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師門小作精 - 第 48 章 屠戮

屠戮

烏芝芝鬼鬼祟祟地溜回了客棧。

跳到窗沿上的時候,她忽然發現窗戶被合上了。

有些疑惑,自己出門的時候順手關窗了嗎?

烏芝芝的腦中剛閃過一個‘手’字,一只節骨分明的手掌就勾住了窗戶一邊,将其從內拉開。

風華絕代的男子半張容顏掩蓋在黑暗之中,半張被皎潔的月色照亮,如月下谪仙。

謝忱一把薅住烏芝芝頭頂的蘿蔔葉,“大仙,你去哪兒了?”

烏芝芝晃了晃,生氣:“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大仙動手動腳,還有,你怎麽半夜出現在我房間裏。”

謝忱輕笑一聲,“心中有所顧慮,遲遲無法入眠。”

“那就修煉去。”烏芝芝把自己的葉子從謝忱手中拔出來,将自己栽回了花盆裏頭。

“大仙,你是去木蘭醫宗了嗎?”

“呵,我就知道你想問這個問題,”烏芝芝一副早就看穿他的語氣,“是擔心你的老相好了嗎?”

謝忱:“我哪裏來的老相好?”

“上官蓮心。”

謝忱停在了烏芝芝的面前,伸出手彈了蘿蔔一個腦瓜蹦,“謝某與上官姑娘交情不多。”

“哼。”烏芝芝依舊沒好氣。

謝忱無奈地用手指戳了戳蘿蔔葉,讓烏芝芝覺得癢癢的,葉片狂抖起來。

“我只是擔憂今日大典上的事。”

“人家宗門自己的事,你又不願意做人家的上門女婿,瞎操心。” 烏芝芝忽然吐出一個木盒,“給你給你,不要再煩本大仙了。”

謝忱盯着盒子的花紋看了一會兒,即便只有驚鴻一瞥,可他依舊認出了這似乎就是大典上烏芝芝拿到的木盒。他蹙眉:“這裏面是土靈之源?”

“嗯哼。”烏芝芝似乎被吵得不耐煩了,用葉子将他和盒子一個勁地往自己外推,“滾滾滾,別煩本大仙。”

但這點力道謝忱才不放在眼裏,後腰被葉子狂戳,面上還維持一副冷靜的神色,打開了盒子的一條小縫,“果然是息壤,和古籍中記載的一樣。”

“但是……”謝忱話頭一轉,伸出手摁住狂魔亂舞的葉子,似笑非笑:“大仙好像一直都沒有回答我你剛才去哪裏了……”

“你好煩!”烏芝芝狂怒一聲,從花盆裏躍出,剛好将謝忱撞了個滿懷。

謝忱下意識接住,就像他無數次接住蘿蔔一般,可直到懷中陡然增加的重量與溫度,他才恍然反應過來……是不一樣的,意識到這一點後,謝忱的身子變得僵硬無比。

而烏芝芝純粹是因為比蘿蔔稍大的人形更好夠她直接揪住謝忱,一把将其扔出門外。

“麻煩。”烏芝芝嗔怒地吐出二字。

即便被好無形象地丢在地上,謝忱依舊眼眸含笑地望着她。

然後,烏芝芝無情地關上了門。

身後重歸一片寂靜,烏芝芝舉起自己的左手,就在剛剛,她就是用這只手洞穿了荷風道人的身體……如果謝忱的修為再高一些,若他對烏芝芝少幾分信賴……說不定就可以發現土壤間遺留的腥氣,只可惜……

“誰叫他蠢呢。”

