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她現在的特殊身份,奉上來的定然都是極品。即便是靈雞腿,那也與普通的不一樣,只見它色澤金黃,泛着一層油汁,霸道的香氣幾欲充滿了整間屋子,色香俱全,極其誘人。
看到它的第一眼,歲離雖不餓,但也難免生了一點食欲。她想了想,伸手便朝那靈雞腿而去,只是要碰到時,忽地又想到了什麽,臉色有些奇怪。
片刻,手換了一個方向,端起靈雞腿旁邊的蓮子羹。
這蓮子羹與凡間的自然不同。
光是這蓮子,便是由靈氣滋養的靈蓮,豈是凡間的凡物可比的。是以,這滋味當然也不一樣。
但是蓮子羹雖好,味道也清香怡人,可在靈雞腿霸道的香味下,存在感便沒有那麽強了。
送上膳食的魔侍一直關注着她的動作,見此,不由問道:“仙子是不喜歡這靈雞腿嗎?”
聞言,剛喝了一口蓮子羹的歲離看了她一眼,若無其事的回道:“我喜歡味道清淡一些的食物。”
這當然是歲離在睜眼說瞎話。
她之所以棄了靈雞腿,選了蓮子羹,不過是忽然想到了不久前在幻境中被逼着吃下的那盤靈雞腿,心裏竟罕見有了些陰影。
這也怪不得她,直至如今,那股糟糕的味道還讓她難以忘懷。
此時,她看着這盤烤得金黃誘人的靈雞腿,首先想到的便是那股子奇奇怪怪的味道。
長得雖漂亮,可萬一只是徒有其表呢?
雖然知道魔侍定然不會把難吃的食物奉上來,但歲離還是決定暫時不嘗試了。
想來在她忘記之前,這靈雞腿是吃不下了。好在她也不是那等貪吃的小孩兒,不過是雞腿罷了,不吃便不吃吧。
這般想着,歲離優雅的用了一碗蓮子羹,然後嘗了嘗其他菜。
待到她用完了,那魔侍才小心問道:“不知仙子用得如何?”問這話的時候,他眸中有些緊張迫切,臉上也不是不加掩飾的忐忑。
這和曾經天宮中伺候的那些仙侍無甚不同,畢竟大家各司其職,自然是渴望得到上級的誇贊的。
歲離便也沒有多想,矜持的回了兩個字:“不錯。”
味道确實還不錯,魔侍沒有用次品糊弄她,便是以歲離的嚴苛和挑剔,也挑不出太多不好。
雖尚有不足,但她現在謹記自己的身份,自然不會多事,所以語氣比之在天宮時溫和了不少。
果然,聽到她這份評價,那魔侍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個笑,忙躬身叩謝,開心的退了下去。
只是無人看見,那魔侍退出後,沒有回膳房,而是小心翼翼地朝角落而去。直到看見了隐沒在角落裏的那道黑影,魔侍的心又忍不住提了起來。
他垂着頭,便要行禮。只是還未來得及動作,便聽那身着墨衣的俊美男子問道:“如何,她吃了嗎?”
“回魔主,花仙子用了不少。”聞言,魔侍立刻恭敬回道,“奴婢瞧着仙子心情不錯,應是極滿意的。”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魔界最尊貴的人,魔主。
不錯,少有人知,這頓膳食其實是魔主特意吩咐他們給那位仙子送去的。本來在傳出魔主欲要立一位花仙為魔妃時,他還沒太放在心上,直到魔主親自吩咐他為那位仙子準備膳食。
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
魔主在魔界這麽多年,可從未對任何人表現過如此的偏愛。然如今,魔主竟為了那位花仙親自踏進了膳房!
這般寵愛珍重,簡直讓人心驚。
正因為如此,魔侍才特別在意歲離對膳食的看法,就怕惹怒了魔主。幸好他機靈,沒敢有半分糊弄,而是用了最好的珍品。
“那靈雞腿,她可用了?”
