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瑪麗一詞對于我們來說并不陌生,但是我們在特殊班的時候就曾證實過血腥瑪麗并不存在,存在的只有鏡仙。
鏡子在驅鬼人的行業中是個褒貶不一的東西,長時間注視鏡子容易失魂,而失魂的原因就是因為鏡子中存在的鏡仙。
鏡仙以貪婪著稱,向鏡仙尋求答案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而且召喚的方式不當很可能會激怒鏡仙。
鏡仙喜食蠟燭,所以召喚鏡仙常以蠟燭作引,在鏡子前點燃蠟燭後一手持蠟燭,另一手在鏡子上重複寫下自己的名字多遍,次數越多越好,以表誠意,然後一直盯着鏡子中跳躍的燭光,心中默念想要問的問題。
如果鏡仙願意回答你的問題,他會取走蠟燭,這時候你會失去光源,等你将燈打開的時候,你會發現以血字寫成的答案寫于鏡上。
打開電腦網頁,歷史記錄被完全删除,不過我知道了燕燕想要找的目标,想要查看她曾看過的網頁并不難。
網址主頁是Google,我只打了一個“血”字下面就出現了紫色标記的“血腥瑪麗召喚方法”,看來燕燕當時找的就是這個沒錯了。
她點入的是一個恐怖靈異的論壇,上面有各種靈異召喚方法,樓主基本都誇大其詞地說自己成功了,有些人為了增加可信度還會放幾張圖片。
我雖然不懂P圖,但是看上面的鬼怪如此喜感,想想也知道是假的,而且靈體哪是這麽容易拍出來的?
簡單浏覽了一下上面的方法,多數都是自己亂造的,肯定什麽都召喚不出,而有些則有些接近真實的召喚方法。
我不禁有些擔憂,有些召喚一步錯誤就會惹來很大的麻煩,而大多數人都抱着好奇心和僥幸心理,這是非常危險的。
在一個置頂的帖子中就有關于血腥瑪麗的召喚方法,這雖然被稱之為“召喚血腥瑪麗的方法”,但是我卻很明白這個方法和召喚鏡仙的□□不離十。
但是,裏面缺少了非常關鍵的一環,我想那也就是燕燕為什麽會受傷的原因。
這時,秦陽正好從浴室裏出來。
“怎麽樣?”我轉過椅子問道。
“碎掉的玻璃片有不少被扔掉了,還殘留的鏡片上有很多雜亂的指紋,不是成點狀的,而是條狀的。殘留在鏡片邊緣的固狀物是蠟燭無誤,我覺得她可能用錯誤的方法召喚到了鏡仙。”
秦陽取下了橡膠手套,經過特案部的學習,我們的調查能力都有所上升,手法都接近專業,能夠更加快速而有效率得出信息。
“你說的沒錯,燕燕确實召喚了鏡仙,但是她只是缺少了一樣東西。”我勾了勾手指示意秦陽過來看論壇上提供的流程。
秦陽看完後也立刻明白了,沒錯,少一樣工具——狗血。
其實什麽血無所謂,不過在靈異上我們通常使用有通靈之效的狗血。
燕燕沒有準備血,所以鏡仙回答不了她的問題,直接取了燕燕的血。
後果就是鏡仙讓燕燕撞上了鏡子,取了燕燕的血,但是鏡子碎掉了,最終問題的答案可能還是沒有給燕燕。
我們最最擔心的問題就是,燕燕發瘋的原因是什麽。
是因為鏡仙的貪婪取走了燕燕部分靈魂而導致失魂,還是說……她是被鏡仙附身導致身體負荷過重呢?
