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生氣?”
“滾。”
“……?”龍太子陰沉着臉看着一左一右的兩個人, 這兩人不會趁機把他夾中間是為了名正言順的罵他吧?昨天還摟的跟一個人似的,今天吃錯藥了非把自己夾中間?
“顧大人,不是說好了黃金樹前見的嗎?莫非又有什麽變故?”
“哦, 沒有。鬧脾氣呢,不肯跟我走非來找你。”
“……”欺負單身龍是不是!昨天是誰腆着臉說這是你徒弟來着!誰家的徒弟敢給師父甩臉子啊!是不是當他是傻的啊!
幾人一路走到了一個小坑邊,坑裏只剩下淺淺的一層水, 離坑不遠的地方伫着一顆樹,樹大約有兩人高, 筆直地戳在那兒,光禿禿的沒有一片葉子。
“這是條…河?”宋嬈氣鼓鼓沉默了一路, 到了這會兒才沒忍住, 這不就是個水坑嗎?
“黃金河只有一條支流,只為灌溉黃金樹而生, 雖然支流短了些,但也确實是條河。”
“那麽請問, 這條河…的源頭呢?”宋嬈斜着眼睛看顧啓。
“被我拿走了呀。”某人理直氣壯毫不臉紅地笑道。
“……”如果不要臉也有境界的話, 這位大概也是飛升成神的級別了。
“顧大人,開始吧?讓我也開開眼界,你要用什麽神通将這幹涸了百年的黃金河重新喚醒。”龍太子已經不想聽兩人廢話了, 他陰鸷地盯着宋嬈, 仿佛只要聽到一個不字就要立刻翻臉放血。
宋嬈盯着那道明晃晃帶着殺意的目光, 控制不住地往某人身邊縮。
顧啓淺笑着抱住躲過來的人,被懷裏的人狠狠白了一眼之後, 莫名地想再拖點時間…
“顧大人?”某龍沒有得到回應,很是不開心。
“急什麽。”某人被催了也很不開心, 淡淡地拿眼風掃他。
“快點!”宋嬈擰了他一下, 實在是不想窩在這人身邊, 但被盯得又實在不舒服,真是憋屈。
“急什麽…”顧啓放開了她,走到龍太子跟前,淡淡看着他,“你再盯着她,說不定我的法子就不靈了,太子殿下。”
“……”管天管地要不要管空氣啊大哥!
“嘁…”假惺惺,裝好人!不要以為這樣她就會原諒他!
顧啓慢悠悠踱到水坑邊,很随意地從袖口中掏出了一粒綠油油的東西,随手就要丢進潭中。
宋嬈見過那個東西,在他當初救萬紀的時候。
“主子!”突然不知從哪兒蹦出來的熾翎吓了兩人一跳。
顧啓的手停在了半空,清冷着應了一聲,“嗯?”
“花神的種子只剩下兩粒了,你現在…萬一到時候出了什麽意外,連重來的機會都沒有了啊!”熾翎飄過去擋在他的身前,語氣是難得的急促。
“不會有什麽意外的。”顧啓話沒說完,就将手中的東西丢了下去。
“主子!”熾翎想去追,卻被顧啓單手控制住。
“熾翎,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熾翎回過頭狠狠瞪他,“你不想回去,我還想呢!好啊,你有分寸…我等着看你什麽時候帶着你的分寸一起萬劫不複!”
他說完便消失了,讓宋嬈有些不安。
“你用掉的,是很重要的東西嗎?”她走上前,扯他的衣袖,“是要回哪裏用的嗎?”
“沒事,熾翎就喜歡咋呼。”他回頭揉了揉她的頭發,平淡得仿佛真的是随手丢下去了一件極不重要的東西一樣,“不生氣了?”
“……”這種時候還能惦記這個,扔下去的東西果然是真的完全不重要吧!
“生什麽氣,接個吻罷了。”宋嬈放開他,蹲在了水坑邊,“我可是專業演員,別說接吻了,就算是…就當是幫你提前過戲了,到時候可要演的比昨天晚上好一點。”
龍太子不知何時也一起蹲在了水潭邊,顧啓看着伸着頭看向水潭底的兩人,莫名地覺得有些紮眼…
他一把将身前的人拉了起來,“好好看,像小狗似的趴那兒做什麽?”
