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落 - 第 8 章 八回,浮生

天地祭的第一站在孤雪樓,墨程有些事情找缪飔,雨寧谧本來想告訴缪飔墨淵曾說過的那句話,但衡量再三,雨寧谧還是選擇了沉默。

孤雪樓其實是一方獨自開辟的世界的名字,雨寧谧自然免不了好奇,況且缪飔說要一個時辰再見面,閑着也是閑着,不如去逛逛。

孤雪樓之中至少都是天仙的修為,街上都能感受到不同于天地靈力的靈力氣息。

一路逛下來,雨寧谧也沒看見什麽她想買的東西。掐着時辰快到了,雨寧谧就欲離去,背後一個聲音叫住了她“前面這位仙僚,我這有一件以九天之上浮生花光華編織而成的法衣,可能很适合你。”

雨寧谧轉頭,心道,自己一屆天仙而已,這人拉生意怎麽找上自己?

那人似是看出雨寧谧所想,道:“這法衣修為高些的都不肯看一眼。”

這人真不會說話,肯定有些人是因為他這語氣直接走人的。雨寧谧卻沒怎麽在意,道:“價格?”

“三萬元晶石。”那人道,說着從儲物的镯子中取出一個錦盒,道:“這裏面就是了。”

雨寧谧打開錦盒看了看,微微一愣,問道:“我還差幾百元晶石,可不可以以物易物?”說着,把袖中的木盒取出來,雖說木盒容納的空間很小,但應該比那人的镯子要好些,況且,墨程的東西留在身邊總覺得不妥,究竟怎麽個不妥,她也不大說的上。而那朱雀,她是不敢扔,雖說朱雀是被封印了靈力,還被封鎖在木盒中,但她一把朱雀取出來但不易主,朱雀只憑借它的爪子就能輕易滅掉自己。連着木盒扔,誰知道有沒有別的朱雀有手段救它。

那人看着木盒,道:“可以。”

雨寧谧買了這件法衣後滴血認主,誰知那法衣直接附在了自己身上,那人忽道:“忘了告訴你,這法衣煉制時出了些差錯,一旦認主,就會自主附在主人身上,不過只要解開控制就能取下來了。”

奸商!這樣雨寧谧換下這法衣不知要滴多少血,但那人已經走了,雨寧谧也拿他無可奈何。這時已經過了和缪飔約好的時間,雨寧谧看着微微有些飄雪便取出一把油紙傘撐着,匆匆忙忙趕往約好的地點。

一片孤雪飄渺的古香古色的木樓前,缪飔早就在那等着,聽見背後的腳步聲轉過頭去,微微皺眉,不是雨寧谧,真不知這妮子跑那裏去了。

缪飔回味這方才墨程的話:“天劫不久就快到了,遲則五千年,快則五百年,在這五百年以內,你必須達到地融境初期。那楚家兩兄弟和我有些過節,你防範着點,還有此事務必告訴其他人。”墨程的話其實很簡短,耗費一個時辰卻是因為千伊那厮,真是麻煩。

“抱歉抱歉,遲到了。”背後雨寧谧空靈的聲音帶着歉意。

缪飔收回思緒轉頭道:“你去哪…”最後一個字還未出口,缪飔感到有些窒息的錯覺。

雨寧谧穿着寬袖儒裳,浮生花點綴其上,花瓣呈現天藍色,中間一條細細的天青流光,花芯是七彩的,底色是一片天青,寬長的裙擺随着微風飄動,帶動腰帶上的玉代鈎發出清脆空靈的聲音。纖纖十指宛若白玉般瑩潤白皙,修長的手上是一把繪着朦胧雨景的油紙傘。狹長的美眸猶如飄落的雪花般澄澈,絲絲縷縷的神情皆扣人心弦,纖長的睫毛上還落了些雪花。

“怎麽了?”雨寧谧見缪飔有些失神,在他面前搖了搖手。

“沒什麽。”缪飔回過神來,不多解釋什麽,他本來很想說句“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蛴,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但見雨寧谧那個搖手的動作就把這句話收了回去,這妮子的長相對的起這句贊詞,但神情就未必了,可這也算是她毫無城府的一面吧。

說着缪飔朝木樓走去,道:“跟着。”

雨寧谧乖乖跟着,這時不知為何她總感覺有一股熟悉的氣息,但卻絲毫記不起來,她也沒多想。

木樓樓上,一女子逆着光線,卻對身畔的人道:“你還真是固執。”

望樓下看的千伊微微仰首道:“你想說什麽?”

女子淡淡道∶“曾經我也像你一樣固執過,但他甚至連我都不曾記得,我不知道他的事跡,只是因為他救過我,我就一直喜歡他。就和你習慣擡高頭一樣,不想讓眼淚落下。”

千伊微微垂下了頭,道:“我比你幸運,至少我還可以看見他。”

女子玩弄着發絲道:“是啊,但你貪念也比我多得多,我所有的貪念就是每天看見他。”

千伊也不否認,轉頭就離去。

女子轉過頭,看着雨寧谧的眼光滿是複雜,稀疏的陽光下,才看清女子的臉,護花鈴。

“剛才有人在看着你,你發覺沒?”缪飔問道。

“有感受,但不知到底是誰。”雨寧谧疑惑道:“你知道?”

