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臨天下:逆仙傾城 - 第 102 章 又見故人

沒有恨。

或者應該說,是恨得太久了,這種恨已經化成了一種平靜,變成了生命的一部分,就算是她站在了寧蘭亞的面前,她也完全感覺不到特殊的情緒了。

因為這種情緒已經變成了她生活的本身,已經變成了她生命的本身,已經變成了她站在這裏所有力量的本身。

她遠遠的望着面前寧蘭亞,唇角微微的翹了起來,她的面容清麗,一頭白發更讓她現在有些淡漠,可是,她那雙如同黑曜石一樣的眼睛卻亮得震懾人心。

她就這樣靜靜的望着坐在寶座上的寧蘭亞,心裏有什麽漸漸的滲了出來,變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投射在她的心湖之上,又折射在了她那幽靜的面龐之上。

寧蘭錯的笑容很淡然,這種淡然之下卻藏着幽深的,讓人無法捉摸的深淵,可是,沒有任何人能看得見,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探尋。

寧蘭亞只覺得面前這個女散修的目光實在是讓她有一種發毛的感覺,可是,當她認真想要去對視的時候,卻什麽都看不見,她也只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将這種所有的不安都壓了下去。

如同一個上位者一樣,寧蘭亞靜靜的望着大殿下面的寧蘭錯,緩緩的說:“把你看到的,知道的,全部告訴朕。”

她的聲音又平又緩,卻帶着讓人不能回避的威嚴。

寧蘭錯只是微笑,她的眼角微微的揚起,露出了一個冰涼的弧度,她垂下了眸子,不卑不亢的說:“是。”

寧蘭亞,你永遠不會想到吧,你一直想要置于死地的我,又一次站在了你的面前,這一次,我們要好好的決一死戰,這雲間皇宮的寶座上,永遠只能有一個人,這個人若不是我,也絕對不能是你!

寧蘭錯将望公鎮的情況十分清楚的訴說了一遍,她說得非常的客觀,并沒有誇大,也沒有可以的隐瞞什麽,這跟寧蘭亞接到的飛鴿傳書所了解到的差不多,甚至更加清楚和詳細一些。

寧蘭亞又一次看了一眼面前這個不卑不亢的白發女散修,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她忽然開口問道:“你叫什麽?”

“星蹤。”

“這是你的道號?”

“是的。”

“那你本名叫什麽?”

“回陛下,不知道,我自小是被師傅收養的,跟随師傅修道。”

“你的師傅是誰?”

“一個跛腳的女道姑。”

寧蘭錯緩緩的擡起了眼睛看着寧蘭亞,唇邊的笑容更是淡然,她随口而來的假話那麽的真誠,真誠的讓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去查驗:“在三年前,她就已經隕落了。”

整個大荒,整個雲間這樣的散修,不計其數,就算寧蘭亞要去一個個的查也是查不出什麽所以然的,更何況,現在的雲間國陷入了妖獸奔湧的災難之中,在這種的狀況之下,寧蘭亞沒有時間去調查一個散修,也根本就沒有人手去調查一個散修。

至于,妖獸奔湧之後再來着手找她的麻煩……

那是太過長久的以後,沒有任何人能知道在這漫長的時間裏會發生什麽事情,更何況,寧蘭錯,可不想把戰線拉得那麽長。

盡管在見到寧蘭亞之前,她有過非常多的想法,比如不要那麽早的去見寧蘭亞,不要那麽早的暴露自己,還要,要不要去找寧蘭钰,還有,寧蘭亞身邊守護着那麽多的高手要怎麽處理,這麽多的想法,這麽多的猶豫,都讓寧蘭錯沒有辦法下定決心。

可是有時候,上天就是這麽奇妙。

明明寧蘭錯覺得自己什麽都沒有準備好,甚至帶着些膽怯,不敢來見寧蘭亞,可是,地震了,妖獸奔湧了。

這麽多的事情一下子堆到了一起,自己也被命運的車輪直接拱到了寧蘭亞的面前。

而,真是奇怪,明明那麽多的猶豫,那麽多的想法,那麽多的裹足不前,到了寧蘭亞面前的時候,在真正的見到了寧蘭亞的那一刻,她才猛然發現,自己的那些猶豫,那些想法,那些裹足不前是多麽的可笑。

寧蘭亞就坐在上面,她只要殺了她,一切,一切的一切,全部塵埃落定了。

可是,死,卻并不是寧蘭錯想要的最後結果,畢竟,有時候有些事,如果只是用死來解決的話,未免也太好運氣了一些。

她是要寧蘭亞死,可是,她絕對不要寧蘭亞死得那麽容易。

寧蘭亞顯然還是思考着寧蘭錯的話,她的唇邊忽然露出了極為吝啬的一個弧度,“都已經是玄士三級了,為什麽不頭投一個世家或者勢力呢?”