聽到這話,魔侍的心頓時一個咯噔——須知那位仙子雖用了不少,幾乎每一樣菜都嘗了,可偏偏漏下了那盤靈雞腿。
靈雞并不是什麽珍稀的靈獸食材,魔主這般重視那位仙子,自然要樣樣用精品才行,所以本來魔侍是不準備呈上這種普通的食物。
結果讓人沒想到的是,魔主卻親點了這道菜。
如今,魔主又特意問了這一句。
魔侍心頭不由生了許多忐忑,他可不敢欺瞞魔主,只能硬着頭皮回:“回魔主,仙子用了不少,但……仙子說她喜歡清淡的食物,所以便沒用靈雞腿。”
話落,周圍氣息一滞,魔侍心頭一跳,頭也不敢擡,背脊更彎了幾分。
“她喜歡清淡的食物?”也不知過了多久,上方才再次傳來了那道熟悉的低啞冷聲。
魔侍忙應道:“花仙子确實是如此說的。其實……不光是仙子,這世間大多女子都不喜重口的食物的。”
畢竟女孩兒愛嬌愛俏,用了味重的食物,嘴裏身上難免會染上一些塵氣,所以大多愛用清甜之類的東西。
“女子不喜重口的食物?”
“……回魔主,應是如此。”
說到這兒,他大着膽子悄悄擡起頭,只見他們的魔主面無表情,看不出什麽情緒。但魔侍離得近,敏銳的察覺到魔主似乎……似乎是有些失落?
想來是因為自己的心意沒有讓自己喜歡的女子喜歡吧。
思及此,魔侍忍不住再次在心裏感嘆,魔主果真寵愛那位花仙子。
周圍徹底安靜了下來。
這是他的機會!
魔侍心跳如鼓,深吸口氣,終于鼓起勇氣擡頭對面前的魔主進言獻策道:“魔主若愛花仙子,不妨大方說出您的心意。世間女子,大都愛聽細語甜言。您英明神武,乃是魔界最偉大的魔主,又生得英姿不凡,若是哄……能說幾句溫言軟語,想必花仙子定會更加傾慕于您。”
說完之後,他心髒怦怦亂跳,又是緊張又是激動。
此話出口後,魔主果然正眼看向了他。魔侍不由屏住了呼吸,半晌,他終于聽到那位魔主道:“下去領賞吧。”
聞言,他提起的心順利的落了下去,以為自己的進言得了魔主的歡心,簡直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
“奴婢多謝魔主!”他喜滋滋的行禮,終于興奮的退了下去。
待他走了,此處只剩下了晏重霁一人。
“女子大都不喜味重的食物?”他站在原地,視線不由自主的朝歲離的居所望去,啞聲低喃,“世間女子,大都愛聽細語甜言?”
可他的小師妹不是。
她确實愛嬌愛俏,極為愛美,但也極愛美食。在她的眼中,食物從不分味重味淡,只有好吃與否。
那用靈火烤出的靈雞腿,是她的最愛。
這一點,她們一點也不像。
至于細語甜言……她自己倒很是喜歡說。思及此,晏重霁不知怎的想到了不久前在寝殿中聽到的那些話,句句直白熱烈,堪稱蜜語。
面具下,他的眉心緩緩擰起。
歲離倒是不知晏重霁此刻的懷疑,看着那些魔侍們退下,她難得松了口氣。用完膳後,時間已經很晚了。
但因着魔主說了明日舉辦婚典,所以她居住的寝殿中,來來往往的都是忙碌的魔。
好在,兩個時辰後,這些人終于搞完了。
歲離也終于可以暫時脫身一會兒了。
本來還有魔侍想要留下來伺候她,但歲離另有目的,又不是真的待嫁魔妃,當然不會同意,便随意找了個借口把人打發走了。
這妃子她定然是不會做的,畢竟這天下還沒有哪個男子能讓堂堂天君做妃子的。往後,如果被人發現,豈不是要被人恥笑?
她如今雖不是天君,但氣節還在,自然不會屈服于美色之下。
當然若是反過來,倒是可以。
那魔主雖帶着面具,讓人看不到真容,但只憑那身姿,也能看出是個美人兒。若是願意給她做妃子,她倒是勉強可以考慮一二。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應該如何脫身?想要離開魔宮不難,但似和就在這魔宮之中,她現在當然不能走。
所以該怎麽辦?
此時魔界的天已經暗沉不見五指,但因着有喜事,所以點了數不清的魔燈,照亮了魔宮。
歲離避開了那些魔侍,準備先好好探一探這魔宮。
再說魔界的夜色,其實還挺漂亮,反正暫時也想不到好法子,不如欣賞一番這夜色,也不枉此行。
歲離出了自己的居所,朝着外面而去,決定好好瞧瞧。走了沒一會兒,她心中一動,眼角餘光朝身後看了一眼。
有人在她身後跟着她,而且那氣息……頗為熟悉。
歲離幾乎是立刻便猜到了跟在她身後之人的身份,正是那位魔主。
她心中微微一凜,正思索着是要裝作無事發生,還是繼續時,一道微微有點尖利的女聲忽然在旁邊響起。
“你便是那位花族美人?”
