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關(舔你)◎
嘶诶, 癢。
王唯一捂着臉,不叫他有一絲一毫可趁之機。
斜了他一眼,“殷長衍, 別咬我臉,我這樣沒法兒見人。”
眸子水靈,特別鮮活。
殷長衍舌尖緩緩地舔着齒縫,“別人看不見的地方, 就行嗎?我知道了。”
嗯?你知道什麽了?
殷長衍笑了一下, 擡手為她撫順發絲, “在這裏等李師兄, 我看一看第二關。”
第二關不再是單打獨鬥。
以浮翠流丹為範圍,兩人一組, 尋找藏匿其中的令牌,離開封閉的浮翠流丹。
兩堂弟子眉開眼笑, 紛紛找自己玩得好的同伴。
規則對殷長衍并不友好。
找一個同組人吧。
前面的戰堂弟子同為被挑剩下的, 正愁容滿面。
殷長衍朝他走過去, “……”
戰堂弟子正苦惱去哪裏找人, 冷不丁看到殷長衍, 愣怔了一下。以為擋了路,側了一下身子。
殷長衍醞釀好一會兒的措辭從腹中緩緩滑到齒關,又咽了回去。
戰堂弟子瞧他的眼神跟看地裏的爛菜沒分別, 怎麽會點頭做他的同組人。
殷長衍又去找劍堂弟子。
劍堂弟子一看見殷長衍就下意識覺得喉頭卡了刀片, 有心理陰影了。
殷長衍:……
要怎麽跟李卿之說, 第二關還沒開始就已經失敗。
坐在樹下思考了很久, 雙眼望天放空。
找不出借口, 實話實說吧。
殷長衍手撐着膝蓋、正要起身, 面前出現了一個人影。
沈深眼睛彎成月牙, “沒人要?那跟我一組呀。”
沈深一直在注意殷長衍。這個男人氣質太特殊了,只要看一眼,就不會忘記。兩堂弟子這麽多人,第一眼看見的一定是他。
殷長衍沒說話。他記得他,與蔣非凡關系匪淺。
“你那是什麽眼神,要不是你借我炭筆,我才不會憐惜你。”沈深想到什麽,垮下一張臉,胳膊肘怼了一下殷長衍,“你也嫌我是繡花枕頭,拖你後腿?”
殷長衍沒見過話這麽多的男人。
沈深委屈,一定要說出來,“我還沒嫌你晦氣呢。大家都沒人要,互相傷害個什麽勁兒。你就跟我一組呗。”
“好。”
沈深咧開嘴笑了起來,“怎麽稱呼?我總不能一直叫你髒玩意兒。”
“殷長衍。”
“沈深。”
“……嬸嬸?”
沈深深吸了一口氣,“深淺的深。”
不喜歡這個名字,哪個大男人願意被“嬸嬸”長“嬸嬸”短地叫。
曾絕食三天跟家裏人抗争,要重新起一個。被駁回了。
殷長衍恍然大悟,還以為他有什麽特殊癖好。
沈深苦笑一聲,又要多一個人圍着他叫“嬸嬸”取笑調侃。叫吧叫吧,他習慣了。
殷長衍看了一下,浮翠流丹就剩他們兩個人沒進去。
手撐着膝蓋,清薄、結實的後背離開樹幹,站起來,“走吧,沈。”
沈深愣了一下,“你叫我什麽?”
“不可以嗎?”那換一個,殷長衍說,“深?”
沈深點頭如小雞啄米,跟上殷長衍,“可以可以,我喜歡你這麽叫。”
殷長衍、沈深兩個人最後進浮翠流丹。
但凡見到他們的人,無一例外先是震驚,然後掩着嘴直樂。
殷長衍個髒東西,哪個人不嫌晦氣跟他同組。哦,原來是繡花枕頭沈深。
髒包配慫包,哈哈哈哈确實合适。
沈深偷偷瞧了一眼殷長衍,見他沒露出異色,舒了一口氣。
“第一件事是令牌,要去哪裏找?”沈深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殷長衍搖了搖頭,“沒這個必要,令牌已經被拿走了。”
“你怎麽知道?”沈深詫異。
“浮翠流丹一眼就能望到頭,有眼便能見。”
“我們現在做什麽?”
