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女子伸出一只手指,寵溺地點了下綠衣女子額頭,白了她一眼,嗔怪地說道:“偏你多事!”
随後擡手虛攔,“且慢,公孫掌櫃的,可否讓我看看,或許小女子可以解釋一二。”
公孫老者遲疑了一下,“非是不可,不過此譜已然經過多位大家品鑒,皆無結果,你……”
綠衣女子小嘴一撅,不滿的嚷道:“你懂什麽!井底之蛙,我姐姐可是……”
紫衣女子一把捂住她的小嘴,轉頭歉然一笑,“對不住,小妹性直,說話得罪之處,請掌櫃的見諒。”然後對綠衣女子嗔道:“香屏,你再多嘴,我就不管了~”
她看到香屏低頭擺弄衣角,不再言語。方轉身對老者側身微蹲,手扶腰間,輕輕一揖,“公孫掌櫃的,拜托了,請容我一觀~”
公孫掌櫃慌忙放下托盤,彎腰還禮,連連說道:“不敢,不敢,豈敢受仙子此禮,罪過,罪過……仙子願意,就請觀賞,不妨事,不妨事的!”
他揭開托盤上的紗罩,伸手虛邀,“仙子請觀賞……”然後擡頭看向門外李雲三人,一拱手,“那位小哥,一看就非常人,如若方便,請一同觀賞此譜。”目光炯炯地瞅着李雲。
史客朗剛要說話,史月亮一把按住它的嘴巴,雙眼放光,“公孫先生不愧是桃花谷才學第一人!先生眼光真好,這是我專門邀請的貴賓,就去我們家裏做客吃飯,要不您也一起來?”
她心裏驚喜不已,李雲竟然得到公孫先生的看重,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如果再把公孫先生邀請到家裏,那誰還敢小瞧它們!以後豈不是請誰,誰來啊!
想到這裏,不禁眉花眼笑,“公孫……”張口正要再次邀請,不料被公孫老者極速打斷,“切住!”
史月亮愕然看向公孫老者,後者根本不去搭理她,伸手虛引,“這位小哥,來試一試吧!”眼光中竟隐隐有些期待之色。
李雲也搞不懂老者,為何幾次三番地邀請自己,不過他也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心中所想那人。
他微一沉吟,便直接分開人群,走到櫃臺前。那紫衣女子正在低頭觀看,見他到來,便稍微讓讓,繼續低頭觀瞧。
李雲沒有理會老者殷切的目光,低頭仔細看去,片刻後,雙手微微顫抖,目光呆滞,一顆心宛如沸騰的開水,翻來滾去,急劇地跳動!
一張雪白的絹布上,六行龍飛鳳舞的草書,赫然在目,“涼風度秋海,吹我鄉思飛……夢長銀漢落,覺罷天星稀……”
公孫老者一直注視着李雲,看到李雲若有所思的樣子,也是狐疑不定,“難道自己看錯了?……不!絕不可能,那種氣質是別人無法模仿的!再加上他是人族……如果……老夫豈不是……哈哈……”
他忽然捋須笑出聲來,吓得正全神看書的二人一跳……
“……?”
“……嗯?”
紫衣女子和李雲同時擡頭看向公孫老者,滿臉疑問。
公孫老者慌忙掩飾道:“無妨,無妨,老夫想到家中老妻,晚上将給我炖雞湯喝,一時高興,打攪二位了,呵呵……”不住拱手道歉。
“打攪什麽,就他們這樣地,能看出什麽!那麽多大家高人,都想不出其中含義,就他們……嘿嘿……我說老頭,你還是別費時間了,快點說價,多少荒玉,本少主買了!”
被老者稱呼為花蝴蝶的男子,滿臉地不耐煩,“我說老頭,別學人族做生意那套,你就不要虛張聲勢地擡價了,說吧!給個數,本少主不還價!”
公孫老者揚眉道:“花蝴蝶,你也不懂詩詞,買此作甚!”
“嘿嘿!老頭,你這就不知道了吧,告訴你,桃花仙子後天十八歲生日,此事她對外保密,不予聲張,知道的也就是我了,哈哈!我聽說她喜愛詩詞歌賦,正好買了這個東西,送給她做禮物,嘿嘿,她一高興……嘿嘿……!”
花蝴蝶得意洋洋地捋着發間飄帶,一副美人在手,胸有成竹的樣子。
紫衣女子聞言,擡頭看了一眼花蝴蝶,嘴角隐含笑意,伸手輕輕地捏住香屏小手,果然不出她所料,香屏剛要張口說話,便被她阻止。
香屏嘟着嘴,低下頭,不知道小聲地嘟囔什麽……
公孫老者沒再理會花蝴蝶,看向李雲二人,問道:“二位看地如何了?”
紫衣女子微蹙道:“前面“涼風”與秋海”确如小妹所說,此為正解!“晖”字當形容月亮的光芒,至于這“銀漢”……麽,我雖然不知,但據前後字詞含義推斷……此應為……天上星辰,或許是星辰的別名。”
李雲聞聽,第一次擡頭仔細打量這個女子,紫衣束發,面目平平,甚至有些木然呆吶,“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這樣的才女……這長相……可惜了。”
他并無它意,只是替這個才華出衆的女子惋惜。
那女子好像看懂他的目光,嘴角含笑,朝他點頭,“這位……公子,你的看法如何?”
