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傲天的金手指是我前任 - 第 101 章 除夕番外

第101章 除夕番外

歲末, 申少揚收到一張不同尋常的請柬。

收到請柬的時候,他人在莽蒼山脈,手裏緊緊攥着劍, 正與一只金丹後期的大妖獸對峙,心神繃到極致, 周圍風吹草動都印在他心上。

就在這箭在弦上的時刻,輕輕的一聲風吟, 一封書信盈滿月光,從天而降,落在他的眼前。

他和妖獸都沒動。

一人一獸保持着原先戒備的姿勢, 呆呆地望着那封天外飛來的信。

皎潔的月光包裹着那封信, 比天上的月亮還要清澈,沒有人去碰它,它自己輕輕地攤開了,擺在他的面前。

“歲窮月盡,挨年近晚, 舊歲将除,新歲将至。”

“除月三十,于雲霄之上、知妄宮中,私設嘉宴,廣邀五域朋僚, 共守清宵,會飲一快。”

“箋劄為憑, 見字如晤, 山海知妄曲硯濃漫筆。”

申少揚瞪大眼睛——

這是曲仙君送來的請柬?仙君要在知妄宮設下除歲宴?

他立刻瘋狂回憶起今天究竟是個哪一天, 但作為一名歲盡不知年的修仙者,他往莽蒼山脈裏一鑽就是三年, 早就把時間給記混了,一時間根本分不清除夕究竟是三天後,還是四天後。

從莽蒼山脈到山海域,最快也要三天半!

申少揚猛然直起身。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那封信,在妖獸銅鈴一樣大的眼睛瞪視下,一溜煙地跑了——

“不好意思!”他一邊跑一邊大喊,“我這回趕時間!”

*

“果然,你們也收到請帖了。”

船艙內,玄黃道袍的少女攤開手,露出掌心的那封月光包裹的信箋,神情板正認真,“現在可以确定,仙君給我們四個人都發了請柬,邀請我們去知妄宮吃年夜飯。”

申少揚是在銀脊艦船上遇見朋友們的。

祝靈犀收到請柬的時候,正在上清宗畫符。

“那你的運氣可真不錯啊。”申少揚說,“你收到請柬的時機恰當,不會出什麽事,我的運氣就不太好,我差一點被妖獸偷襲。”

祝靈犀瞥了他一眼,語氣清淩淩,“我是在畫符,但不是在靜室裏獨自畫符。”

申少揚摸不着頭腦,“那你是在哪裏畫的?”

“我在上清宗的早課上畫符。”祝靈犀說,“那日輪到我去給新入門的師弟師妹講符箓基礎課,我正在給他們示範如何畫符。”

畫到最為關鍵之處,請柬來了,她筆一頓,符箓便毀了。

新進弟子私下中畫符從無敗績的祝靈犀師姐,迎來傳道授課以來的首敗,而且畫的還不是什麽高深符箓,而是一枚築基修士都能畫成的辟邪符。

第一次當衆示範卻失敗,竟然是貢獻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祝靈犀也有點郁悶,好在這和仙君的宴請一比,不過是件小事——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登門吃年夜飯,是不能空着手去的。”小符神很嚴肅地說。

大家悚然一驚。

他們誰都沒有準備年禮。

大家面面相觑:這樣倉促,他們能給仙君準備什麽年禮呢?

“要不然這樣吧,我替大家一起送,”富泱說,“仙君往後二十年的雲靴,我都包下了。”

連性格腼腆的戚楓都對他露出無語的表情:這究竟是送給仙君禮物,還是去向仙君讨要禮物?誰不知道富泱的硬底雲靴生意全靠貼着曲仙君的名氣賣向五域?

這麽一個四方盟的朋友,實在是太精了。

“曲仙君什麽都不缺,她才是五域四溟最富有的人。”祝靈犀說,“我們能送的只有心意。”

這個問題就挺嚴肅的,一不小心就變成沒有心意的人了,大家坐直了,圍在桌邊等祝靈犀的主意。

“天材異寶對仙君來說,都是外物,唯有情誼才最寶貴。”

*

知妄宮裏,衛芳衡忙到一個人想分成兩半。

“不用這麽緊張,随便弄點吃的就行了。”曲硯濃寬慰她,“反正知妄宮的東西,再難吃也沒有人會說不好的。”

——這也許算不上寬慰,而是一個心酸的事實,畢竟與之相對的是,就算所有客人都交口稱贊,也很大可能不是真心的。

“這是知妄宮千年來第一次宴會!”衛芳衡瞪大眼睛看曲硯濃,氣勢很足,“怎麽能怠慢?”

