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長衍!◎
李卿之。
她是李卿之的徒弟, 有必要問一問他。
“金逸風,師尊在哪兒?”
“你師尊的事情你問我,這合适麽。”金逸風急着趕路買月事帶, 沒想太多,“你不是說這幾日劍堂堂主閉關,你才有機會跑過來看熱鬧。”
想起來了。
師尊每年十月初一到初七都在閉關,不見任何人。
“這不是怕師尊找我麻煩麽。你也知道, 家教很嚴。”王唯一轉移話題, 視線在金逸風屁股處打量, “你褲子後面紅了, 是不是漏出來?”
“哈啊。”金逸風一手捂着屁股,另一手脫王唯一外衣, 三兩下綁在腰間,“借我用一下外衣, 等會兒請你吃飯。”
“一碟棗泥酥, 蝦餃包, 水煮肉片, 再來一個黑芝麻餡餅。”
“就這麽說好了。”金逸風狐疑道, “明明昨天還嫌黑芝麻餡餅粘牙,你怎麽突然就想吃。”
“你一直說好吃,我勉為其難再給它一次機會。”王唯一腦子轉的很快, “看在你的面子上。”
金逸風:“……”
王唯一和金逸風進了望春樓。王唯一要了一個包間, 不客氣地點了一桌菜。
唢吶吹吹打打聲透過窗戶傳進來, 誰在辦喜事, 很是熱鬧囍慶。
推開窗戶, 不大的院子裏堆了十八擡聘禮, 嫁妝更多, 足足有二十二擡。滿目的火紅将院子擠得滿滿當當。
新嫁娘一定很受重視。
喜婆撥開圍在新嫁娘身邊的莺莺燕燕,滿臉堆笑道,“吉時到,扶新娘子出去喽。”
莺莺燕燕們面帶不舍,喜婆攙扶着新嫁娘出門。
婚服一般都比較多,較常服更為厚重一些。可新嫁娘穿上仍顯身段纖弱柔美。
微風拂過,吹開新嫁娘頭上的紅蓋頭,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映入眼簾。
王唯一撐着下巴的手滑了一下,“湘兒。”
湘兒和她對視了。
湘兒眼中一閃而逝的愣怔,那絕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只要與湘兒見面,随便談個小晴、季川流什麽的,就能确定她是不是曾經存在過。
“我褲子好好的,你故意诓我一頓飯。”金逸風推開屏風走出內室,只來得及看到王唯一衣角,“你去哪兒?”
小厮端着餐盤進來,金逸風大馬金刀坐在凳子上。一手拿筷一手握勺,今天王唯一回來休想看見半根菜葉子。
望春樓花魁芸娘的貼身丫鬟湘兒出嫁,嫁的是明炎宗山腳下最有勢力、最富有的青松山莊莊主魏璋。
魏璋三十四、五,極賦修煉頭腦,而比頭腦更出色的是狠辣手段。他在道上混了一段時間,沒過多久就聲名鵲起,籠絡了一批散修,有了自己的勢力範圍。
青松山莊一向與明炎宗不合,曾公開跟明炎宗叫板。
這麽出色的人中龍鳳,願意明媒正娶一個丫鬟,那不成那丫鬟長成個天仙?
衆人想一睹天仙風采,紛紛往路兩邊擠。原本就複雜繁瑣的迎親儀仗愣是被堵得寸步難行。
啊啊啊啊好擠。
明明湘兒近在咫尺,為什麽就是見不到。
湘兒彎腰進轎子。
完了,這麽一來更難相見。
迎親隊伍繼續浩浩蕩蕩蜿蜒出去。
罷了,一直跟着迎親隊伍,總能找到機會。
花轎走得不快,王唯一踩着長劍慢慢悠悠跟在一側。
多久沒有禦劍飛行了,真懷念。
挺着肚子的時候,稍微長點兒的路都是殷長衍抱。
她想殷長衍了。
明明兩人只分開了兩天,她這麽快就開始想他。
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麽樣。
過去幾十年,他不會再娶一個吧?
剛打聽了一圈,沒聽說他有什麽粉紅情、事。可以稍微放點兒心。
等等,他重欲,出了房還能不管不顧胡來,真的能守身如玉麽?
對他而言,她死了,還死了很多年,他再找幾個都不為過。她懂這個道理,但是一想到這個就火大,完全不想講道理。
“姑娘,看點兒路。你劍戳到我了。刀劍無眼,容易傷人。”前面的人轉過來,淡聲道。
面容俊美,一雙眸子沉如深淵,卻有一點星光。唇角微揚。腰間挂一塊天青色令牌。他應該是不愛笑之人,卻習慣性挂起一絲微笑。
他對你笑是客氣,但你不能當真。這笑多看一會兒就令人膽寒。
“對不住對不住,我想事兒,沒顧到你。”王唯一跳下劍,連忙道歉,“我有上好的金瘡藥,你哪兒傷了就先塗。”
“……你咒我?”