比起前者,我們更相信是後者,失魂往往導致人情感缺失變得反應遲鈍、沒有劇烈情感起伏。而後者的負荷過重就會導致情緒暴躁沖動、意識混亂。
附身雖然比失魂症狀要恐怖,但是卻比失魂要容易解決。失去魂魄想要招回來很困難,而附身要做的是把附身對象逼出來,然後要麽鎮壓封印,要麽直接誅殺。
鏡仙可以依附的範圍很小,除了鏡子就是人類,想要封印它自然不能封印在人體內,我打算把我的梳妝鏡貢獻出來。
逼出鏡仙的過程會很痛苦,我們決定用銀針紮穴道來逼出鏡仙,但是這麽做燕燕肯定會驚醒,也絕不會非常配合我們完成紮針。
看來是時候把婦女請進來幫忙了。
我關掉了電腦,把我的浏覽記錄也清空掉。大致浏覽了筆記本的內容後也合上放回原處,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希望自己的隐私被偷窺,即使是為了救命。
婦女非常不安地進來了,我們讓她把燕燕綁好壓住,因為她是最清楚什麽力度能夠壓制燕燕又不會傷害到她的。
燕燕被五花大綁地放在床上,我和秦陽各取五枚銀針。先在腳底紮上一個洞,然後把我的梳妝鏡放在那裏,這樣鏡仙出來的時候會自然而然地附入鏡中。
第一針由秦陽施針,天靈蓋上一針下去燕燕就猛然睜開了雙眼,面上露出了暴怒的神情,她張嘴就要去咬秦陽的手,婦女連忙往女兒口中塞了團布進去。
第二針由我來紮,是鎖骨正中間的上方凹槽處,燕燕嘶吼的聲音變小了。
接下來兩針分別在中指指尖,她僵硬的指關節頓時恢複了。
再兩針是手臂彎曲的曲澤穴,然後是膝蓋骨上端兩針。
最後腳踝處兩針下去,燕燕尖叫一聲翻了個白眼暈了過去。
鏡仙已經脫離了燕燕的身體來到了梳妝鏡中,鏡身劇烈地搖晃着。秦陽用提前準備好的朱砂筆在上面快速地書寫着封印符,鏡身歸于平靜。
秦陽把鏡子還給我,我重新揣回了口袋,現在鎮壓着鏡仙的鏡子也只能由我帶着了。
“燕燕她……”婦女出聲。
“您放心,燕燕沒事,鏡仙脫離了她的身體,她會有短暫的虛弱期,過段時間就會好的。”婦女連連道謝,憐愛地撫摸着女兒有些瘦削的臉蛋,“只不過,有件事我希望您能考慮一下。”
我嚴肅而鄭重的語氣引起了婦女的重視,她忙說:“小姐你盡管說。”
“燕燕表面上對你們離婚的事沒有很大反應,事實上她對失去了父親這件事耿耿于懷。她覺得父親給她買再多的東西都比不上父親能在她身邊陪伴……我很抱歉,我看了燕燕前面的日記。我認為燕燕會去召喚血腥瑪麗是因為她想問關于她父親的事,至于到底是什麽事,我就不清楚了……”
婦女聽完這番話神色黯然,什麽都沒有說。
事後,婦女給了我們兩千塊作為酬謝,我們沒有拒絕,因為我們需要這筆錢。
告別了婦女和燕燕天色已晚,我們需要找一個地方留宿,好不容易手頭有了2000多元錢,但是東都的旅館都是五百起步的。
考慮再三,我們決定買個帳篷到東都允許自由搭設帳篷的地方去。
花了三百元買了個雙人帳篷,頂上是透明的,晚上還可以看星星,睡覺時可以翻上布。我們去超市買了近百元的食品作為近期的糧食,而皇山則作為了我們的落腳點。
皇山是個攝影發燒友的聚集地,有很多人搭帳篷夜宿,同時也相對安全,不會顯得我們格格不入。
晚上吃了點面包,和秦陽在皇山随便逛了逛,風光确實不錯,秦陽說小時候常在這裏玩。
我望着秀麗的山水心想:原來這是秦陽的童年。
将近九點的時候我們都累了,便打算回帳篷睡覺,出任務後總會非常疲勞。
我将頭枕在秦陽的肩上,夜晚的皇山更加寒冷刺骨,身上蓋着外套還是令我瑟瑟發抖。秦陽環抱着我,他身上的體溫傳給了我,身上才漸漸回暖。
秦陽有些愧疚地說:“對不起無邪,現在的我給不了你溫暖,甚至要你陪我挨餓受凍。”
我伸出有些僵硬的手彈了一下他光潔的腦門道:“別傻了,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沒什麽誰對不起誰。”
抱緊了秦陽,我将頭埋在他的懷裏,像小貓一樣使勁蹭了蹭。
通過透明薄膜望着天上閃爍的星星,就像幾年前看到的沒什麽不一樣,星星還是一樣的泛着光芒,但是看着它們的人卻早已不同。
幾年前,我看着繁星閃爍時,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沉浸在一個“鬼胎”的身份中黯然憂傷。
我瘋狂地學習和探索,乞求能找出真相,沒有人理解我,我一個人孤獨甚至絕望地陷入哀傷。
然而此時此刻,我已然知曉自己的真身,身邊甚至多了一個可以陪伴我共同賞星的人,他願意頂着無數的壓力對我不離亦不棄。
當燕燕擡頭看着這些星星的時候,是否腦中回憶着與父親各種美好的過往呢?
單親家庭的産生可能是父母的一種解脫,也可能是孩子痛苦的由來。
但是我一直堅信的一件事就是沒有過不去的痛苦和困難,時間可以抹消掉所有恨意、愛意、惆悵、痛苦,迎來的或許是麻木,也可能是百煉成鋼,更可能是重新振作。
作為一個從小就不曾受過父親關注,甚至不曉得父親的近況的我,小時候也曾對着媽媽保留的照片,對着這個陌生的男人有所向往,但是随着年歲的增長,我只學會了淡淡忘卻,最終……完全忘記這個人,形如沙礫。
流星劃過,那弧度和劃過我眼角的晶瑩珠子一模一樣。
一只溫暖的手抹掉了我的眼淚,然後在我耳邊喃喃着:“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無邪。”
他輕輕拍着我的背,就像哄一個嬰兒入睡,我拽着他的衣領,閉上了眼睛。
嗯,我相信,只要是你說的,我都相信。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不要輕易嘗試血腥瑪麗哦,總感覺不是會被鬼吓死,是被自己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