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皇妃’叫出來,風家家主早已經變了臉色。風疊心中吐槽着這侍衛還真會看臉色,這麽快就和他們統一戰線了,明顯讓風家家主覺得他們都是一家人了。而一旁的司徒睿更是心裏樂開了花,心中盤算着等丞相走了之後一定要給他些賞賜不行,就沖着那嘴巴那麽甜,就該賞。
“你且聽着,我在風家那些年,吃的不過和尋常人家吃的一樣,一日三餐,清晨用的是粗糧粥和馍馍,外加一些小菜,午時用的是三菜一湯一飯,菜是一葷兩素,葷菜也從未見得半點稀奇的菜肴,晚上用的是兩素菜一湯一飯。每個月的例銀是一枚金幣。平日裏無半分點心賞賜,自己的吃穿用度全都是從例銀裏扣得。你按照這個吃穿用度來算,省得拿錯了寶貝,白白浪費了。”
風疊越說周圍的人越是驚訝,就連那些個侍女也一個個震驚的看着她。
這風家好歹也是丞相府,堂堂相府三小姐竟然這些年都是這麽過來的!一個月的例銀才一枚金幣,她們這些皇子府的下人,若不是那些簽了賣身契的,一般的侍女的例銀每月也有五枚金幣呢!若是能夠做到大丫鬟的位置,更是能夠拿到十枚金幣。那每日的吃穿用度也都是府裏給解決的,就連過冬的衣裳府裏都給發,這堂堂相府三小姐竟然連他們都不如!
“你!你胡說什麽呢!”丞相早已經面色漲紅,瞪着風疊氣得手都有些發抖:“我相府的一幹子女,每月例銀少說也有二十枚金幣!嫡系子女更是足足三十枚!且不說除了例銀之外,長輩們的賞賜更是數不清!你竟然說只有一枚金幣?!”
風疊冷笑一聲。
相府是整個王朝中除皇室之外最大的權貴,也算是響當當的富豪。三十枚金幣也不過相當于前世的三萬塊錢,長輩們的随手賞賜數量也不少,有的權貴極其寵愛子女,那他們每個月的零花錢甚至能夠達到前世的百萬元。
可是別忘了,她這個三小姐在相府的地位,又如何能夠順利的拿到充足的例銀?!
“丞相大人是不是忘了,風疊在風家時住的是最破敗的院子,穿的是最差的衣服,每月一枚金幣除了吃飯外還要用來打賞下人以換來少許的平靜。”風疊說起以前的事情,眉眼之中沒有半分的怨恨,仿佛那些事情已經是很久遠之前的事情了,可是事實上直到幾個月之前,她還在過着那樣的生活。
每個月的例銀只有一個金幣,也就是一千塊,除了吃飯以外,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這一千塊裏面出的,還要勻出一些來打發下人,否則那些下人到其他的子女那裏說她兩句壞話,那她就更沒有好日子過了。
“風家嫡系例銀三十枚金幣,可是真正能夠到風疊手裏的又有多少?想要知道那些例銀究竟去了何處,丞相大人與其在這裏和我争辯,倒不如去問問你的那幾個乖孩子!”風疊的話語擲地有聲,使得丞相根本無法反駁,可是風疊卻并沒有停下的意思,“至于賞賜?呵,丞相大人當真覺得,以我在風家的地位,真的會有賞賜麽?你問問究竟哪個長輩曾經給過我半分賞賜!”
一席話說完,風家家主早已經憋得滿目通紅,周圍的侍女侍衛看向丞相的眼神也已經變了,仿佛所有人都在說沒想到那個忠良的老臣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竟然會是這樣的态度。
風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擡眼對着那愣在當地的侍衛說道:“既然丞相大人沒有異議了,那便聽七殿下的話,将飯錢取來吧。”
侍衛目光複雜的看了風疊一眼,點頭應了聲‘是’,便轉身離開了。
風家家主仿佛經歷了一場大變一般,随時都能夠倒下去,面目慘白的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片刻,那前去取‘飯錢’的侍衛折了回來,手上捧了一個托盤,走到了風家家主的面前。
“這是從前七殿下過生辰時,宮裏的娘娘賞賜的。在下根據皇妃說的價格大致算了算,這件東西的價格和皇妃在風家的‘飯錢’最為貼近。”
風家家主的視線落在那托盤上,只看見一塊足有半丈大小的玉佩放在上面。
那玉佩看着體積很大,玉石的質地也是上乘,可是偏偏雕工稱不上精細,從宮裏出來的東西,若是當真有個排名,這玉佩絕對算得上倒數。
一塊好好的玉佩硬是讓那雕工給毀了,若是換個好些的工匠,這玉佩的價值怎麽說也要翻上幾倍才行。可是如今,玉佩已經成形,再如重新雕刻的可能了。
送這玉佩的人乃是宮裏的一個寵妃,那年七皇子生辰時正是他被斷定無法修煉的那年,那寵妃素來和七皇子的生母有些過節,所以便借着這個機會送了這玉佩來。精良的玉石象征着司徒睿有着一個好身價好皮囊,雕工卻象征着偏偏他無法修煉毀了那良好的基石。
這玉佩若是當真估個價,的确算不上太值錢的東西,也不過能賣個三百枚金幣罷了,這侍衛挑東西,倒是的确挑了個好的。
“飯錢已經放在這了,若是丞相大人沒有什麽事情,便拿着飯錢離開吧。”司徒睿開口說道,眉眼之間滿是生冷。
風家家主的臉色難看極了,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托盤上的玉佩,緊緊地皺着眉頭。
半晌之後,那風家家主才終于對着司徒睿行了一禮,聲音僵硬的說道:“老臣告辭”,玉佩也不拿,便直接拂袖離開了。
風家家主方一踏出四皇子府,身後的大門‘砰’的一聲便直接關上了。
風家家主站在皇子府的門口,只覺得四周來往的人仿佛也全部都在看着自己一般,此時此刻,他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即便方才在廳堂之上司徒睿和風疊說的話都是真的,可是到了他的眼裏,卻仍舊認為那是他們的錯。
“大人。”一旁等待了許久的車夫一見風家家主出來,便直接走上前來。
車夫眼尖的看見風家家主的臉色很是難看,心中知道定然是在皇子府中受了委屈,于是喊了一聲大人後便什麽話都不敢說,生怕一不小心踩到了對方的雷區,招惹來了橫禍。
風家家主臉色難看極了,扭頭看了身後緊閉的皇子府大門一眼,冷哼了一聲直接拂袖而去。
馬車漸漸駛離了皇子府的大門,過了不過片刻,皇子府的大門便再次打開,一名穿着侍衛衣服的人騎着一頭駿馬出來了,那侍衛正是先前去為風家家主挑選‘飯錢’的那位。
“呦,這不是風侍衛麽?這麽着急去哪兒呢?”門口的侍衛一見那人不由得好奇的問道。
那風侍衛看了他一眼,臉上卻是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一點小事,我很快就回來。”
說着,也不等門口的人繼續問下去,便直接策馬向着方才風家家主馬車離開的方向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