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兩日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
宋雲香也準備啓程了。和往常一樣，宋雲香趁着天海沒亮就偷摸起身，幫宋秀秀幹完了大半的雜活。
可她全然不知，宋秀秀也早就醒了，悄悄支起了窗戶的一角，默默看着宋雲香像只忙碌的小老鼠一樣跑來跑去。
“那麽舍不得她，為什麽不把她留下來？”烏芝芝的聲音忽然從耳旁傳來。
乍聽見烏芝芝的聲音，宋秀秀被吓了一大跳，手掌直撫心口處：“大仙為何在這裏。”
“我馬上就走了。”烏芝芝故意道，“和雲香一塊走。”
宋秀秀看出了烏芝芝的孩子氣，溫柔淺笑：“那還拜托大仙多拂照我家雲香了。”
“哼，不用你說，本大仙自然會做。”
峥嵘道人所在的鎮子并不是離小松屯最近的平安鎮，而是更遠一些的蟠桃鎮，因此，宋雲香不得不提前幾日出發。
而就在宋雲香走後沒多久，宋秀秀就迎來了不速之客。
“大姐？”宋秀秀開門，看見來人，竟然下意識地想把門關上，可女人一家子用身體抵着門，努力往裏頭闖進去。
宋秀秀力氣敵不過他們，沒撐兩秒就被撞開了。
來者共五人，是宋秀秀早死相公的親姐姐，她的男人以及三個兒女。
女人進來的時候手裏還拿着兩條臘肉，可眼睛往宋秀秀不大的院子裏掃了一圈，也沒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是說你家住了個仙人嗎？人呢？”
宋秀秀暗自揉着被撞疼的肩膀，“仙人已經離開了。”
大姐聞言，立馬流露出不滿，“弟妹，這就是你不夠意思了，家裏來了仙人也不同我們說一聲，可讓我們白白錯過了沾喜氣的機會，你說，你要怎麽補償我們。”
宋秀秀一愣，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大姐，這仙人的去留那是我能知道的，有緣定會再見的。”
“你這說的輕巧，”大姐顯然怒了，“上次叫雲香丫頭幫我家大寶引薦給峥嵘道人，結果現在也沒着落，如今你家又住進了仙人，也一聲不吭！說，你是不是看不得我家大寶有出息！”
“怎麽會，都是一家人，只是……”人家看不上你家大寶罷了。
“什麽一家人，我可沒有你這種掃把星的弟媳，我都沒和你計較克死了我老劉家唯一的男丁，如今大寶和三寶可是我們老劉家最後的男丁了，你這身為舅娘的還不多幫襯一些，也太沒良心了！”大姐越說越生氣，越說越覺得是宋秀秀這小賤蹄子嫉妒她的兩個寶貝兒子，所以故意攔着不讓他們在仙人面前露臉。
宋秀秀百口莫辯，但好在，她習慣了。
大姐又罵了好一會兒，心裏那口氣才算暢快了，可一轉眼看見宋秀秀那副可憐巴巴的小媳婦做樣又生氣無名火來，尤其是她看見自己的男人盯着宋秀秀的眼睛都快直的時候，心裏暗罵一聲狐貍精。
她勉強忍着暴脾氣，沒好聲問：“那怎麽不見雲香丫頭。”
“雲香去拜師學藝了。”
好呀，果然又不通知她家大寶！明明自己的大寶和那個小賤蹄子一般大，還是個男孩兒，峥嵘仙人怎麽會只看上那個賤人看不上她家大寶呢？準是她們存心阻攔。
大姐的臉色已經完全黑了，“先不說這些事了。”
她自顧自地闖入裏屋，熟練地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弟妹啊，雲香也大了，你們打算什麽時候搬出去？”
“大姐，你這是什麽意思？”宋秀秀雖然性子軟，可也不是任由人搓圓捏癟的包子，面對母女二人的生計問題，可謂是絲毫不然。
