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南方的大城市,比南鳴還要頗具盛名,是國家強有力的脈絡和樞紐,支撐着國家半邊天的經濟,可謂是富可敵國。
初到東都,連火車站都建得分外氣派,大理石和高檔地毯鋪滿了整個建築,金碧輝煌的燈飾讓人目不暇接,總面積趕得上一個小型的飛機場的大小了。
東都經濟發達,和會做生意的東都人有很大關系,但東都人同時也是出了名的小氣。
照理說我和秦陽不該到這個城市來,因為眼下我們正是急需用錢的時候,應該去一個出手闊綽一點的地兒,但事實上我們別無選擇。
首先作為東祁的鄰市,到這兒的火車票比較便宜,其次,東都人雖然小氣,但是卻十分仗義和義氣,倘若我們能幫到他們,日後有什麽問題都可盡管求助于他們。
秉承着美好的願望,我們踏上了這個物價水平極高的城市,希望幸運女神能夠眷顧我們,給我們帶來好運。
當我吸着鼻涕和秦陽坐在一個小面館裏吃面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好幸福。
東都的天氣已經開始轉冷了,我穿着加厚的襯衣還流着鼻涕,不時打噴嚏,所以當坐在椅子上手捧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時,我感動得快哭了。
秦陽曾經在東都上過兩年的小學,所以對東都有一定的了解,這家面館就是他帶我來的,也算是他童年的回憶之一。
他說小時候上學前一定要來這裏吃碗面,價格不貴又好吃,簡直就是業界良心。
我呼哧呼哧地将湯汁也喝盡後,感覺整個人都圓滿了,怎麽會有這麽好吃的大排面?
面條香滑而又勁道無比,大排的肉松軟不油膩,青菜松脆新鮮……讓人只想狂吼:再來一碗!
“秦陽……”我可憐兮兮地叫着他,卻見他保持姿勢一動不動。
一碗片兒川還只動了幾根面條,他手拿着筷子,心思卻不知道飄到哪去了。
他側着臉,用一只手托着下巴,額前的劉海有點擋住了眼睛。他的頭發一直是非常純的烏黑色,和我很像,但是在陽光的照射下時卻會泛出一絲柔柔的褐色。
我伸出手惡作劇性質地在他眼前晃去,他那只托下巴的手卻伶俐地抓住我的手不讓我鬧。他轉過頭神色平和地看着我,然後把食指抵在唇上讓我噤聲。
好吧,到底是什麽事嘛?
我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兩個大媽正坐在我們斜對面很興奮地讨論着什麽。
人到中年的女人最愛做的事就是嚼舌根,看她們那副表情就知道又是在說什麽八卦事件了,秦陽什麽時候也對這種事感興趣了?
我擦了擦嘴,認真地聽大媽們讨論的內容,因為漏聽了前因,所以我不是特別明白她們說得內容。
大致說的就是有家姑娘突然中了邪,連親媽都認不出了,有時瘋瘋癫癫的還會打傷人,于是她媽就把她關起來了,最近找了不少江湖上的人,但是都沒起色,想必都是些故弄玄虛的騙人角色。
她們說的“江湖上的人”大概就是指我們這些驅鬼人或者是招搖撞騙的騙子了。
不過是騙子也就罷了,頂多是給我們真正的驅鬼人臉上蒙了層灰,若是真的驅鬼人沒搞定這事,那就是說明有些技術含量了。
我拍了拍秦陽的肩膀,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行啊,秦陽,神經夠敏銳的,看來我們很快就有第一桶金了。
秦陽擱下筷子朝大媽走去,我在他背後暗暗給他鼓勁。像大媽這種生物體,一看到秦陽這種陽光又有親和力的男生根本抵擋不住,立馬就把秦陽認作了親兒子似的呵呵笑成了一團。
其中一個大媽還把她的鹹豬手搭在了秦陽的肩上,而他卻置若罔聞,仍不動聲色地和她們交流着。
半晌後,兩個大媽心滿意足地離去,秦陽還替她們付了面錢。我連忙竄到他身邊問他幹嘛這麽便宜那兩個大媽,秦陽笑了笑,揉我的頭發,坐回了原先的位置吃面。
他吃了一口有些驚訝地擡頭看我,我笑得像只偷腥的小貓道:“我看面涼了,特意叫廚子又熱了熱。”
秦陽點頭莞爾,将面吃了個底朝天。
出了面館,我們兜裏剩下一百五十元,鈔票捉急啊。
秦陽從大媽那裏打探到的消息足以讓我們找到這戶人家,憑着秦陽模糊的記憶加上問路,我們步行找到了一個還比較上檔次的小區。
向門口的保安問了問詳細的住址,那個保安看我們的眼神非常晦澀。我們早已習慣了這種輕蔑和不信的眼神,所以完全無視了他直接問好樓層就直直地越過了他。
六幢302室。
來到門前,我正要擡手敲門,就聽見裏面突然傳來一聲尖利的驚叫和玻璃破碎的聲音,緊接着是一個女子哭泣的聲音。
我連忙敲響了門并高聲喊道“有人嗎”,以确認裏面的人是否安全。
過了許久,一個挂滿淚痕的中年婦女才來開門,她的額角上有清晰的淤青,頭發也亂糟糟的。她有些警惕地問道:“你們是誰?來幹什麽?”