“我是關心你。”
“明炎宗劍堂的傷藥,你是劍堂弟子?”那人接過瓷瓶打量,驚訝了一瞬,“我竟不知青松山莊勢力大到這個程度,尊貴的劍堂弟子都得給幾分薄面。”
之前的王唯一會以劍堂弟子身份為榮,現在麽,呵呵。身份再尊貴,也會使出調虎離山、屠人滿門、連門口一條狗都不放過的下三濫事兒。
王唯一壓低聲音,“悄悄跟你說,我和新娘是閨中密友。姐妹出嫁,我自然得來,讨一碟喜餅沾一沾喜氣。”
那人自然看得出她不願多談,卻只以為她有意隐藏明炎宗身份背景。這可由不得她。
“新娘是望春樓花魁的丫鬟,自小貼身服侍。你說與新娘是閨中密友,莫非你也是望春樓的姑娘?”
“望春樓的丫鬟怎麽了,不偷不搶,靠雙手幹活兒吃飯。你看不起人家不太好吧。”王唯一說,“你修仙之前,還得給人劃分個三六九等麽。”
那人皺起眉頭,“我不是這種人。你望春樓出身,拜進明炎宗,我怎麽沒聽過你的名號?”
“我不是望春樓出身,我夫君是。”
那人眸中閃過異樣的光,“衆所周知,望春樓出身的修士有兩個,一是前天行刑的近神人殷長衍,一是今日大婚的青松山莊莊主魏璋。你夫君是哪個?”
“殷長衍,除了他還會有誰。”
“這不能吧,殷長衍娘子都死好多年了。他還曾為妻兒守墓十年,癡情得很,怎麽會再娶你?”
這人話好多,沒見過這麽嘴碎的修仙之人,“看我這張臉就知道他為什麽找我。我像他娘子,他拿我當替身,我們愛恨交織恩仇不分,可以了嗎?”
隊伍怎麽半天都不動,前面發生什麽事兒了?
那人仔細瞧王唯一的臉。
是有點兒像。
不,不是像,是幾乎一模一樣。
王唯一琢磨出一點兒不對,“問我這麽多,那你呢?你清楚新娘底細,言辭之間又對望春樓知之甚深,莫非你也是望春樓出身?你是龜公、打手還是小厮?我去過望春樓數次,沒見過你。”
“小厮。”
存放月事帶的房間,很長一段時間是由他管理。房間味道太大了,月事帶擠到一起成坨。那個時候,只有殷長衍會蹲下來,用細長指尖小心剝離,然後整理好。
一個修士禦劍從遠處飛來,見到那人眼前一亮,縱身一躍下了長劍,“莊主,你可算趕回來了,這下不會誤了吉時。”
莊、莊主?
他就是湘兒的夫君,今日大婚的青松山莊莊主魏璋?!
魏璋取過修士手上的大紅外衣,随手往身上一披,算是喜服。
“隊伍怎麽不動了?”
“前面明炎宗戰堂鬧事,一時半會兒解決不了。得辛苦新嫁娘在附近客棧稍作歇息,待我等以白玉為磚、鋪好長路,再請花轎上路。”
修士一開始不理解,魏璋生得人如其名,龍章鳳姿的,又貴為一莊之主,為何非得娶一個望春樓的丫鬟。
後來才知曉,魏璋和近神人一樣,也是望春樓出身。他與新嫁娘相識于微末,受她照顧,才知恩圖報娶新嫁娘。
越發敬佩魏璋心性。
魏璋走出數步,想起什麽,回頭道,“給她一碟喜餅,沾一沾喜氣。”
“……能不能給兩碟,我餓了。”
魏璋腳步一頓,邊走邊掏出一張紙,折出一個傳訊紙鶴。傳訊紙鶴揮動翅膀,飛了出去。
指腹摩挲着瓷瓶上細致的紋路,終是沒扔,将瓷瓶收進衣袖中,整理好大紅外衫。
王唯一重新上劍。
留在客棧好呀。
這一留,她找湘兒說話的機會又大了一些。
迎親隊伍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修仙底子,走起路來即穩且快,圍觀人雖多,但是沒幾個能跟得上。
到客棧時,基本只剩下青松山莊之人。
青松山莊之人為防明炎宗戰堂鬧事,把新嫁娘保護得滴水不漏。小小一扇漆紅木門,對王唯一而言不亞于山海在阻。
王唯一吃完兩碟喜餅,等到傍晚,才有近身的機會。