歲離循聲看去,竟發現不遠處站着好幾個女子,皆是魔族,都生得極為美貌,尤其是前頭的那位魔女,更是絕色傾城。
她這才想起自己忽略了一件事,如今的她,在魔界可是炙手可熱的人物,不知有多少人對她好奇。
尤其是來參選的那些美人兒們,現在她已經成為她們的“情敵”了!
歲離當然不會與這些美人兒争風吃醋。
“敢問幾位姑娘是?”歲離轉身,不動聲色的朝魔主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便若無其事的朝他走過去。
見她朝那邊走,那幾個魔族美人自然也跟了上來。
“你不認識我們?我們是來參加選妃的。”
“不錯,我是……”
“魔主?”
只是幾個美人自我介紹還沒說完,便聽那位花族美人忽地驚呼一聲,她們心頭一跳,本能地跟着望了過去。
只見前方數米遠處,一道高大修成的墨影正靜立在那裏,正是魔主。
歲離當然知道這位魔主隐匿了氣息,她此時叫破他的身份,定然會讓人懷疑——一個小小花仙怎麽會發現隐藏了聲息的魔主?
但懷疑又如何?
歲離本來也不信這位魔主相信她的話,既然如此,不如便把水攪的更渾一點。再說,這裏有這麽多香軟的美人,想來這位魔主應會先享受這份豔福了。
溫香軟玉在懷,哪裏還有不滿足的?
況且,她看不透那位魔主的修為,這足以說明他的修為不會低于她,如此一來,若他真想跟一個人,又怎會讓人發現?
是無意,還是故意?
歲離雖對自己有自信,但還沒到狂妄的那一步。所以,她能這麽快發現魔主的氣息,只從這一點,便已經不簡單了。
既然如此,那她便還他一禮。
“您怎會在這裏?”歲離故作嬌羞的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含羞帶嬌的道,“您、您是特意來尋我的嗎?”
晏重霁沒有動,當然他現在想動也來不及了。
而不等晏重霁開口,其他美人已經反應了過來,美眸晶亮,便是領頭的那位大美人也亮晶晶的靠了過去。
“參見魔主。”
數位美人盈盈拜下,眸光閃閃,又嬌又柔,當真是美不勝收。
她們居于蘭芳殿,好不容易才見着這位神秘的魔主,怎可能放過這大好機會。心中雖懼怕,但又想着法不責衆,因此,一起大膽圍了上來,并齊心協力把歲離擠了出去。
“可對不住花仙妹妹了,不知可有傷着妹妹?”
為了在魔主面前留下好印象,美人們還是稍稍僞裝了一番。
數股香味撲面而來,晏重霁眉頭緊蹙。
“姐姐們過慮了,我無事。”歲離臉上恰時露出了失落遺憾的表情,嘴上卻道,“我便不打擾魔主與諸位姐妹的興致了,魔主不必在意我,我明白的。既然選擇入魔宮,便絕不會拈酸吃醋。望魔主與諸位姐姐玩好。”
多麽的善解人意、體貼入懷,若她是魔主,怕是也會被她感動。
歲離向魔主行了一禮,便轉身想要離開。只是腳剛擡了起來,手腕卻忽然被人拽住。力道不重,卻不容人忽視分毫,時時刻刻提醒着它的存在。
那只手寬大灼熱,像是能燙壞她的肌膚。
歲離倏然頓住,擡眸看見了竟到了她身邊的黑衣魔主。他抓着她的手,因帶着面具,誰也看不到他的神色。
但僅憑他現在的動作,便足以說明一切。
“你才是本座的魔妃。”魔妃二字從他的嘴裏說出來,不知為何有一種數不清的意味,聲音平靜的宣布,“不用傷心,本座只要你一人。你若不放心,那本座便昭告六界。魔妃到底不如魔後好聽。”
“本座冊你為後,你可歡喜?”
墨衣男人垂首,帶着寒意的烏發從歲離臉上輕輕劃過,仿佛真帶了幾分獨一無二的缱绻溫柔。
歲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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