我們走之前特意把我們的特案部證件帶上了,不管最後我們的證件有沒有被注銷,拿出來騙騙市民還是足夠了的。
所以當那個婦女知道我們是專門來幫她處理事件的時候,非常感激涕零地把我們請了進去。
房屋很雜亂,看得出來很久沒有收拾打理了。
從某些風水論上面來講,雜亂的環境也會帶來黴運和壞事。不過這個家庭的狀況更可能是因為女兒的症狀而導致父母無暇收拾。
男主人似乎并不在家,我注意到房子裏的東西基本都是兩件套,我懷疑這個家庭是單親家庭。
婦女将我們引到了一個房間門口,門半掩着,她瞧瞧探頭進去,見女兒睡着了才舒了口氣對我們描述女兒的症狀。
婦女的女兒叫燕燕,今年十四歲,上初中二年級。
燕燕的父母在兩年前離婚,燕燕并沒有表現出很大的痛苦,雖然生活在單親家庭,但一直性格開朗。
她的父親是個富商,現在已經另外組成了一個家庭,偶爾會來看燕燕,留下的撫養費也很充裕,她們母女生活得一直很好。
直到半個月前早上起來,婦女做完早餐去叫燕燕起床,發現女兒床上沒人,走到她的浴室裏才發現燕燕倒在了地磚上,整面鏡子都碎掉了,上面還有不少燕燕的血。
婦女吓壞了,連忙檢查燕燕的傷口,發現只是額頭破了一點,沒有其他傷口。
浴室,鏡子,我若有所思,好像缺了點什麽,我問道:“阿姨,你有沒有找到蠟燭?”
“蠟燭?沒有啊……”婦女一琢磨,又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說道:“說起來鏡面上除了燕燕的血還有混在一起的固體狀東西,看着挺像蠟燭油的。”
“可以看看那面鏡子嗎?”秦陽問。
婦女有些躊躇,她不安地看了看在房間裏安睡的燕燕,又神色飄忽不定地看了我們一眼。
我們明白了她的意思,貿然進去很可能會吵醒燕燕,使她再次發狂,于是我往秦陽的萬能背包裏狂翻,終于把壓在包底的安睡草找了出來。
安睡草,顧名思義可以使人睡着,但是并沒有它的名字那樣舒服,而是讓人進入昏睡,和迷藥有點像。
自然我們只跟婦女說這是類似助于安眠的東西。安眠草多是曬成幹草樣,易于燃燒。
也給了婦女一個口罩後我們點燃了安睡草,幽幽的花草香傳到了房間裏,燕燕原本有些急促不安的呼吸變得綿長。
正大光明地進入室內,我和秦陽很默契的一個上去查看燕燕的傷勢,一個進了浴室。
我觀察了一下燕燕的印堂,明顯發黑,唇色也泛紫。她的額上包着一層薄薄的紗布,似乎剛換過藥。
抓起她的右手,指節僵硬,呈蜷縮狀,手心發黑。左手指甲出有乳狀物,目測是蠟燭油。
“阿姨,你确定沒其他傷口了是嗎?”我把燕燕的手塞回被子裏。
婦女肯定地點頭。
“我可以看一下燕燕的書桌和電腦嗎?”
婦女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提醒我別翻得太亂就好。
我點頭,非常熟練地一手開電腦,一手抽出近手邊的一本筆記本。電腦是蘋果牌的,估計是他爸爸送的,女孩設了開機密碼,而筆記本也是一本密碼筆記本。
“阿姨,燕燕的生日是幾號?”
“4月6號。”婦女脫口而出。
不就是前幾天嗎?我在心裏掂量了掂量,電腦看上去還很新,會是剛送的嗎?
0406,我确定這不會是燕燕的任何一個密碼,她是一個非常謹慎細微的女孩,不會用自己的生日作為密碼。
那麽,如果是……
“阿姨,你知道燕燕父親的生日嗎?”
婦女這次回答不像上次那麽流暢,想了一會才說道:“好像是10月24日。”
很好,是四個不同的數字。
我開了手電筒往鍵盤側面一照,這四個數字的指印重疊數量很大。
回想起剛才拿筆記本的時候是在左側的,常用物品似乎都在左邊,燕燕會是個左撇子嗎?
燕燕的書桌左側是一面白牆,上面貼滿了便利貼,全是提醒自己不要忘記做的事,她習慣從右往左寫字,我注意到她有張便利貼上寫道:複印001份獎券。
誠然,按我的讀法是001份,但是稍微一想就該明白是100份,看來這是燕燕自己的寫法習慣,是便于自己閱讀記憶的。
于是我在電腦開機密碼上輸入了4201,而在密碼筆記本上轉出了1024。果然,兩個都成功打開了。
為了保護燕燕的隐私,我還是非常禮貌地對婦女說:“阿姨,能麻煩您泡杯茶嗎?”
婦女聽出了我的言外之意,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燕燕,然後說了句:“麻煩你們了。”便出去并帶上了門。
燕燕的書寫習慣使她更偏向于從最後一頁往前寫,我翻到中間,是她最近寫的。
我幾乎一看認定她寫的內容是用于召喚血腥瑪麗的,傳說血腥瑪麗渾身浴血,有時善良有時殘暴,而不同的傳說版本中她的作用也大不相同。
那麽這個女孩到底找血腥瑪麗想做什麽?
我不相信燕燕純粹是為了好玩或感興趣,因為血腥瑪麗的傳說對于年輕人來說無疑是帶有恐懼色彩的,一個年紀這麽小的女孩要克服強大的恐懼去召喚血腥瑪麗,肯定她想從血腥瑪麗那裏得到什麽答案,但是很明顯,燕燕失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單機了好久,蠢作者也是很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