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溪……”
面前這個梳着整齊的頭發,渾身上下一身凜然正氣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已經跟寧蘭錯自從進入了大幻之境之後就分開的蒼溪元。
有些人就算是很久不見,他也不會在記憶中消失,就算是變淡了模糊了,但是只要再見面,屬于他的記憶還是會如同潮水一樣鋪天蓋地的湧過來,将人瞬間都淹沒了。
寧蘭錯愣在原地,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她以為自己看錯了。
上一次知道蒼溪元的消息是在自己剛剛進入散修聯盟做門外弟子的時候,她當時還生出過,以後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去尋他,畢竟在這孤單的大道之上,能有一個和自己相熟的知己一起,這便是前世也求不來的福氣,只可惜後來事情趕着事情,這個想法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在到後面,人魔大戰的開始,寧蘭錯便更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不知不覺已經許多年過去了,等到再見到蒼溪元的時候,寧蘭錯才猛然回憶起來,其實當時自己還有很多想事情想要去做到最後并沒有去做。
“阿錯,多年不見了。”蒼溪元負手站在那裏,他還是如同當年那記憶中的樣子,甚至比當年記憶中溫和的樣子更加多了三分入骨的柔軟。
“這些年,你在哪啊?”寧蘭錯站在原地很久之後,才終于嘆了一口氣,腦子裏鋪天蓋地的湧過來的都是屬于曾經她和蒼溪元的記憶,在大荒的中的記憶,那些對于寧蘭錯遙遠的好像是上一輩子的記憶。
就算是已經過了那麽就,可是寧蘭錯現在想起來,這些記憶依舊歷歷在目,就如同發生在昨天一樣的清楚。
“本來一直在扶江閣裏修煉陣法和傀儡師,但是,人魔大戰一開始,便不得不跟着師尊兩人為各處結陣法。”蒼溪元說得非常的輕松,可是寧蘭錯知道這其中到底有多少的驚心動魄。
人修的陣法一直是魔修非常頭疼的事情,這些陣法不但可以将人修傳送到想要去的地方,更是能給人修們提升戰鬥力上做出很大的幫助,
魔修是沒有陣法的,所以對于自己沒有東西他們都是異常痛恨。
魔界的魔修們也并不是傻傻的那些低智商妖獸,幻化成人形的他們不但很聰明,并且多得是陰險毒辣的手段,曾經有一段時間,魔修們派出了很多刺客,對于扶江閣的弟子進行暗殺,雖然人界反應及時,但是在那一次的暗殺中還是折損了不少的修士。
那一次集體大規模的暗殺後,魔修似乎嘗到了甜頭,雖然在人界的嚴防死守之下他們已經做不到繼續光明正大的大規模的清理這些陣法師,但是偶爾冒出來的暗殺還是比比皆是,讓這些陣法師每次出去修補法陣或者布下法陣都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你辛苦了。”寧蘭錯由衷的感嘆,可是感嘆完了,她卻又有些無話可說。
多年不見,雖然見面了還是覺得親近,但是中間隔着的到底已經是千山萬水,兩兩相看竟然相顧無言,這種感覺讓寧蘭錯心中頗不是滋味。
蒼溪元像是完全沒有受到寧蘭錯這種無奈所影響,他問:“這些年你還好嗎?”
這些年還好嗎?多麽簡單的一排字,可是寧蘭錯心中湧出的所有的感受,卻只能最後在舌尖化成了一個字:“好。”
“阿錯,你還是跟原來一樣不會騙人。”蒼溪元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那雙黑白分明中的眸子中似乎還有含着些似有似無的悲憫。
寧蘭錯只覺得自己在蒼溪元的心中肝膽一顫,她那完全凝固在臉上的淡然都要再也撐不下去了,可是到了最後,她還是只能搖搖頭:“不,能活着就是好的。”
蒼溪元只覺得自己舌尖上生出了一絲的苦味來,那個他以為可以守護一輩子的人,早就已經在時光的荏苒中消失不見了,再次相見,兩人之間竟然剩下的都是如此的陌生,實在讓他心中冰涼一片。
“怎麽會忽然來我這裏?”相顧沉默到了片刻,寧蘭錯才終于從這種惆悵的感覺中将自己完全的抽了出來,她眨了眨眼睛,向蒼溪元問道。
“這些年,我經常能聽到你消息,只是很不容易見到你,你似乎一直都在前線忙來忙去,我也想過抽空來看看你,可是這一個抽空就過去了那麽久。”
這真是的是無奈的一件事,在人魔大戰的蒼茫中,所有的情誼似乎都已經被耽擱了下來,寧蘭錯微笑:“是的,一個抽空似乎已經再也抽不出空來。”
“這一次,我和師尊要去不砀山上,所以在臨行之前,我便想着一定要來看看你,我總覺得很多事情如果不馬上做,可能就一直被耽擱了,既然想到了,便快點來做。”蒼溪元的眼中幹淨而溫暖,實在看不出他曾經也是手中染滿了鮮血的殺神。
現在的他坐在那裏,溫和平靜的宛如開在了水池中間的蓮花,讓人覺得分外的舒服 。
“為什麽要去不砀山?”寧蘭錯點點頭,随口問道。
“那裏有一個古老的法陣出現了裂紋,所以我和師尊要去看看,這人魔大戰,将下九重天裏很多古老的法陣都震出了裂紋,這些法陣是維持下九重天平衡的重要法陣,如果一旦破壞,必将不堪設想,所以,得去看看。”說起自己現在做的事情,蒼溪元面上的表情又溫和的幾分。
寧蘭錯靜靜的望着蒼溪元臉上的表情,那平靜而溫潤的情緒是從他的骨子裏面滲出來的,這是一種沒有辦法回避的光彩,他便是坐在那裏,寧蘭錯也能感覺到他身上那讓人無比舒服的光芒,沒由來的,剛剛那些距離感便漸漸的消失的不見:“蒼溪,你現在做這些覺得開心嗎?”
“開心的。”蒼溪元歪着頭想了一陣,才最終非常慎重的點點頭:“原來我可能戾氣太重,現在才發現,所有的殺戮也好,救贖也罷,最後不過是大道上的塵埃,殊途同歸罷了,現在我的做的事情是我想做的事情,這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