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別說他們,你這個風流才子又少惹了桃花了?”那人諷刺道,心道至少夏茗是如此。
“怎麽會呢?”蒼芸淡淡笑道,又将紫玉髓還給了茶茶,打發她走了。
茶茶恍惚的離去,找到了聶政王之後,将話傳遞了,便尋了處僻靜的地方坐着。
此時,蒼府,幔帳外服侍的人聽見裏面傳來的咳嗽聲有些停歇了,不安的挑開幔帳,對坐立着的人道:“四公子可需要什麽?”
蒼瀾捂着嘴羸弱的搖頭,只是一昧的咳着。那人見蒼瀾現在蒼白的臉色,忐忑不安的放下了帷幔,
過了一會,咳嗽的聲音漸漸平息了,蒼瀾聲音都咳得有些沙啞,卻道:“水。”
那人聞言連忙到了一杯溫熱的姜糖水,想要喂蒼瀾喝下,蒼瀾卻自顧自拿過,喝罷,便看着外面,已然日上三竿了,微微蹙眉,心道自己怎生就今天舊病複發了,見自己不到,雪兒她會怎麽想?
蒼瀾強撐起來,想要下去。
“四公子,使不得,今日就連老太太都吩咐了,四公子需安心養病,不可操勞。”那人連忙道,但蒼瀾卻自顧自起來,根本不顧那人在說什麽。
“撲通”那人忽然跪下,忐忑道:“還請四公子莫要為難我一個小小的丫鬟。”
“唉,罷了罷了,你帶我去傳兩句話就是。”蒼瀾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心軟,見那人跪下求自己,也不好讓她為自己挨打,道:“起來吧。”
那人方才起來,問道:“不知四公子要我帶什麽話?”
蒼瀾略一思索,道:“首先,去趙王府給月雨釀小姐的丫頭茶茶帶一句話,就說今日我生病了,不會去了,很抱歉食言了﹔還有帶給府裏的直系親戚,就說我已大好,讓他們請勿擔心,除了大哥。”他自然知道茶茶的名字,只是更習慣叫她雪兒,因為那只令他們相遇的雪鹞。
那人知道蒼瀾素來和他不和,這沒什麽意外的,只是她不知,那個什麽茶茶,究竟是四公子的誰?是否是四公子的心上人呢?卻不多問,乖乖退下,傳話去了。
此時,月雨釀正在分茶,缪飔坐在一旁,看着她,卻是有一個小丫鬟上前,很煞風景的給兩人行了禮,道:“小丫頭明月拜見月雨釀小姐,攝政王。”
“有什麽事嗎?”月雨釀淡淡問道。
“小丫頭是奉蒼瀾公子的命令,前來向月雨釀小姐的一個名為茶茶的丫鬟傳話的,不知那個丫鬟現在在何處?”那人恭恭敬敬道。
蒼瀾的丫頭?茶茶這傻妮子最近肯定惹了桃花了,只是蒼瀾怎生只是派了丫頭來傳話?月雨釀心中疑惑,口中卻是道:“這個我也不知,總之她在趙王府裏面就是了。”
小丫頭顯然有些失望,卻不敢表露,再行了一禮,走了。
“等等,蒼瀾他帶了什麽話給茶茶?”月雨釀問道。
那小丫頭轉過身,上前幾步,道:“蒼瀾公子命我說,今日他生病了,不會來趙王府了,很抱歉食言了。”
月雨釀點頭,道:“知曉了,你且去吧。”缪飔無聊的撐着頭,笑問道:“你還給他們兩個牽紅線不成?”
“算是吧。”月雨釀淡淡笑道,同時又轉過頭,細細分茶去了。
小丫頭走了不久,便遇到了一個白衣人,小丫鬟認出是誰,連忙行禮,道:“拜見三公子。”
蒼芸正無聊中,聞言轉過頭來,見是蒼瀾身邊的小丫頭,蹙眉問道:“你怎麽不照顧蒼瀾反而跑這來了?”
小丫頭連忙道:“四公子叫我來傳一句話,說是他已經大好,不必擔憂,還叫我前來給月雨釀小姐的丫頭茶茶說,今日他生病了,不會來趙王府了,很抱歉食言了。不知三公子看見沒有?”
茶茶,不就是那個幫他把月如水趕走的那個嗎?聽這話,似乎打賭那件事他應該是輸了,蒼芸搖搖頭,道﹕“不知去哪了,你且去問問月雨釀吧。”
小丫頭顯然有些失望,卻不敢表露,再行了一禮,走了。
找了好久,小丫頭也累了,尋了個僻靜的地方歇歇腳,卻見一人在那哭,上前問道:“你為什麽在這哭啊?”
“不關你的事。”那人正是茶茶,她倔強的扭過頭,道。
“告訴我你為何哭好不?”那小丫頭顯然是同情心泛濫,也不肯走,問道。
茶茶不答,那小丫頭卻見了她腕間的月光石,也沒多想,驚訝道“這不是四公子的月光石嗎?”茶茶微微一怔,看着那小丫鬟,問道:“蒼瀾他來了?”
