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不了的反派 - 第 34 章 章

◎為我◎

李卿之五指收了收, 瞧了眼空蕩蕩的掌心,“沒關系,我會再撈。”

掌心聚靈打向臨江, 方才那一撥兒沒來得及跑開的魚再次被震暈。

上前幾步彎腰去撿,身側湧來一股靈力,掀着江水推開魚。

靈力的另一頭是殷長衍。

“我德行還不錯,沒人說我缺德。”李卿之自我感覺極其良好。

“認清自己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

“我不覺得我們關系好到需要你為我積德。”李卿之說。

殷長衍:“我也在勉為其難。”

殷長衍臉上的表情怎麽說呢, 一副“我也很吃虧”的樣子。

李卿之摸上後背的“不成活”, 殷長衍喚來“绛辰”, 兩個人在臨江邊打得不可開交。一劍壓過一劍, 一掌疊過一掌,洶湧靈氣将江面掀高數裏, 帶起奔騰翻滾的白色水汽。

李卿之察覺到殷長衍劍招根上問題,“防守是為了伺機而動、找準破綻一擊斃命。防守、防守、防守, 我看不見你的防守!”

殷長衍看穿李卿之心頭桎梏, “雙方交戰向來都是逼命, 顧忌太多, 不能放手一搏, 如何制勝!你讓規矩絆住手腳了。”

雙方長劍擦過,劃出亮眼的火花。

兩人相對而立,同時沉默片刻。

殷長衍手執“绛辰”疾奔數步, 與應面而來的李卿之兵器交接。兩人瞳孔中同時倒映着對方戾氣邪佞的一面, 心頭剎那間顫抖了一下, 為這逼命的刺激。

透明的威壓從兵器上擴散開來, 傳到整個明炎宗……

突然, 從天而降數把長劍, 帶着威壓直直地下落。

兩人仰頭去看, 青色“明炎一縱破天關”宗服衣袂翻飛,和墨發淩亂地糾纏在一起。

對視一眼,原本攻向對方的得意劍招瞬間調轉方向,同時對準頭上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

三方靈力沖擊,三方各自站定。唯有水霧不斷地翻滾,叫嚣着逃離這一片逼仄壓抑的江面。

殷長衍認真瞧了一下,不認識,有些幸災樂禍,“李師兄,好像是你的仇家。”

“閉嘴,是你的仇家。”李卿之補充了一句,“我叫來的。”

殷長衍:“……”

七位修士從天而降,陌生又強大,為首之人臉上帶了一張極為鮮豔的彩繪牡丹面具。

彩繪牡丹劍指殷長衍,聲音不帶絲毫情緒,又似幾層道音混沌在一起,“殷長衍,破壞五神鎮惡祭壇,偷盜表裏燈,損毀紅花神窟,三罪并罰,立即随我們回戰堂聽候審判。”

“我沒做,不會跟你們走。”他才不會走。白米粽子還沒吃,也沒誇一誇王唯一做的梅菜扣肉。

七人是戰堂弟子,戰堂弟子向來以兇殘著稱,直屬明炎宗統轄。李卿之上書申請他們來,原本是想交接殷長衍,一了百了。

沒想到自己這裏先改了主意。

李卿之有些頭疼地按了按眉心,“諸位師兄弟,勞煩你們白跑一趟。我現在撤回申請,通緝到此為止。”

彩繪牡丹是這一群戰堂弟子的領導者,“駁回。”

“憑什麽。”李卿之皺起眉頭,“我乃申請者,我一旦撤回,即便是戰堂堂主,都沒有資格繼續運作。”

“殷長衍這件事特殊,他身負表裏燈。表裏燈的宿主,向來終身□□。”彩繪牡丹寬大衣袖一揚,兩根成年人大腿粗的鐵鏈纏上殷長衍全身。

殷長衍看向李卿之:“……”

李卿之眼睛裏只一個彩繪牡丹,“你的規矩?”