打暈一個青松山莊弟子,換上他的衣服禦劍而行飛至漆紅穆木門前,高高在上道,“見令牌如見莊主!傳莊主之令,‘明炎宗戰敗在即,衆人務必追擊,絕不縱虎歸山’。”
深知多說多錯,因此絕不久留,轉身離開,衣擺在空中劃出一道利落的青色圓弧。
她在儲物袋中翻出類似顏色的玉料,雕刻成魏璋腰間玉牌模樣,希望能唬住那群人。
守門弟子不是沒懷疑,但見來人手持令牌,信了三分,她語調氣度有幾分像莊主,非耳濡目染者學不來這做派,于是再添三分。
六成,足夠左右他們的行動。
王唯一躲在暗處,等門口的人只剩一個,打暈他,走進去。
湘兒歪坐在榻上,如玉手指捏着葡萄往嘴裏送,丫鬟點燃香爐,給她捏腰。
“夫人,你是不是有心事?你出門的時候明明很欣喜,現在就不那樣。”
“我的丫鬟真是越來越冰雪聰明了。”湘兒面上帶笑,眸中有一絲迷茫,“剛才,我好像看到王唯一了。”
丫鬟聽過這位女子,近神人殷長衍的娘子。近神人好可怖,娘子莫不是個瞎子,否則怎麽會委身于他,還懷了孽種。
“哇”了一聲,“夫人真厲害,認識書本上的人。可王唯一不是已經死了麽。”
“她是我唯一的友人,十八年前死在明炎宗手上。正因如此,我才感到困惑。”湘兒說,“太像了。不止身量相貌,連眉眼間的活潑樂觀都一模一樣。難不成王唯一死而複生了。”
“這世道,誰想算計近神人,不都是打着王唯一的名號。夫人見到的應該是與近神人有仇之人。”丫鬟說,“而且,人死複生,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夫人,今天是夫人的大喜之日,可別皺着一張臉,否則莊主會不開心。”
湘兒臉上浮現一抹嬌羞,提起裙角坐在鏡子前,整理妝容,“口脂吃東西蹭掉了,你拿一盒過來。”
“在轎子的暗格裏,我這就去拿。”
門口響起腳步聲。
“腳步越發地快……”湘兒愣怔一瞬,瞳孔驟然放大。
鏡子中咧開嘴呲一口大白牙對她笑的人,除了王唯一還會是誰。
猛地扭頭,珠串頭飾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直呼“湘兒”是不是有些沒禮貌?要不叫“湘兒姑娘”?這太見外了,湘兒剛才還說她是她唯一的友人。還是叫“湘兒”吧。
太好了,湘兒記得她!數個時辰裏度過的一年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事情!
“湘兒,你還記得我嗎?我是王唯一,跟你搶木料、借季川流忽悠你的王唯一。”王唯一心提了起來。
湘兒面上先是震驚,很快轉為防備。王唯一死了十八年,人死如何能複生。可等面前之人說完最後一個字,湘兒信了一半。
真的,木料那事兒要不是王唯一說,連她自己都想不起來。
“觀音廟裏,是湘兒為我引開僧侶,叫我不要回頭,不要停下,一直跑,你救了我與腹中孩子一命。”
湘兒手下意識輕撫後背,徹底相信了。她背後在這一場禍事中留下一道醜陋的疤,即便是小姐,她也不曾吐露過關于這件事半句話。
“真的、是王唯一?你真是王唯一?!十八年了,你還活着!!”
無論是湘兒的表情還是動作,都證明她認識王唯一。她親口叫“王唯一”時,王唯一心中一塊大石頭落地。
她真的存在過!與殷長衍做夫妻的那一年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
心頭一直繃緊的弦驟然松弛,整個人像拔掉塞子的皮囊。
湘兒記得她,那殷長衍呢?他會記得她嗎?
“……我應該沒死。”
“可我親眼所見殷長衍抱着你的屍體發瘋數月,又入殓收棺……這怎麽可能!”
