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不了的反派 - 第 76 章 章

◎衛清寧的過去◎

衛清寧睡夢中感到手背瘡上覆了一層厚濕泥。

嚴铮嗎?

不, 不是。

嚴铮死了,他親眼看着一把火燒沒了。

那會是誰?

眼皮掀開,銳利眸光吓了嚴靜兒一跳。

嚴靜兒輕聲說, “是不是我勁兒太大把你給吵醒了?我輕一點兒。”

“你做什麽。”

“塗濕泥,對凍瘡好。對不起,我太胖了,把你手腕給壓折了。”嚴靜兒面上有兩分歉意, “你別怕, 哥哥不在了, 還有我, 我會繼續照顧你,直到你手好。”

嚴靜兒低下頭, 試探着塗濕泥。他甩開哥哥好幾次。

手沒動,那就是默認了。

繼續塗濕泥。

中午。

衛清寧坐在牆角曬太陽。他性子極靜, 大多數時候都待在原地, 不說話也不搭理人。眼睛裏不是日出就是夕陽, 無聊得很。

嚴靜兒跑過來, 懷裏揣了個什麽東西, 眉眼間泛着喜意。

“你看,我找到了什麽。”

衛清寧眸子微移,嚴靜兒扒開衣襟, 裏面有巴掌大一團草。

“我跟着大人去是非谷找吃的, 沒他們走得快, 還以為又是空手回來。我滑倒摔了一跤, 沒想到雪底下長草。”嚴靜兒揪了一半草塞給衛清寧, “你快吃, 這葉子可嫩了, 還甜甜的。”

草貼着她的身體,帶着微熱的體溫。

衛清寧下不了口。

“怎麽不吃?”嚴靜兒黝黑的大眼睛望着他。

“……不餓。”

“那你晚上再吃吧,別叫人看見了。”

“嗯。”

“我叫嚴靜兒,你叫什麽名字?”

衛清寧想了想,“應該叫衛清寧吧。”

“應該?你連自己名字都不清楚嗎?”

“家裏窮,我被多次轉賣,換了很多名字。”

哇,比她還可憐。安慰他,“衛清寧一定是你最後一個名字。

“借你吉言。”

一連數日,嚴靜兒每天都帶回一團草,兩個人分着吃。

一天早上,嚴靜兒難得的沒有早起。

“衛清寧,那塊地快要叫我給薅禿了。再拔下去,怕是來年什麽都長不出來。我今天不去拔草。”嚴靜兒側頭,壓低聲音,“你別擔心,我不會叫你餓肚子。等着吧,中午有好吃的。沒準吃完你的手就好了。”

衛清寧翻了個身,繼續睡。

醒來的時候,身側位置空蕩蕩。手背貼地一下,冰涼,嚴靜兒已經走了很久。

日頭早過了午時,土地神廟也沒什麽人,都去哪兒了。

算了,與

他無關。

阖上眸子,再睡一會兒。

有人回來,說話時帶着驚喜。

“真走運,我又搶到明炎宗的饅頭了。比上次更大,更香。”

“我也搶到了。給我饅頭的仙人看着才十四、五歲,同樣的年紀,人家都是仙人了,我還窩在破廟裏。”

衛清寧張開眼睛。

坐起來,單手撐着膝蓋起身,離開土地神廟。

明炎宗發放饅頭處。

嚴靜兒說:“仙人,我家裏還有一個病重的哥哥,他手腕折了,來不了。能不能再給我一個饅頭?”

周圍人視線集中過來,眼睛裏帶着怨怼。一人一個都保證不了,憑什麽你拿兩個。

少年李卿之擡眼看嚴靜兒,小姑娘又黑又胖,一雙眼睛清澈幹淨,不像說謊。

笑着再拿出一個饅頭,“可以。”

嚴靜兒嘴角扯到耳根,“謝謝仙人,仙人心真好,等秋天我給你烙花生糖餡餅吃。”

抱着兩個饅頭蹦蹦跳跳離開。

褚行聽到動靜走到這邊,“李卿之,怎麽回事兒?”

