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月醒來時骨頭都快被凍爛了。她被江如秋以一種緊緊包裹住的姿勢放在他的懷中。她的腦後有一只大手按着, 将她整個面部擠壓在硬邦邦的胸膛上。
空氣變得稀薄,她也不知道自己這一晚上是怎麽熬過來的。
醒來後第一反應就是将江如秋推開,在江如秋毫不掩飾的失落眼神裏, 離得他遠了些,随意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 冷眼瞪他。
江如秋坐直了身子,小心問她:“我…….我又惹你生氣了嗎?”語氣中夾雜唯恐喬月嫌棄的試探。
他昨天反思後的結果是更加的不安。比起之前, 這份不安裏又多了份小心翼翼。以前是不管不顧哪怕是強硬恐吓的手段也要将喬月留下。在知道她會因此不開心, 他經歷了絕望地快要窒息的感覺後, 在她面前再也冷不起臉。
江如秋的雙唇在經過營養劑後變得紅潤,被他輕抿着只留下薄薄細小的一點唇色,大眼睛裏盛滿了生怕喬月厭煩自己的慌張, 小心地朝着床邊移動。目光觸及手腕上的鐵拷,他立馬将手腕擡高,讓它進入喬月的視線,好顯示他的聽話。
江如秋露出了讨好的笑容:“……我一直帶着的,你不想我亂動我可以不亂動的, 什麽時候你想解開就解開, ”頓了下,他又快速補充道:“就算一直不解開, 也可以的。”
他話裏的讨好讓喬月的怒氣壓在心中無法發洩。
江如秋長了一張很漂亮的臉, 輪廓又是極冷厲的。像一朵生長在極惡之地的玫瑰, 有着最能蠱惑人心的美豔,心腸卻惡毒得冷血無情。偏這朵玫瑰落在喬月的面前, 也只能将身上的刺生生拔掉,用最能蠱惑人的面容對着她,盡情地擺弄風姿, 祈求眼前人的垂憐。
他擡舉着手腕,眼底盛着滿滿一捧急切地想要讨好她的亮色。
喬月吐了口氣,惡狠狠道:“那就一直鎖着吧!”
什麽叫做欺軟怕硬,在喬月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江如秋沒有好臉色時,喬月軟的跟個小鹌鹑似的,在他面前大氣都不敢喘,由着他擺弄。結果等她摸清楚了眼前男人無害的本質,立馬又翻身,插着腰将無厘頭的壞脾氣在他面前展現。
蠻橫的一點道理也不講。
喬月轉身進了洗漱間。
江如秋老實地坐在床邊,眼巴巴盯着她的背影,嘟囔道:“明明昨天晚上好好的……”他似乎也有很多委屈,大清早本以為摟着女朋友,會在她醒來時得到甜蜜的早安吻,結果什麽都沒有,他氣道:“怎麽這樣啊!”
喬月沖了個熱水澡,身上的涼氣才肯離開。她滿足地舒了口氣,回到屋裏完全不理江如秋黏糊糊的目光,找出秋天的長袖和外衣穿上。
“你要去哪兒?”見喬月穿好衣服往樓下走,江如秋立馬起身,跟在她身後。冷不丁被手腕上的鐵拷扯住,他用力拽了下,又怕扯斷後将自己先前說的那番話打臉,臉色青白地停下動作。
他提高聲音喊了聲:“你回來!”
喬月只是早上起床上發現自己被凍壞了後的一點小脾氣。以前江如秋可從來不會這樣,他抱也只抱她一會兒,可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怎麽了,他就那麽抱着她睡了過去。這讓喬月生出了微妙的心思,總覺得他不關心自己了。
她也知道是亂發脾氣,江如秋氣急敗壞又不得不按捺下的扭曲表情讓她的心情瞬間明朗了起來。
她回頭看他,笑得沒心沒肺:“我現在要去做早飯了。炒雞蛋還是會的哦,雖然不如你做的好吃,能填飽肚子就好了,吃完飯後我要去周婆婆家給你拿食物,所以你在這裏乖乖地等我回來。”
江如秋紅着眼盯着她,僵硬地站在卧室門口,被鐵拷烤住的手不停地轉動,企圖從桎梏中脫離,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動作。
他只能低聲哀求:“讓我去做飯吧,你忘記被你炒糊的雞蛋了?讓我來吧,早上怎麽能只吃雞蛋呢……”
“我可以啊,現在不是很有胃口呢。”
江如秋一噎,只能換了說辭:“讓我陪你出去吧,你也聽周婆婆說了,這附近都是鬼,太危險了。”
喬月認真思考了一下,認真回答:“周婆婆家就在附近,幾步路就到了。而且,你貌似還不可以出門吧?不許亂動哦,說好了二十四小時不能見光的。”
喬月也怕把江如秋逼急了,又變成瘋兮兮什麽也不管不顧的樣子,她上前将他的手铐解開,還不忘吐槽:“看吧,沒有人喜歡被栓起來的,你之前還想這樣對我呢!”
喬月剛靠近,江如秋就将手纏在了她的身上,被她冷漠地扶開,臉上的表情只失落了一會兒,他伸出幾根手指勾啊勾,直到将她的手指勾進了掌心,才咧開嘴角笑起來。
他心情好極了,反駁道:“我沒有。”
喬月被他轉臉就不承認的賴皮樣氣到了,往外抽手指,反而被他的大手整個包在掌心,力氣上贏不過他,嘴上不能輸:“你不要臉,我都看到了,這鐵拷就是你買的,你,你還不承認!”