寧蘭錯的面容上似乎露出了幾分的苦澀,從寧蘭亞的角度看過去,她臉上的表情顯得非常的尴尬,這倒是讓寧蘭亞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快來。

不知道為什麽,寧蘭亞看着面前的這女散修,就有點不痛快,便是這樣,如果這個女散修不痛快了,那麽寧蘭亞便覺得舒坦了。

“在下是三靈根。”寧蘭錯按照嘉陽給自己的路引上的身份,低低的說着。

她垂着腦袋,讓人根本都看不到她的臉上到底是什麽樣的表情,不過光從那微微有些悵然的聲音中不難聽出來,其實她的心中其實對于這件事很介意,至少,給旁聽的人都是這樣的感覺。

寧蘭亞的唇角忍不住的露出笑容來,她揚起了眉頭,帶着些滿意的表情,擺擺手,示意紅翠給寧蘭錯一些賞賜之後,便讓寧蘭錯下去。

在做面子的時候,寧蘭亞從來都是一個極為大方的人,就好像現在寧蘭錯的廢物大大的取悅了寧蘭亞,她的賞賜不免又更重了幾分。

盤子上放着一個小小的乾坤袋,打開之後,裏面竟然有二百個靈石。

看起來,在她沉睡的這段時間裏,整個大荒之中都發生了很多事情,不然的話,原本十分稀缺的靈石,現在怎麽會變得好像不那麽稀缺了,至少對于寧蘭亞來說,能如此大方打賞一個無關緊要的散修,出手就是二百靈石,至少說明,她的存貨非常的多。

不管到底發生了什麽,在這個時候,靈石這種東西一定是多多益善的。

寧蘭錯十分心安理得的收下了這些靈石,跟着一個小宮女出了大殿,從旁邊的走廊出宮去了。

不過,剛剛沒有走多少的路程,就看見另外一條很寬的走廊上一群人上前引路,非常熱鬧的樣子。

寧蘭錯微微停了一下腳步,對于那邊的情況十分的感興趣,那小宮女也擡頭朝着邊看去,然後連忙對她說:“道長,快點回避一下。”

“怎麽了?什麽人要來?”

小宮女看了寧蘭錯一眼,随後想到她是從望公山過來,一定是有很多的情況不了解,所以也沒有多奇怪,倒反為她解密說:“最近整個大荒中到處都地震頻繁,但是最為嚴重的便是雲間國國內,歸元神教的教主讓少教主過來看看,設壇做法,做個卦象。”

原來是如此。

這麽做也是應該的,對于這麽頻繁的地震發生,這麽多妖獸的湧現,肯定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歸元神教作為整個大荒之中的至高無比的宗教信仰,自然要在這個時候出來給個說法才對。

不過,她忽然想到一個事情:“歸元神教的少教主?”

宮女擡起了細白的手指,輕輕的掩住的嘴角,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紅霞,笑道:“道長一定是醉心修行,怎麽連少教主都不知道了呢?歸元神教的少教主便是那東興國的端王殿下。”

西城洵……

一聽到這個名字,寧蘭錯的眉頭就忍不住跳了一下,這個男人從來都不是好招惹的。

上一次在東興國就是因為自己太過于輕敵,被他逼得最後不得不用假死來金蟬脫殼,現在他又出現,還是不要跟他搭上什麽關系比較好。

想到這裏,寧蘭錯唇邊的笑意更勝了,“還真是孤陋寡聞了。”

其實這個也沒有什麽,畢竟很多散修其實并不拜歸元神教的,所以,只是醉心自己的修行,再說一個個都窮得都沒邊了,誰還管這少教主是誰呢?

宮女并沒有起什麽疑心,只是帶着寧蘭錯從另外一條更加隐蔽的走廊出宮去了。

寧蘭錯跟着宮女身後,在茬上另外一條走廊的最後一刻,擡眼朝着西城洵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見一個穿着銀紫色大氅的年輕男子信步走來,他面如冠玉,頭發烏黑如緞,整個人有如谪仙下凡一般讓人心生敬畏。

只是一眼,寧蘭錯便收回了目光。

西城洵啊西城洵啊,想不到在這裏又見到你了,不過,這一次,我可不會再受制于你了。

信步而行的西城洵忽然覺得從遠處有人投來了一道極為淩厲的目光,他立刻停下了腳步循着那道目光看去,可是,落入眼中的只有空蕩蕩的回廊,如蔭翠竹,和圍繞在宮殿上空飛着的吉祥鳥,哪裏有什麽人。

身邊引路的內官連忙也停下了腳步,走上來,小心翼翼的堆笑問道:“少教主,可是有什麽不對?”

西城洵又細細的朝着剛才自己感覺到目光的方向看了看,确認并沒有人之後,這才收回了目光,微笑着的點頭,繼續前行:“無事。”

是他的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