“去出口。”
沈深遲疑一會兒,“沒有令牌,根本離不開浮翠流丹。去出口也沒用。”
殷長衍仿若未聞,直直地向出口位置走去。
沈深跟上去。
過了一會兒。
“诶呀!!殷長衍救我!!”
殷長衍回頭,沒瞧見人影。身後斜向數步距離,有一個坑洞陷阱。
沈深在裏頭蹦跶,見到殷長衍幾乎要落淚,“陷阱裏有禁制,一進來就封靈力。我出不去。嗚嗚嗚嗚殷長衍你快拉我上去。”
遍地紅色楓樹葉,就一個黑窟窿坑洞,這麽明顯的陷阱他是怎麽掉進去的。
殷長衍手掌在坑洞口探了一圈,被彈了出去。“坑口僅能容許一人進入。”
“那怎麽辦?你想一想辦法嘛。”沈深說,“你可不能把我丢在這裏自己走,規則是兩人一組,你和我,記得不。不按規則做答至少扣一半分數。”
殷長衍打量陷阱,“我在陷阱旁邊挖洞,你從底下掏土,兩人合力,很快就能出來。”
做鼹鼠嗎?不是很想诶。“土與泥會塞進指甲縫,那多髒。”
殷長衍刨了一小堆土,“挺好,我還有一半分數。”
“掏掏掏,這就掏!!”
半個時辰後。
殷長衍灰頭土臉走在前頭。
沈深一邊趕上他,一邊拆發冠抖掉發縫兒裏的砂礫土塊。
浮翠流丹為兩堂弟子設了不少陷阱。沈深特別給面子,每個陷阱都去踩上一腳,然後吱哇亂叫。
殷長衍第一次在一天之內被人叫那麽多次名字,對這三個字開始有心理陰影。
大概知道沈深為什麽會被叫繡花枕頭。
“殷長衍~~~”
又來了。
沈深坐在原地,小腿上有密密麻麻水滴大小的傷口,血泛着一層橙色。“原本只有一個,我沒在意,想着出去以後再上藥。沒想到它複制得如此之快。唔,又複制了一個。”
“在哪裏染上的?”
“坑洞陷阱。”
殷長衍單膝落地仔細觀察,“形如滴水、其色微橙,你中了滴水觀音。”
滴水觀音是一類咒術,你的靈力、血液像攥不住的水滴一樣不斷地流失,直至靈竭血幹。這是獻祭觀音的必要一環。
這種陰毒的法子大多出自邪祭壇,宗門拿這東西來試煉兩堂弟子,真是看得起我們。
沈深心如死灰,唇色蒼白。
撕下衣袍一角,摸出炭筆,洋洋灑灑開始寫遺書。按了按眼角并不存在的淚痕,抽抽噎噎,“殷長衍,我出自東南沈家,這一封絕筆你捎給我嬷嬷,就說沈深不孝、不能承歡膝下,來世再報答她的養育之恩。”
“殷長衍,你聽見沒。”
“殷長衍,你不會如此絕情,拒絕一個瀕死之人的請求吧。”
“殷、”沈深抽噎一頓,殷長衍從剛才起就擡頭望天,天上有什麽吸引他的東西。
殷長衍等到酉時,“酉時了。”
頭頂上冒出一個晃悠悠的燭火。
沈深目瞪口呆,忘了抽噎,“哇哦,這就是傳說中表裏燈吧。小東西長得真別致。”
殷長衍摘下燭火,擱在掌心,“腿上來,自己烤。也許會有些疼,你忍一忍。”
“你烤我?!”沈深倒抽一口涼氣,悲從中來,抖開袖子擦眼淚,“我還沒死诶。至少等我咽氣,你再烤肉吃吧。”
“……”殷長衍說,“沈,火烤滴水,水會幹。表裏燈的燭火,說不準能烤幹滴水觀音。”
“真的?!”沈深喜出望外。
“死馬當作活馬醫吧。”殷長衍說,“腿移上來,自己烤。”
“你拿着燭火烤不是更方便?”
殷長衍眸子微斂,似笑非笑看着沈深,淡淡道,“沈,我只會想燒死你,要我來嗎?”