她一時間不知如何稱呼李雲,想随那掌櫃叫“小哥”,想想自己年齡,覺得不妥;想叫仙師,又看他不像,想來想去,還是按照慧月大聖傳播的禮儀,稱呼為公子。
此時李雲腦子裏隐隐有條思路,雖然還不清楚,但已有了些猜想,回想起進城看到的宮殿,公孫老者的話語,紫衣女子的禮儀,以及剛才那句“公子”……再低頭看看這熟悉的太白詩譜。
“這絕不是自己認為的普通原始洪荒……它身後有一個強大的文明!而且和古地球有關聯!雖然現在不清楚,但自己判斷不會錯!這麽多巧合……”
“公子!”
一聲清脆的語音,打斷了他的思路,擡頭看去,一張木然的面孔,正嗔怪地看着自己。
“哦,不好意思,走神了……”李雲心裏暗暗可惜,“這樣的才女,偏偏長得……老天果然開一扇窗戶,就關一道門!”
搖搖頭,抛開這無聊的念頭,擡頭随口解釋道:“剛才在思考這詩意,覺得此人文筆飛揚,清新飄逸,不自覺地走神了……”
紫衣女子和公孫老者聞聽他這話,眼睛突然光芒大作,吓了李雲一跳,還沒等反應過來,二人幾乎同時抓住了他的雙手,一人拉着一只,一起開口……
“你!……”
“公子!……”
李雲“诶呦”一聲,倒不是被拉疼,而是被吓地……
紫衣女子和公孫老者連忙松開手,同時道歉。
“失禮了,失禮了……老夫一時激動,對不住。”
“呀!……公子……我不是故意的~”
李雲來回看看二人,哭笑不得地說道:“有什麽事,慢慢說,我做什麽了,你們這麽大反應。”
公孫老者擡手,一拍櫃臺,臉色潮紅,“詩意這二字,加上後面的“文筆飛揚,清新飄逸”,這八個字,道盡了所謂詩譜的真谛,讓人一聽,就覺得說不出的舒服,感覺這才是評價詩詞,應有地話語。”
他平複下心情,抱拳朝天一拱手,大聲說道:“自一千五百年前,慧月法聖奉玉境宮的那位道旨,督促各大境域施行禮法以來,從人族流出的太白詩譜便受到尊崇,但至今尚無一人說出此種書體含義,只是覺得文體華美,對仗工整,其中意義深遠,令人高深莫測。”
公孫老者臉色複紅,喘了一口氣,繼續說道:“現今又到百年一次的文武大會,據說此次文武會首,獎勵豐厚,并可得見道尊召見!”
說道此處,他雙眼熱切地看着李雲,“小友,能否徹底評價此詩,我記錄下來,推薦給我家主公,如若能獲得主公認可,得以參加大會,那……那……”
說道此處,他滿臉已然全紅,雙手一會抓耳,一會互搓,已然興奮地不知如何說下去。
李雲恍然,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他這麽興奮。轉念一想,還是有些奇怪,于是對老者一抱拳,“公孫先生,請問,即便學會這些詩文,又有何益處呢?”
他言外之意就是說,這玩意不當吃,不當穿,在這荒古世界,玩詩詞,有個屁用啊。
一個清柔糯軟的聲音答道:“當然有用呀!”李雲轉身看向那紫衣女子,“請講~”
“世間紛争已久,每每争鬥厮殺,死傷無數,歷經數十萬年,天地戾氣已然到了極點,眼看就要發生天地大劫,毀天滅地,生靈消亡,玉宮那位殚精竭慮,三智五猜,才想到了這個法門……”
李雲若有所思,接口道:“是不是推行禮法詩歌,平息糾紛,淨化戾氣,這樣就起到緩解你說的天地大劫的到來?”
紫衣女子點頭輕語,“對呀,就是這個樣子,你很聰明,人族都是這樣嗎?”
李雲搖頭說道:“不知道,我還沒見過別的人族呢,不過聽說他們處境不太好,淪落成別族食物的地步。”
紫衣女子捂嘴輕笑,剛想回答,卻被公孫老者搶過話頭,“小友,你說地這些,都是老荒歷了!”
不等李雲發問,他轉身拿出一本厚厚的絹布訂成的書籍,指了指,說道:“這是荒歷,就是人族編寫的,現在四宮八境幾乎都用人族編寫的歷書,且人族會做生意,早就能自立了。”
那個紫衣女子也開口道:“是的,玉宮那位有感于人族編寫八大歷書,于天地有大功德,平息了不少戾氣,所以禁止再以人類為食物,已經有一千多年了。”
李雲眼睛越來越亮,心情大好,忙追問道:“那人族有自己的強者嗎?”他想一下,用手比劃道:“就是幾百上千丈高的巨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