怎麽看,這東西都沒有什麽過人之處,不過,西城洵卻在目光掠過它的時候,連瞳孔都忍不住收縮了一下。
“端王殿下……”寧蘭錯一驚,連忙想上前阻止。
只是,顯然西城洵的動作更快一些,他将手裏的纏臂金钏已經再一次放回了錦盒之中,擡起了那張惑亂衆生的容顏,沖着寧蘭錯露出幾許期待的笑容:“怎麽了,雲間侯?”
望着那纏臂金钏已經重新放回了錦盒之中,寧蘭錯也不能對于剛才西城洵的舉動說些什麽,只能僵着臉,有禮的說:“端王殿下,這是我的母親留給我的……”
話未說完,就已經被西城洵那如同溪水般朗然的聲音打斷了:“雲間侯,剛剛本王就說了,你一個人在這雲間看起來沒有什麽家人,可是這東興皇室就是你的半個家人。”
說到這裏,他輕輕的拍了拍手裏的錦盒,“你就不用見外了,這東西就讓本王這半個家人為你保管一段時間吧?”
“殿下,這是……”
“我想,雲間侯一定不會拒絕的。”西城洵已經正正的站在了寧蘭錯的面前了,他的眼睛亮得出奇,似乎剛剛自己提出來的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要求,而寧蘭錯也一定會答應的。
他的唇邊露出了燦爛如夏花一般的笑容,幾乎晃花了寧蘭錯的眼睛:“畢竟我們可是半個家人嘛。”
“洵兒,這是雲間侯的東西,你可不能亂來。”東興皇大概也覺得兒子有點臉皮太厚,在衆目睽睽之下太過縱容也不太好,于是開口攔了一下。
“父皇,我只是代雲間侯保管幾天罷了,怎麽會如此無賴呢?”西城洵揚起的笑臉燦爛得有如三月的春光般明媚,又好像是枝頭在一夜間綻放的昙花,炫目而絕色。
誰跟你是半個家人!
這難道還不叫無賴?
在這一刻,寧蘭錯只覺得自己的嘴角都要抽得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