*

翌日,修界也是風平浪靜的一天。

謝忱帶着烏芝芝在周圍游蕩了兩日,進入了附近的險境獲得了一些寶物,将其送給了烏芝芝。

他剛想張口,道,“這是……”作為息壤交換的補償。

轉頭,烏芝芝就張開了蘿蔔大口,一口吞下,沒有絲毫的猶豫。

好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謝忱啞然失笑。

又逗留了幾日,也沒能聽見木蘭醫宗傳出什麽大亂子,謝忱終于稍微放了些心,帶着烏芝芝啓程,準備返回歸鶴峰。

只是好巧不巧,當返程那日,天生異象。

天空忽然陰雲密布,其中似有龍影,伴有龍吟之聲,而巨龍的影子正巧朝着木蘭醫宗的方向趕去。

烏芝芝當即皺起了眉頭,冷嘲:“你不會還打算去管閑事吧。”

謝忱的目光從天上收回來,搖搖頭,“行雲禦龍之術,是蒼龍宗的執法長老蛩空道人獨有的招式,他與荷風道人關系一向不錯,有他在,木蘭醫宗是真當不會出現什麽亂子了。”

謝忱剩下的半顆心徹底放下,召喚出雲舟,和烏芝芝一起慢悠悠回峰。

但謝忱萬萬沒有想到,在巨龍落到的那一刻,天穹落下一道驚雷,直接把木蘭醫宗的牌匾劈下。

巨大的聲響當即驚動了所有弟子,紛紛出門迎敵。

而木蘭醫宗不虧是修界第一的醫宗,即便被烏芝芝傷得那般厲害,此時不過幾日的時間上官蓮心也從昏迷中蘇醒,只是還不等她捋清楚水牢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烏芝芝為何會突然出現,瓷姑又怎麽會突然失蹤……可還沒等她想明白這些問題,甚至還在纏綿病榻,她也感覺到了大地傳來震動。

顧不得多想,上官蓮心拿起師傅留給她的宗主密令,出門迎客。

但當看清楚宗門面前的人竟然是蛩空道人之時,上官蓮心大為震驚,“蛩空前輩?”

“哼,少來攀關系。”他忽然擡手成抓握之勢,将上官蓮心抓來。

他仔仔細細地打量着上官蓮心,忽而冷笑,“現在,老夫應當稱呼你為上官蓮心,還是荷風呢?”

上官蓮心眉目中閃過一縷愠色,師傅已經不在了,為何人人都要将她們逼迫到這般境地!

“晚輩不懂前輩在說什麽。”

“還想狡辯!”蛩空道人直接一記靈力打入上官蓮心的脊背,斷其根骨。

上官蓮心咬牙忍痛,絕對不可以在外人面前丢失了木蘭醫宗的風骨。

蛩空道人看她一副逞能的模樣,嗤笑一聲,接着毫不留情地直接用靈力将她的經脈攪亂,頓時間,上官蓮心被自己體內亂竄的靈力反噬,吐出一大口鮮血。

“還是不肯承認嗎?荷風?”

“家師已經羽化故去,請前輩放尊重些!”上官蓮心口中皆是血氣,但即便如此,她也不允許有人侮辱師傅!

蛩空皺了皺眉,荷風死了?怎麽可能?

她可是與黃島邪尊為伍,習得一手靈魂不滅的秘法,絕不可能如此輕易死去!但自己都摧毀了上官蓮心大半的經脈,荷風沒有有理由繼續留在這具身體裏,這具身體從今往後也無法再修煉了!

蛩空的懷疑并沒有打消,無論荷風有沒有奪舍這具身體,無論如何上官蓮心都不能留!

他朝自己的弟子下令:“一個不留。”

此話一出,所有木蘭醫宗的弟子都充滿了不可置信,立馬準備迎敵,可蒼龍宗的人善鬥,那是她們一群醫修可以匹敵的?

煞那間,木蘭醫宗化為人間地獄。

上官蓮心無法接受如此慘狀,竟然企圖自爆元嬰,以此重創蛩空道人。

“不自量力!”蛩空道人随手彈出一道術法,将上官蓮心的元嬰冰封起來,不費吹灰之力阻止了她的自爆,反倒上官蓮心自己因為術法的突然中斷而使得經脈逆行,靈力亂成一團。

“為什麽?”上官蓮心此時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因為荷風,那個修界的叛徒,竟然與黃島邪尊為伍于北辰黎家屠殺我宗數名弟子。”蛩空道人面容冷酷,随手一擡,幾個位于他前方木蘭醫宗的弟子瞬間被憑空提起好似被巨掌握住,被生生碾碎了骨骼。

“她屠殺我宗七名弟子,那麽老夫就屠她滿門!”