“不了不了。”沈深擦了一把眼淚。
把腿擡上去,還十分配合地擡手捂住表裏燈燭火,生怕它叫風給吹滅了,“我給你看着,你慢慢烤,不着急。”
燭火昏黃色的光落到殷長衍臉上,給輪廓鍍了一層亮邊,朦胧了邊緣。交疊的衣領工整潔淨,整個人出塵脫俗,竟有半分神性。
沈深愣愣地瞧了一會兒,擡手揉了揉眼睛。是天色暗了麽,殷長衍這幅無悲無喜的清俊秀氣模樣,比這咒術更貼近滴水觀音。
“瞧我做什麽?”殷長衍擡頭,一雙極黑的眸子将人瞬間拖拽回現實。
“你比滴水觀音更像觀音。我照着你畫一幅人像,挂在我家牆上,以後我拜你算了。”沈深雙手合十,“拜觀音,祁好運。”
“觀音是要信徒獻祭的,你要向我獻祭?”
沈深腦子裏過了一遍各種□□獻祭方法,拒絕三連,“不要,不想,不可能!!”
殷長衍笑了一下。
沈深指着傷口欣喜道,“快看,顏色變了。”
表裏燈燭火烤到的地方,橙色血液泛着細細密密的小泡泡。烤着烤着,橙色淡去,漸漸地被深紅色替代。
殷長衍移開燭火,一片滴水觀音的血液已經恢複如常,“沈,我們繼續。”
“好!!!”
過了一會兒,沈深腿上的傷盡數恢複正常。
沈深喜滋滋,雙手合十,“拜觀音,祁好運!!”
試着起身,腿很疼,搖搖晃晃。連站都是問題。
身影一晃又跌回去。
這幅樣子別說得分,連走到出口都是問題。
殷長衍在他面前蹲下,“上來。”
“你要背我?這不好吧?”
“如果你不想拿滿分,可以繼續耽誤時間。”
“呃、哦。”沈深爬到殷長衍背上,雙手扶住他的肩膀。他側面頸項修長,耳垂有點兒長,觀音耳垂也長。
他為什麽堅持去出口?令牌會擺在出口讓他們拿嗎?
等等,莫非?!
沈深詫異地看着殷長衍。只有拿到令牌的人才會去出口,所以殷長衍從一開始打的主意就是搶。
出口。
他們運氣很好,剛走到就看見兩個弟子抱着令牌興沖沖地跑向出口。
“沈,我要将你放下來。在這裏等我。”殷長衍說。
沈深聽到這話,下意識手撐着殷長衍的肩膀、背部挺直,穩住身子。
殷長衍蹲下,膝蓋觸地。這個姿勢,沈深能不碰到傷腿直接坐下。
沈深愣愣地望着殷長衍的背影。殷長衍是觀音,但這位觀音似乎有點兒邪性。
王唯一在浮翠流丹出口處來回踱步,那麽多人都出來了,怎麽不見殷長衍。
望了一眼天色。沒想到第二關能拖到這個時候,是不是表裏燈影響到殷長衍了。
“那女的在出口走來走去,晃得我眼睛都要花了。她好像不是明炎宗弟子。”
“普通人而已,殷長衍的娘子。大概是在等夫君拿滿分吧。”
“望春樓出身的髒東西?我記得髒東西的同伴是繡花枕頭,髒包和慫包也會配拿滿分嗎?”
王唯一回頭,她當是誰呢?一群圍在蔣非凡身邊的人。
陰陽怪氣兒道,“連第二關的參賽資格都沒有的人,就不要說這話了吧。髒包和慫包已經壓了你們一頭,要是第二關拿滿分,你們直接把臉皮扔在地上踩算了。”
幾個人面色一紅,默默的閉緊嘴巴。
殷長衍背着沈深從出口出來。沈深找了根草,把令牌挂在指上晃來晃去,招搖極了。
滿分!!
殷長衍一眼在人群中看見王唯一,放下沈深,直直地走過去。
王唯一存心顯擺,拉高聲音,喊得所有人都聽見,“殷長衍你又是滿分,你們兩個人的分數加起來最高,那些不如你們的人呀,就讓他們酸去吧。”
“嗯?哦。”殷長衍并不在意,她臉頰上的印子變粉,淡了。
上手去蹭。
“我臉上有灰?”王唯一上手去摸,但殷長衍不撒手。幹脆擡頭,方便他動作。
殷長衍怎麽蹭怎麽覺得不對。低下頭,湊嘴去咬。
現在對了。
紅紅的,好看。
殷長衍湊上去,舔了一下。
如果在衣衫底下,就更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