江如秋低垂眉眼,像個受氣的小小媳婦,實際嘴角因為喬月的抱怨勾的高高的,他等喬月話落才理直氣壯地說:“我沒有想栓起你來,我只是想把我們兩個系在一起,這樣你就離不開我了,實際上,行動是不受限的。但是你是把我跟床腳拴在了一起,是你禁锢了我的自由。”
他非常認真地跟喬月讨論他們兩個行為動機的不同。大概是因為從昨天晚上開始持續的好心情,讓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喬月漲紅的臉。
……他到底在說什麽!誰想把他禁锢起來啊!
喬月在心裏瘋狂怒吼,面上卻一片平靜,剛到了一樓,她就坐在了餐桌後,随後用腳輕輕地踢向跟着她身後的江如秋,“你快做飯去。”
江如秋一點也不惱。事實上,他還因為喬月的話心情更加的高漲。喬喬是對他廚藝的認可呢。他當時是特意為了喬月學的廚藝,喬月不是不幹,而是江如秋不舍得,所以就全部包攬在他身上,後來逐漸成為他的執念。
喬月需要他的執念。
如果她不吃他做的飯,那就是不需要他了。
江如秋非常明白這兩者之間的聯系充滿了病态,但是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大腦不往那方面去想。
他樂呵呵地進了廚房,為喬月準備營養豐盛又能抓住她的胃的早餐。
最終喬月還是沒能如約去周婆婆家領取食物,都因為江如秋!
他揣着一副溫柔無害的模樣,在她眼前搖尾乞憐,說什麽好幾天都沒有碰過她了就親一下不然就要憋死了,又說什麽藥劑讓他渾身難受的厲害,如果她不讓他親近他就會痛苦死的……
最後江如秋還威脅她,她還記得他惡狠狠地道:“憋壞了你以後就後悔吧!”
……
……
喬月意識回歸的時候,早已經被江如秋抱去了床上。始作俑者正無害地躺在旁邊睡得香甜。
她滿臉懊悔,美色誤人啊。
外面天色沉沉。他們從早飯後開始運動,中午直接睡了過去。她的肚子餓的咕咕叫,江如秋或許是因為打了藥劑的緣故,肚子癟下去,也咕咕叫了幾聲。
周婆婆說過,藥劑會使非人類的某些行為趨向人類。雖然無法真正變成人類,但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讓他們還可以偶爾地在人類社會生活。
喬月已經好久沒有這麽踏實的感覺。從前江如秋在旁邊,是以靈異的身份,讓她總是抓不住,生怕哪一天醒來發現是夢一場。
非人類機構的存在無疑是顆定心丸。
喬月用手指戳了戳江如秋軟乎乎的肚皮,覺得新奇極了。她又将自己的衣服往上撩了一點,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小肚腩,比江如秋的多了些肉。
她的表情就垮了下去。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江如秋的眼神亮晶晶的,“好玩嗎?”
不好玩!
喬月用兩指夾起他幾乎沒有肉的肚皮,非常壞心地往上提,在江如秋驟然變化的表情下将手快速收回,整個人往後撤了撤。
@泡@沫
“……你,你不許報複。”
她将身子蜷縮,不給江如秋得逞的機會。
江如秋耷拉着眉眼,一副怏怏不樂的模樣,小聲控訴:“你捏的好疼,”語氣仿佛受盡了委屈。
喬月便有些自責,偷眼看他,冷不丁地被他撲過來。
江如秋的臉上哪裏還有不快,一副得逞的模樣,“我就要捏回來!”
噗通!
噗通!
喬月本就縮到床邊。江如秋又滿心都是被喬月逗弄的歡欣,哪裏還顧得上周圍是什麽樣的環境,滿腦子都是喬月燦爛的笑意,快要将他整個人都灼燒成灰燼了。血液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滾燙,讓他變得毛手毛腳,以至于兩人紛紛滾下了床。
“你怎麽這樣啊!”喬月磕到了頭。還被後來掉下的江如秋狠狠砸了一下,心情壞到了極點。
江如秋連忙起身。
他其實并沒有磕到,掉下去的時候喬月已經躺在那了,雖然他盡量抓住床單減輕了重量,但聽喬月的語氣就知道她被砸的不輕。
他不敢說自己沒有磕到,只關心她:“快讓我看看磕到哪裏了?沒事沒事,不疼哈……”
喬月癟起嘴,沒好氣道:“你當然不疼了,你又沒磕到。”
喬月也沒什麽大事,就是猛地掉下床磕的腦袋發懵,原地躺了一會兒也就好了。她睜開眼睛就看着江如秋往床上爬。
“你幹什麽?”
江如秋爬到床上躺在喬月原來躺着的位置,裂開嘴角笑得傻乎乎的,“喬喬你讓一讓,我在掉一次就疼了。”
“你……你傻啊!”喬月沒有閃身,坐在原地推了他一把,“你快別鬧了,我餓了,正好吃完飯天就黑了,你跟我一起去周婆婆家拿食物。”
喬月捂着腦袋站起,視線瞥向江如秋平躺後更加癟都肚子,“你肚子都餓沒了。”
也許是因為知道江如秋會餓,尤其在喬月吃晚飯時,男人的目光不是一味地盯着她看,反而時不時地盯着她嘴裏的食物,狂咽唾沫。
喬月這頓飯,吃得格外香。
江如秋頭一次可憐巴巴地催促她:“喬喬我餓了,餓得沒有力氣了……”
喬月笑了一下,飛快将晚飯吃完。
兩人一起去了周婆婆家。剛進門,就聽到女鬼阿雯驚天動地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