這時候曲硯濃往往不敢和衛芳衡争鋒,大管家對知妄宮有超強的責任感,最好不要自找麻煩。

“雖然修士們不過除歲,但我相信,從今天開始,五域修士會多出這個習慣的!”衛芳衡說,“知妄宮今天的每個細節,都會變成往後五域除歲的慣例。”

所以,為了這個慣例,大管家風風火火地去忙了。

門廊後的陰影忽然扭曲起來,轉眼化作一個高大英挺的身影。

“小芳總是這麽焦慮。”曲硯濃對陰影幻化成的身影說。

“衛芳衡崇敬你,想要把你的事都做到最好。”衛朝榮語氣平易,陳述般說,“她這樣的性格,才能将你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落實。”

曲硯濃攤了攤手。

“申少揚說他們給你準備了年禮。”衛朝榮說。

曲硯濃懶洋洋地說,“沒有人敢空着手來參加我的宴會,每個人都帶了年禮。”

但每一件年禮對她來說,都算不上珍奇,最後的結局多半是由衛芳衡拆開整理,遞給她一張清單閱目。

“他們應該沒有送你天材異寶。”衛朝榮說,“不會是那些對普通修士有益、但對你來說爛大街的東西。”

曲硯濃來了興趣,年禮都被衛芳衡收在一起,按理說要晚些才能打開,但整個知妄宮都是她的,她決定現在就摸過去。

那道英挺身影又重新幻化為角落裏的黑影,隐匿而不起眼,跟随她的裙裾越過回廊。

“看清楚裏面是什麽菜了嗎?”

後院的門廊裏,依次扒着兩道身影,小聲嘀咕,“應該是百年份的海蚌肉,具體多少年的不清楚,每一份都有明珠裝飾,仙君真是大手筆。”

申少揚很狐疑地吸了吸鼻子,“我聞着怎麽不像是海鮮味呢?”

富泱很篤定,“就是海蚌肉,還有一道煎雪白芋,太甜了,蓋住了海蚌肉的味道。”

申少揚确實聞到一股清甜的味道,忍不住地點頭,“哎哎,那還有什麽?我忍不住來,你再看看……”

曲硯濃唇角微翹,緩步從他們身後走過,沒有一點聲息,即使警醒如這兩人,也根本沒察覺到一點動靜。

她繞進庫房,順着衛芳衡登記的名冊,找到了申少揚四人合夥送上的年禮。

一枚構思精巧的符文。

靈力很微弱,普通金丹修士都能畫出來,符紙也很普通,看上去沒什麽稀奇的地方,這才因此顯得更加稀奇——曲硯濃相信這世上不會有人試圖用簡陋而拙劣的東西來送給她。

她伸出手,在符紙上輕輕敲了敲。

符紙沒有一點動靜。

如果用靈力強行破解,這張符紙甚至挺不過她一個心念,但那也就意味着符文中隐藏的信息也随之銷毀。

這類符文一般都設有一個開啓詞,只要找到開啓詞就能解開其中的信息。

曲硯濃試了那四個人的名字,但都沒有結果。

“衛朝榮。”她嘗試。

符文依然不變。

“夏枕玉。”她又試。

符文還是沒有反應。

她又從季頌危試到衛芳衡,從知妄宮試到恭賀新禧,但全都沒有結果,這四個小修士設下的迷局好像真的很沒有條理,一點也不像是想要讓收到禮物的人破解的樣子。

“你還有一個人沒有試過。”衛朝榮說。

曲硯濃看向他,不知道他說的究竟是什麽。

“那是唯一一個有資格被你提及、作為謎底的人。”衛朝榮說。

這個啞謎,曲硯濃居然聽懂了,可能衛朝榮的啞謎和別人的不一樣,天生就是為了讓她聽懂而設的。

她望向手裏的符文,頓了一下,很漫不經心地說,“曲硯濃。”

輕微的靈光散開,符文扭曲了一瞬,幻化成一條常見的符文絲帶,上面往往帶有祝福語。

這只符文絲帶也不例外。

曲硯濃有些好奇他們究竟會留下什麽樣的祝福語:是祝願她神通蓋世,還是威嚴萬古?這些她都已擁有,已不稀奇。

在繁複的吉祥紋中,只繡有一段精美的字樣:

“但願人長久。”

無論寒暑、無論春秋、無論何年何月何日,都願人長久,共度每一朝。

曲硯濃的唇角微微勾起。

“恭賀新禧。”衛朝榮忽然說。

“還沒到新歲。”曲硯濃有點好笑。

“我知道。”衛朝榮說,“但我不怕早,只怕遲。”

他永遠要早一點說。

早一點說,就早一點擁有。

往後的年年歲歲,都要早早擁有。

雲霄的風帶着淡淡的煙火氣吹進庭院,小修士們大驚小怪的歡笑一時高一時低,撞進風裏,而這角落裏,新歲未至,有人已除舊歲。

曲硯濃微微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