“你是不是茶茶?”小丫頭激動問道,茶茶怔怔的點點頭,問道:“怎了?”小丫頭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道:“四公子,呃,也就是蒼瀾公子,他讓我來傳一句話,他生病了,因而不能前往,很抱歉食言了。”
茶茶擡起頭,冷笑道:“他這話是說錯了,他是想和月雨釀說的吧?”
小丫頭微微一怔,吶吶道:“這個我就不知了。”
待得小丫頭離去,茶茶才起身,想回至月雨釀那邊,又不想去,一時就愣在那裏,待得黃昏了,才回去。月雨釀見茶茶這才回來,也不多問,随着茶茶一同稱病回去。
小丫頭總算把話傳完了,會至蒼府将茶茶的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蒼瀾,蒼瀾聞言倒是微微一怔,随後無奈的笑笑,也沒多說什麽。
三月,桃花正開的豔,月府的女眷準備去踏青順帶賞桃花。
月雨釀正為此高興時卻聞的一個消息,把她所有的高興澆滅的徹徹底底,因為今年夏天是她及笄的生日,待得她及笄,也就是和攝政王完婚的時候,月雨釀當時傻愣在當地,聽完後方才知曉,自己的命運已經在朝着她完全不能控制的方向走了。
于是乎,主仆兩人都是病恹恹的,對什麽都是愛理不理的,穆青因此還很勸過月雨釀幾次,可是月雨釀卻終是淡淡道:“我知道,因為你們養育了我,所以我就要用自己一世的自由來回報你們,放心,我不會看到你們死于攝政王手下的,這,只是交易,作為你們養過我的交易,我重來就沒有奢求過什麽,你也不必因此為難。”穆青沒吃聽到只有哀嘆,也不能說什麽,就匆匆離去。
茶茶卻是因為蒼瀾一事,終是在夜裏默默抹眼淚,那串月光石她已經收了起來,免得睹物思人。
來到踏青的地方,天下着細雨,江南的雨霧朦胧,尚還有些有些冷,月雨釀披着雪白的蓮蓬衣,打着白綢傘,更顯得臉龐蒼白的毫無血色,美眸有些茫然,黛眉輕蹙,傾城的容顏亦是憔悴,嬌軀裹在層層大衣裏面卻依舊消瘦,弱不禁風且楚楚可憐的模樣卻更令人憐愛不已,水飄在她臉上卻完全沒有絲毫的污漬,可見還是素顏朝天,傾城容顏宛如一塊上好白玉,毫無瑕疵。
月如水在一旁看着,不由暗恨,心道這月雨釀如此憔悴都如此令人憐愛,真真是蝶妖轉世不成?自己一旦離了胭脂什麽的,臉完全就變了一個樣,月雨釀她究竟是不是爹爹親生的,怎生自己和她差距這麽大?
茶茶在一旁打着另一把傘,跟着月雨釀,眼神卻是散渙的。
“雨釀你怎了,不舒服嗎?”一個溫和的男聲問道,一中年男子上前,關切問道。
月雨釀淡淡道:“你誰啊?”
男子表情瞬間僵硬,卻呵呵笑道:“才幾年沒見,雨釀就把叔叔忘得幹幹淨淨了啊。”
幾年?是十幾年吧?月雨釀暗自冷笑,或許這個什麽叔叔自出生時她就沒見過也不一定,反正在她有限的記憶裏,這個人就肯定沒見過,這樣算起來也有十年了,卻乖乖賠罪的:“叔叔,雨釀記性不好,還請叔叔多多包涵。”
“幾年不見,雨釀長的更水靈了,現在也是聶政王的未婚王妃了,地位高了,連叔叔也忘了。”男子嘆道。
又是一個妄想攀附權貴的,月雨釀冷笑,自自己出生,來到深山老林,又回來,被聶政王相中,是哪四種待遇她自己很清楚,卻道:“怎麽會呢,叔叔真是太看低雨釀了,雨釀本來身體就不好,不如也不用去深山老林裏面‘修身養心’了,現在舊病複發,加之‘經年不見’記不大清楚也很是正常。”修身養心和經年不見還有意無意的加重了語氣。
那人臉色一僵,呵呵強笑道:“也是,也是。”心中卻道這人不好惹,他怕是看錯了。
月雨釀見煙雨朦胧,只覺頭重腳疼,似是有什麽事情她忘了,随着煙雨朦胧的記憶,那個站在船梢的紫衣人,回首時那雙妖異的紫眸,迷魅且深邃不見底,似是當時,她也是撐着一把油紙傘,站在青石板鋪就的路上忐忑不安的看着回首的他,還有好多的記憶碎片,瑣碎不清的纏繞着,月雨釀捂着頭,道:“叔叔你給我母親說一下,就說我頭疼,想獨自去踏青,不必他們擔憂。”說完便逃也似的走了,煙雨中婷婷袅袅的身姿恍若驚鴻,一如當年。
那人只得應了,回去禀告。
茶茶自然是跟着月雨釀的,一路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