有些事情連她自己都是一頭霧水,“……說來話長。”
“那就慢慢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王唯一說得比較粗略,湘兒聽得一愣一愣的,但信了個十成十。眉目逐漸柔和,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今天是你大喜日子,我空着手來,真是不好意思。”
“王唯一還活着,是我收到的最大賀禮。”湘兒給王唯一倒了一杯茶,“喝點兒茶水潤一潤嗓子。這是雨前龍井,入口微澀卻回味清香,搭望春樓的棗泥酥最好了。以前你一個人就能吃一碟棗泥酥,我叫人送一些過來。”
王唯一吃了兩碟喜餅,一點兒都不餓,但架不住她饞。“兩碟,一碟吃一碟打包帶走。”
“哈哈哈哈,行,你是客人你最大。”
湘兒喚丫鬟,可丫鬟如泥牛入海,一去不複返。
“一盒口脂找這麽半天,難道是我忘帶了。轎子備着棗泥酥和各色幹果,我這就去取。”
“你親自去?還穿着新嫁娘服飾?這不合适吧。”
“伺候你,我樂意。”湘兒視線停在王唯一放在她胳膊上的手,動作帶起一些衣物摩擦聲,“拿開,小心壓壞布料上的刺繡。”
王唯一手沒松,神色微變。
好安靜。
安靜過頭了。
“怎麽這幅表情?”湘兒說。
“就算是傍晚,客棧也不至于安靜到連衣物摩擦聲都聽得見。”王唯一說,“青松山莊和明炎宗戰堂之間起了糾紛,眼下戰堂怕是已經進了客棧。你跟緊我,我、”
“這可如何是好?都怪我,把你牽扯進來。”湘兒開口道,“你跟緊我,我身上有陣法術法,關鍵時候能保你一命。”
王唯一頓了一下,笑了。明明是個普通人,卻操心修士。不管過去多少年,湘兒永遠是刀子嘴豆腐心。
“你留着護身。我好歹是個修士,這點狀況能應付得來。”
“修士?”她什麽時候成修士了?!
王唯一單手虛握,長劍橫握在手,周身劍風罡氣如白蓮初綻、層層疊疊剝開,擴散至房間外,震懾對方。
“我雖學藝不精,但好歹也劍堂堂主李卿之的關門弟子。閣下既然到了,不如出來見一見。”
湘兒很聽話,寸步不離跟着王唯一。她在跟誰說話。
漆紅木門“吱呀”一聲朝兩邊緩緩打開。
丫鬟姿勢詭異地站在那裏,瞳孔擴大,神色驚恐。
不,與其說站,不如說立着更合适。
她雙臂大張,手肘處卻像失了骨頭一樣綿軟垂下;手中握着巴掌大棗泥酥碟子的碎瓷片,瓷片深陷掌心割出血紅痕跡猶不自知;腳尖點起,離地面二指距離,身子像被一條線吊到半空中。
“夫人……快逃……”
丫鬟身形快速移動,以瓷片為刃沖向王唯一和湘兒。
王唯一與她纏鬥了一會兒,漸漸心底有數。
是術堂的牽絲戲。
操縱者沒有取命的意思,全程往湘兒臉上劃。看來是要給青松山莊莊主夫人一個教訓。
但據她所知,這牽絲戲見血方收。不殺她們,看來對方的目标另有其人。八成對方正在客棧殺人,遇上了讨厭的青松山莊夫人才順手給一點兒顏色瞧瞧。
啧,無妄之災。“湘兒,你真倒黴。今日我可是被你連累,要再加一碟棗泥酥犒勞我。”
湘兒很聰明,王唯一三言兩語,她便清楚事情來龍去脈。
王唯一制服丫鬟,扣緊她的雙手按在柱子上。丫鬟身子跟離水的魚一樣猛烈跳動,力道越來越大,險險按不住。
手持劍對準丫鬟脖子。
湘兒忙道,“別傷她。”
“不傷,她的操縱線在頸項後面。只要砍斷擦縱線,她就解脫了。”
“真的?我怎麽什麽都看不見?你快砍。”
“說得像我能看到似的。我也看不見,摸出來的。”
王唯一手起劍落,丫鬟身子癱軟跌落桌上,哇哇大哭、嘴裏叫着“夫人”撲到湘兒懷裏。
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門口慢悠悠飄進來數個腳尖踮起、身子離地的人。他們衣物不同,是投宿在客棧的客人。
“怎麽還來?!!”王唯一說。
“快砍操縱線!”
“這麽多人,要是一個一個摸操縱線,我們先被割成松鼠桂魚。”
“啊?那要怎麽辦?”
“我正在想。”
王唯一餘光瞥到香爐,心生一個法子。
縱身躍起,劍尖挑起香爐、香灰灑落漫天。
一群人身上的操縱線漸漸現了形。
王唯一抓準機會,迅速揮劍砍斷。拉起湘兒,“走,先離開客棧。”
“好。”
出了漆紅小門,就是客棧大堂。
大堂裏漫天漂浮着被牽絲戲操縱的人。有面帶驚恐的普通人,有滿身傷痕的修士,手中握着刀斧、鋤頭,泛着寒意的利刃無一例外、盡數對着中心處坐在桌邊喝茶的男人。
男人身穿玄衣、身形消瘦、膚色白皙,這些逼命的危險在他看來不值一提,連出現在眼睛中的資格都沒有。
王唯一視線卻只停留在男人身上。
這個背影燒成灰她都認識。
“殷長衍!”
作者有話說:
很抱歉沒更新,甲流,難受了好幾天,頭昏腦脹的。明、後天都雙更,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