圍觀人說,“剛才一個小騙子诓仙人,多要了一個饅頭。”

褚行愣了一下,皺起眉頭看李卿之,“李卿之,怎麽回事兒!”

“仙人,小仙人也是好心,你別再訓他了。”

李卿之眨巴眨巴眼睛,“聽見沒,我是好心。”

好心個屁!

李卿之要是好心,牢裏的死囚犯都算得上本性純良。

褚行眸子微眯,聲音傳到李卿之耳朵裏,‘李卿之,她只是一個孤女,你在衆目睽睽之下給她兩個饅頭,是想叫人都來搶麽。你在把她往死路上逼,你在殺人。’

‘胡說,我沒動手。’

‘你叫別人動手,結果皆是同樣。你心真毒。’

‘豁,生這麽大氣哦。別氣別氣,我這就去救人,可以了吧。’

李卿之朝褚行行了一個禮,“堂主,我告個假,要去助人為樂。”

嚴靜兒将饅頭藏在衣襟裏。走過這片槐樹林,就到土地神廟了。

是錯覺嗎?總覺得有人在看她。

該不會是要搶她的饅頭吧。

這條路以前有這麽長嗎?怎麽還不到土地神廟。

嚴靜兒越走越快,到最後跑了起來。

幾個人從旁邊蹿出,扯她的袖子,餓狼撲食一般搶饅頭。

“別搶,哥哥還餓着,等我帶吃的回去。”嚴靜兒只來得扯搶饅頭那人的衣角。

那人嗤笑一聲,将饅頭塞進嘴裏,扯嚴靜兒頭發,另一手高高舉起對着她臉蛋扇下去。

嚴靜兒吓得閉緊眼睛,手死活不松。

疼痛沒落下來,耳邊反倒響起男人的慘叫聲。

眼皮掀開一條縫兒,入眼是衛清寧消瘦、挺直的肩頭。

他手臂抻直,肌肉結實、拉出有力的弧度,手上握着一條槐樹枝。槐樹枝似利劍一般橫在男人頸項間,只要稍微向前,男人喉嚨便被劃開一條口子。

男人額上泛着冷汗。明明只是一截破樹枝而已,他竟會如此恐懼。

懼到手腳根本不聽使喚。

再看向四周,與他一起的幾個男人盡數捂着腿倒在地上。腿在一瞬間折斷,沒法兒站起來。

這少年怎麽辦到的?他真的是人嗎?

衛清寧聲音清冷,如碎玉擊石,“還給她。”

“……還,這就還,你把樹枝放下。”男人一開口,饅頭掉到地上。

嚴靜兒立即撿起來,揪着袖子擦兩下,揣到懷裏。躲在衛清寧身後。

他很瘦,肩膀卻意外地寬,比哥哥還要結實。站在他身後,似乎所有的風雨都不會越過他染上她身。

午時陽光給他輪廓上鍍了一層金邊。

嚴靜兒愣怔地看着衛清寧,認識他這麽久,第一次覺得他好好看。

衛清寧擡眼,隔着圍觀人群與李卿之對視。

李卿之眸中有一絲詫異。這群人他也能動,但論起果決利索,不如眼前那位少年。

“看到不得了的事情了。我是八圈劍骨,你比起我只高不低,差不多有九圈吧。你要不要加入劍堂,這樣我就不會無聊了。”

九圈劍骨?什麽東西?

衛清寧大致猜到那身穿‘明炎一縱破天關’宗服的少年是領導者,用眼神警告他,拉起嚴靜兒,“走。”

“哦。”

李卿之擡手抛給嚴靜兒一個東西。給衛清寧他也不會要。

嚴靜兒接住,是一塊玉牌。她沒見過這東西,腦子卻知道它叫玉牌,裏面有一本劍譜。是仙人給衛清寧的。

作者有話說:

高估自己了,明天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