“……”宋嬈看着龍太子瞬間僵硬的身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思考自己一會兒究竟該從哪條路逃走比較快一點…
幾人說話間,原本平靜的一層潭水終于開始有了動靜。
淺淺的一層水面嘟嘟地湧起了水泡,噴湧大約持續了十分鐘後水面又驟然恢複了平靜。
“這是…”失敗了嗎?宋嬈不敢說出後半句話,她只覺得周遭的氣壓莫名地又低了幾分。
她話音剛落不過片刻,方才還在冒水泡的那片潭底竟然整體塌了下去,肉眼可見的變成了一個黑漆漆的洞,深不見底。
黑洞深處傳來淅瀝的水聲,起初還不甚明顯,片刻之後,水聲自潭底深處發出鳴響,似奔騰的馬蹄在旌旗搖曳與兵甲踉跄中呼嘯而來。
更不可思議的是,在宋嬈能看見水之前就突然看見了大量金色的游魚聚集在塌陷的裂口處,憑空出現的魚群就仿佛是直接漂浮在裂口處游動,越來越多,不肯散去。
“金鯉…金鯉真的回來了…”龍太子幾乎趴在了地上,瞪大了眼睛瞅着斷口處的魚群,聲音都帶了幾分顫意。
“這是跳了龍門就能變成龍的鯉魚?”宋嬈低聲問道。
“龍門是什麽?”顧啓偏頭,“龍宮的門嗎?”
“……”對不起當她沒有說!她忘了他們之前有次元壁了…
“呵…”顧啓被她的表情逗得輕笑,“你如果一定要将優勝劣汰的金鯉跳出黃金河咬下黃金葉化身為金龍,理解成民間傳說的鯉魚跳龍門,也不是不可以。”
“呵呵。”優勝劣汰?是達爾文在地府裏給你們上的科普知識課嗎?
魚群越來越多,水聲也跟着越來越大,在某一個瞬間,不知是不是宋嬈的錯覺,這所有的一切都仿佛靜止了一瞬間,下一瞬間,一道銀白的亮光從空中劈向魚群,光電散去之後,一股清泉自黑洞中湧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填平了水坑。
清泉自右側溢出,流道一條幾乎看不見的石子小道上,蜿蜒着奔向那顆孤零零伫着的樹。
“黃金樹…”龍太子從潭邊爬起,紅着眼睛跟着小溪流的方向跑到了光禿禿的小樹旁,他慢慢伸手,幾乎和水流同時,觸及那顆幹涸的樹。
“我突然覺得他有點可憐…”宋嬈看了眼旁邊的人,還是沒忍住,問道,“當初為了一個人,斷了一族的榮耀,真的值得嗎?”
“值得。”顧啓沒有看她,只是注視着不遠處那個激動到僵硬了身形的龍太子,“當初如果有別的選擇,我不會取龍族黃金源。既然沒有,便是龍族的劫數。不是我,也會是別人。”
龍生九子,個個骁勇。天道制衡下,不過萬年龍族便已無天敵。
龍無天敵,橫行霸道,往往一怒之下便是生靈塗炭。倘若當真若任其發展,不加以制衡,這個世界哪裏還能有這群脆弱人類的存在。
如今龍族只餘一脈,金鯉沒有萬年無法長成。
萬年之後…大概只有等黃金河再幹涸一次,這個驕傲的種族大概才會開始反省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龍太子摸着幹枯的枝丫,突然大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緩緩走向潭邊的兩人,“好好好!顧大人果然好本事!一借一還你與我龍族今後就再不相欠了!”
“太好了…”宋嬈話沒說完,就被顧啓扯着慢慢向後退去。
“既如此,太子殿下是不是可以放我二人離開了。”顧啓不動聲色地向後退着。
“急什麽。”龍太子轉着脖子,唇邊的笑扯得越來越大,周身金色的铠甲一點點豎了起來,他一邊活動着手腕一邊道,“既然喚醒了黃金河,想來天道對你長生殿下的束縛,也不複存在了吧?多年未見了,老朋友之間不切磋一下嗎?”
“哎?”宋嬈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顧啓扯着躲過了一道金光,她尖着聲音交道,“什麽玩意啊!龍族都這麽不要臉的嗎!卸磨殺驢的事也幹得出來?”
“閉嘴。”顧啓帶着她一路飛奔。
他早該猜到的…
依照龍族這般睚眦必報的性格,怎麽可能輕易肯放他們離開。
之前怕魚死網破是因為龍族只餘他一人,他出了事,龍族便再沒有翻身的可能。如今黃金樹重煥生機,這麽多年的隐忍屈辱與仇恨,哪裏是這麽容易就揭過去的。
“黃金河都喚醒了,你靈力為什麽還不能用啊!”宋嬈被拉着跑了一截終于覺察出不對來。
“熾翎。”顧啓現在沒有時間給她解釋,撚訣召出了熾翎,把氣呼呼的小神獸往後一扔,“擋住他,能擋多久擋多久。”
“擋什…噗——”熾翎一個不防被一道金光擊中,他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已經興奮紅了眼睛的龍太子,急忙翻身又躲過了一擊。
讓他擋發飙的龍太子?!他剛剛生的氣還沒下去呢!神獸沒有人權的嗎!
你哪只眼睛看出來他能擋得住龍太子了!
什麽坑爹玩意的主人啊!帶着女人跑了丢他在這兒挨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