彩繪牡丹面無表情,“戰堂的規矩。”

李卿之雙手聚靈,掰餅幹一樣掰開鐵索,扔給彩繪牡丹,“戰堂有戰堂的規矩,劍堂有劍堂的章程。回去告訴戰堂堂主,殷長衍出了纰漏,自有李卿之擔着,自有劍堂擔着。”

“沒人可以擔保殷長衍不受表裏燈影響,為非作歹。”

“李卿之可以。”李卿之說,“李卿之願意做擔保人,擔保殷長衍不受表裏燈影響胡作為非為,否則,自廢功體。”

彩繪牡丹聽說過李卿之,劍堂有史以來最強的少年天才。他的話相當有份量。

彩繪牡丹沉吟片刻,“可以。”

廣袖一揮,一張藍頭契約制飛到李卿之面前。

李卿之:“殷長衍,把手給我。”

殷長衍:……嘶。

李卿之割破殷長衍的手指,蘸了血,按在契約書上。

彩繪牡丹拿走契約書,身形逐漸變透明,然後消失不見。

家裏。

王唯一和吳鎖目瞪口呆地看着家門口的兩個人。

殷長衍兩只手提滿了蝦。

李卿之做了一個差不多小半個房間大的靈力缸,裏面密密麻麻堆滿了魚。

笑眯眯道,“唯一,加菜。”

王唯一:“李師兄,你是捅了魚窩麽。”

殷長衍放下蝦就去廚房面壁。

坐在小凳子上抱着自己,弱小、可憐又無助。繃不住了,怎麽會有這麽多魚。

李卿之看到梅菜扣肉,“這什麽玩意兒?黑乎乎的,真的可以吃麽。底下還有一層幹巴巴的菜梗子。”

後來,真香。

抱着一碗梅菜扣肉不撒手,狼吞虎咽。

吳鎖舉着筷子心茫然。他還是拿兩條魚回家去烤吧。

李卿之、吳鎖走了以後。

王唯一翻了一遍靈力缸,把還在蹦跶的全部丢進江裏。死了的擺在門口,五文錢一條十文錢三條,放了個錢罐子。

後來賺了個盆滿缽滿。

王唯一炒了兩個菜、熱了三個饅頭,“不吃飯晚上肚子會叫,你多少墊一些。”

殷長衍接過筷子,吃了起來。最開始是小口吞咽,吃着吃着餓意明顯,風卷殘雲吃着飯。

王唯一坐在小凳子上,歡樂地吃她的半條小魚。

“唔。”

殷長衍放下筷子,“怎麽了?”

“魚刺卡住了。”

“我看看,張嘴。”殷長衍扶高她的嘴巴,粉色上颚部分淺淺地紮了一根細小魚刺。手指伸進去,拔下魚刺。

指腹不小心擦到上颚,帶起一陣酥麻癢意,王唯一下意識合上嘴巴。

誤含他的手指。

濕熱的觸感包裹着指尖,殷長衍啞着聲音,“松開。”

“好好好。”王唯一吐出他的手指,濕噠噠的。

再次嘗試着舔了一下上颚,诶呀,是有一點兒癢。

好像知道怎麽展示新的親吻方法了。

今晚等着大開眼界吧,殷長衍。

王唯一去門口看魚,殷長衍在家裏沐浴。等她回來,他已經躺在床板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遺憾,明日再戰。

第二日。

辰時。

殷長衍掀開被子下床,披上衣服,窸窸窣窣聲吵醒王唯一。

王唯一艱難地掀開眼皮子,天還是青黑色,他要去哪裏?怎麽着急忙慌的?

殷長衍出了門。

王唯一從床上爬起來,追了上去。

他一路蹚水進了臨江中心,江水蔓延到他胸口,腦門上的燭火燃起。

她突然就明白他昨天為什麽執意捕魚、今天一大早來這兒。

殷長衍看見她逆着江水,吃力地朝他的方向挪來。

“你怎麽來了?回去。”

王唯一走進他,水冷得她唇色發白,撲到他懷裏汲取溫暖,“家裏有我,你擔心言行背道而馳可能傷我,才會一路跑來,是不是?”

“回去。”殷長衍想推她回去,但表裏燈還亮着。他推拒的手不由自主地變成攬着她,按着她的身子塞進自己懷裏。

“我才不走。”

抱着多暖和。王唯一手腳并用纏了上去。

晨起衣物單薄,水一濕,嚴絲合縫地裹在身子上。王唯一叫他胸膛的暖意燙得一哆嗦,有點兒心猿意馬。

“殷長衍,我學到一個很好的親親方法,絕對比你那個靠譜得多。”王唯一嘴湊上他的薄唇,碾開一條縫,舌尖探進去。

在脆弱敏感的上颚部分寫“王”字。

殷長衍脊椎骨整個泛着麻意。

表裏燈燭火滅了。

他摟得越發緊,手似是鋼鉗一樣箍住她的腰,語氣小心翼翼,“我能在這裏撞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