蛩空從胸懷中舒出一口氣,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抒發他心中的滔天震怒!

上官蓮心被如此殘暴的手段震住了,直到此時此刻,她才恍然明白師傅為何一定想要謝忱迎娶她,如果有謝忱背後的太乙宗……蒼龍宗決計不敢如此猖狂地滅她滿門!

唯有大宗可以制衡大宗。

忽而,蛩空将她抓起,牽扯間,五髒六腑傳來鑽心之痛。

“若你告訴我一件事,說不定本座可以留下木蘭醫宗些許餘孽。”

上官蓮心根本不願與這個屠殺她宗門的狂徒做交易,只是……她答應過師傅,一定要守好木蘭醫宗……

“何……事……”沒說一字,她口中就湧出一灘血液。

蛩空給自己周身覆上了一個層靈力屏障,以此來隔開血污。仿佛連沾染上木蘭醫宗的血也是令人作嘔的。

“瓷姑在何處?就是荷風身邊的那個侍女。”

上官蓮心的心頓時如堕冰窟,自從師傅死後,瓷姑也消失不見蹤影。

蛩空道人從上官蓮心的表情裏得到了答案,一把将其扔在地上,“沒用的玩意兒,既然如此,本座便送你一程。”

“為什麽……”瀕死之際,宛如回光返照一般,上官蓮心的眼睛變得格外地灼熱,死死盯着蛩空道人。

蛩空道人不知她在問哪個問題,是瓷姑?還是至今都對被屠門一事不敢相信。

他停在了上官蓮心跟前,瞧着這副在上一世呼風喚雨讓人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的容貌,心裏浮出無盡的暢快,“你是在問瓷姑?本座找她,自然是因為土靈之源。”

“土靈之源……在烏芝芝……”不知出于什麽心理,許是希望讓自己最痛恨的二人殘殺,許是希望烏芝芝能幫她殺了蛩空。上官蓮心說出了烏芝芝的名字,又還是怕蛩空找不到烏芝芝,她接着又念出了另一個名字,“……謝忱。”

可蛩空道人只是皺了皺眉,“烏芝芝,沒聽過……呵,看來你也不知道真正的土靈之源到底是什麽。”

他笑道,“荷風瞞得真好,竟然連自己的繼任者也不知真正的土靈之源竟然是她身邊的那個侍女本人。”

上官蓮心瞳孔驟縮。

蛩空滿意地欣賞着她的模樣,這回,他真的确認了荷風并沒有奪舍掉上官蓮心的身體,是因為自己來得太早了,亦或者是其中出了什麽變故?

蛩空不敢肯定。

但無論如何,只要殺了上官蓮心,荷風即便還活着,也必然不會如上一世一般強大。

蛩空捏住了上官蓮心的脖子,就像在處死一只雞崽:“就算到這個時候,還希望謝忱來救你嗎?”

蛩空完全誤會了上官蓮心的目的,但這也不怪他,畢竟上官蓮心癡戀昔日太乙宗首徒的傳聞在頂級宗門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可你要失望了,他不會來救你的。”蛩空殺人誅心,“畢竟在上一世,荷風可是用你的身體殺了他疼愛的大徒弟,重創他心愛的小徒弟,弑徒傷妻之仇,他又怎麽可能為你報仇嗎?”

傷妻?

最後一字落下的同時,蛩空終于擰斷了上官蓮心的脖子,同時霸道至極的冰系靈力直接侵入其經脈冰凍其元嬰将其粉碎。

從此,上官蓮心道死身消。

在意識彌留的最後一刻,上官蓮心腦海中竟然浮現出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

——原來,烏芝芝每次口口聲聲說要殺了她,竟是從未對自己動真格。

死亡原來是這般感受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