“是千伊和一只護花鈴的花妖。”缪飔提及千伊就頭大,他最讨厭的就是糾纏不休的人,況且千伊比他弱了不知多少,但他卻礙于墨淵面子不敢直接敢她離去,這種感覺很無力。

雨寧谧聽見“護花鈴”腳步頓住,護花鈴是一種花,但她所認識的護花鈴花妖只有一個,那個倔強的花妖。

廳內,楚炎洛和一位女子正在下六圍棋,女子拿着枭棋微微皺眉,不久便把棋子扔在棋盤中間。

間女子棄子認輸,楚炎洛只是道:“聽說這次天地祭有所不同?蘇慕。”

蘇慕收起棋子的手頓了一下,卻道:“沒有聽說此事,主人怎麽想?”

楚炎洛拿起茶杯道:“興許是有些大人物要來吧,比如說六界第一,墨程。”

墨程兩字入耳,蘇慕擡起略顯空洞的眼睛道:“他啊,也許只是來表個态罷了。”

“你似乎認識他?”楚炎洛道,澄澈的眼眸深處藏着猜疑。

“認識。”蘇慕沒狂妄到想要隐瞞楚炎洛的耳目,道:“好像是幾千年前的事情了,其實我更認識墨淵。”說着眼神滿是追憶,以前的一切,那些人可能再也不會笑着叫她“靈緣”了,還有不再會有那個總是敲着她頭的人了。還有那曲令他難忘的《青玉案》在她記憶卻已經斑駁。得不到的總是牽挂,擁有的卻總是漠視,但她沒辦法回過頭回應他,她放不下的太多,命裏擺不脫的仇怨三千,太繁複了。

楚炎洛微微詫異,但不多言,道:“我推算出不久後就是天劫,大約三千年多吧,總之,把一切棋子運用好,勢必要渡過天劫。”

蘇慕收好棋子,道:“嗯。”說完就欲告辭。

楚炎洛突然道:“蘇慕,如果墨淵要你幫助他,你是否會傾盡一切?”

“不會。”蘇慕回答的很淡然,沒有一絲令人懷疑的地方。但如若剛才楚炎洛問的人是墨程,蘇慕就不會那樣淡然了。

楚炎洛直視着蘇慕,道:“沒什麽事情了,你就離去吧。”

蘇慕點點頭,便離去了。

木樓的大廳,千伊看見缪飔時滿眼複雜的看着他身旁的雨寧谧,而一旁四海八荒的修仙者皆是八卦的看着三人。

當看清雨寧谧時,千伊頓時有些洩氣,她自認也算絕美了,但看見雨寧谧後卻有種被比下去的感覺,比及雨寧谧的清新淡雅卻又絲絲縷縷眼神扣人心弦,她一身緋紅的衣裙就顯得猶如三千浮塵其一一般。

“你不覺得無視千伊很過分嗎?”雨寧谧拉了下缪飔袖子問道。

“不覺得。”缪飔回答的理所當然,似乎雨寧谧只是在與他寒暄一般。

“你…”雨寧谧微微撫額,這千年冰山的稱呼果然是取得太符合他了。

缪飔看着她道:“那你認為我該怎麽做?”

由于以前雨寧谧經常看見護花鈴看着楚炎洛的丹青唉聲嘆氣,所以她對無視別人的人很是厭惡,但缪飔這麽回答,她沒有一絲厭惡,不知為何反而有些慶幸。她連忙打消這個念頭,道:“她待你那麽好,你至少多陪她些時間吧。”

“做不到。”一如既往,缪飔答的很淡然。末了,他有些欲語還休道:“你似乎,一直很疏遠我。”

雨寧谧心頭泛起些怪異,她忙道:“沒有,絕對沒有。”

她說的太急,怎麽看都有幾分掩飾。缪飔沉默半響,道:“我還有些事,先行一步。”

雨寧谧看着他背影漸漸走遠,不知為何,這道背影看起來有些落寞。

而他倆的一翻對話在四海八荒的修仙者看來是親密無間,而千伊卻看出些端倪,走到她身旁道:“師兄他要去哪裏?”

“他沒說。”雨寧谧坦誠道。

千伊卻微微詫異,又嗤笑道:“果然,對了,天地祭對你幫助不大,不過是浪費你修煉時間罷了,你不如回去閉關或許能收獲些。”

千伊話裏帶刺,雨寧谧卻沒聽出來,只道是千伊勸告她,道:“多謝你關心,不過我要找兩個人有些事。”墨程和楚炎天那兩人,她還沒膽子直接無視。

千伊被嗆了一下,心道她是沒城府還是裝傻那,道:“是麽,不知你要找哪兩人,不如我幫你?”

雨寧谧心想千伊人緣比自己廣的多,這樣也好,道:“墨程,楚炎天。”

此言一出,廳中衆人皆是停住了交談,一個個眼神有些呆洩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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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圍棋,是歷史上圍棋之前的一種棋。“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蛴,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詳解見詩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