大姐卻是一臉驚奇：“我說宋秀秀啊，我叫你一聲弟妹你還真敢答應啊？你嫁給我弟沒多久我弟就參軍死在了戰場上，你又沒留下我老劉家的子嗣，也沒孝敬過我爹娘一天，你頂多和我弟睡了一覺，這些年你陪過睡的人也不少，随便找個人家讓他養着你就成了，如今霸占我家祖宅是什麽意思？”
“這房子是爹留給勇哥的，早在你當初和你男人私奔的時候，爹娘就已經和你斷絕關系了！”
大姐一聽，臉直接黑成了鍋底。
當初他男人是個賣貨郎，手裏頭新奇玩意兒多，嘴甜，人長得也不錯，大姐就一時鬼迷心竅跟着他私奔了，為此劉家二老直接放話沒這個女兒，而鐵匠鋪和老宅自然是全都留給了她那個弟弟。
只可惜劉勇成婚不就就被充軍，留下一幫女人自然打理不了鐵匠鋪，如今有點用的也就只剩下房子了。
大姐當初私奔的事的确不光彩，尤其是她還沒混出什麽名堂來，因此她可是把從前的事當成了逆鱗，誰敢說上一兩句保證要撕了她的嘴！
可沒想到一直忍氣吞聲的宋秀秀如今卻如此大膽地當着她的面提起這件事。
“好你個宋秀秀！看不不撕爛你這張嘴！”
宋秀秀雖然性子軟，可自己一個寡婦能帶着雲香長大可不是什麽好欺負的人，一時之間兩個女人打得不可開交，後來還是動靜太大，把村長都驚動了。
村子一看大姐就不樂意，他記得老劉家這個不成器的大姑娘，聽說現在和賣貨郎過着漂泊的生活，沒個安生日子，而宋秀秀雖然是外嫁的小媳婦，但宋雲香可是峥嵘道人的徒弟，再加上前幾日路過的神仙和宋秀秀頗為親近，村子自然站在宋秀秀一邊，教訓了劉家大姐一頓。
劉家大姐眼裏露出怨毒的光。
“你這個不安分的賤人，給我弟帶綠帽子還霸占我家祖宅，我爹娘死不瞑目！”
可饒是她再放狠話，小松屯也不歡迎她，劉家大姐只好帶着她男人和孩子灰溜溜地回去。
回去的路上，要翻過一座山，就是村民口中“遇見”過山鬼的那座山。可劉家大姐不是小松屯的人，自然不知道這個傳聞。
大寶和三寶很快就走累了，鬧着要休息，劉家大姐看天色還早，也就随着他們去，而自己正好渴了，該死的宋秀秀，連口水口不讓她喝夠。
這裏好歹是是劉家大姐長大的地方，她依靠着幼師的記憶找到了附近的水源，一頭紮進去猛喝一大口，順便洗了一把臉，心情這才暢快。
忽然，水面波動了一下。
劉家大姐似乎看見紅色的倒影。
她用袖子擦幹了眼睛附近的水珠，這回可算看得清楚了。
——是一個紅發女人！
“你是誰！”
紅發女人……不，是紅頭發的妖怪沒有給她叫救命的機會，溪流中的水源直接倒流化作枷鎖，将劉家大姐捆死。
凡人和妖怪之間的差距，不過一個馭水訣而已。
“我問你一句，你答一句。”
劉家大姐惶恐點頭。
“宋雲香到底是宋秀秀撿來的，還是她親生的？”
“宋雲香……那個野種。”劉家大姐剛蹦出幾個字，就被高高托舉起來，放至了水面的正中央。
“不要廢話，回答就好。”如果謝忱在這裏，定會發現烏芝芝這如此不同尋常的一面。
——那是一種冷漠至冷血的神色。
此時，劉家大姐已經被水流捆死，面上呈現出青紫之色，而烏芝芝稍微松開了些，她立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撿、撿來的！”劉家大姐有一種預感，如果自己不說實話，自己就會死在這個妖怪的手上！
“那麽，是你在造謠宋秀秀偷人，宋雲香是野種？”
這回，劉家大姐不敢回答了，可她格外慌亂的神色已然已經說明了一切。
“噗通。”烏芝芝松開了對她的桎梏，轉身離開。
不久後，劉家大姐的男人帶着孩子出來尋找劉家大姐，可任憑他翻遍了大半座山也一無所獲。
直到許多天後，在山腳下的河流裏發現了劉家大姐的屍體。
是被活活被淹死的。
“大概是不小心失足落水了吧。”
其他人都這麽猜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