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床,窗外雪早停了,整個城市落了厚厚的一層雪花,天空放晴,太陽明明晃晃的照耀着,到處都反着光,看上去靜谧美麗。
我從單元門出來,去……呃……去超市應聘,牡丹開開心心的在我身邊哼着歌。我其實很不願意去,好丢臉啊!可是不去下個月房租我都交不起了,難不成要睡馬路嗎?
我拍拍臉給自己打氣:“不能這麽喪氣!這是暫時的,暫時的。”
“咱們別去了。”牡丹對我說。
“你不是很喜歡哪裏嗎?我在哪裏工作都不會高興,無所謂啦!”我一邊安慰牡丹,也算安慰自己。
“喂,”一個男的叫住我。
我剛一停住,一個物體向我飛來:“你的東西!”
我下意識的用手接住,竟然是昨天丢出去的那只耳環!我正猶豫要不要認時,那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還真是你的!你知不知道亂扔東西是不對的?尤其是夜深人靜天寒地凍的大街上突然蹦出這麽個玩意會吓死人的!啊?!這東西要是把人砸傷怎麽辦?不要以為你是姑娘我就不敢說你!”
我看着眼前這人唠唠叨叨,怎麽看怎麽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是那個貼符咒的道士!”牡丹對我說道。
竟然是雲清觀那個貼符胖胖的道士,只是幾個月不見,他清瘦了許多。
我自知理虧,等他說完,我老老實實回話:“道長教訓的是,以後不會了。”
“你怎麽知道我修道?”他驚訝道。身穿羽絨服,牛仔褲,運動鞋,和普通的青年沒什麽區別。
“之前我們在雲清觀見過,不過道長可能忘記了。”我答道。
“我已經不是道士了。”他有些苦澀的笑了一下。
“哦。”我點點頭,揚了揚手裏的耳環:“多謝道長。”
他欲言又止。
擦身而過的瞬間,他趕了一句:“這耳環……”
我看他一眼,問道:“怎麽?”
“沒怎麽。”
“恩,那我走了。”我當然知道這耳環有問題啊!
“等下,這耳環你可以賣給我嗎?”他走到我前面。
這道士是個有本事的,人也算善良,耳環在他手裏也不至于出錯。我想了想答道:“可以!”
“你個財迷!”耳環和牡丹同時答道。
我不理他倆,問道:“你出多少錢?”
“……”他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出多少錢合适,你打算賣多少?”
“三千。”我獅子大開口,這差不多是我的房租錢。
就在我開口報價時候,耳環直接變成了毛團。我一驚,那道士看不見它了!這怎麽辦??
那道士皺皺眉頭,用手指彈了下毛團,毛團又變成了耳環。
我訝然:“你也能看見它??”
他看看我:“你看見什麽了?”
“那你怎麽把變弄回來的?”原來他看不見。
“我感覺到它。”他回到,“你看得見?”
“……看不見。”這下好了,人家什麽都沒說,我自己招了,我只好繼續補謊道:“我也是,就是能感覺到它。”
牡丹噗嗤的笑了:“如意姐姐你這謊話說的水平真差!”
我看了眼牡丹:“那你編個水平高的說來聽聽?”
結果那道士一指牡丹的位置:“你們認識?”
“……”這位大俠你的感覺好敏銳啊……看來那天他用符按住灰皮鬼也不是随手貼的,應該是他感覺到了。
“什麽??”我盡力裝傻,看了下時間:“那什麽,我還有事先走了。”
“不賣耳環了?”他道:“不用慌,我聽說有的人天生眼睛幹淨,沒想到遇見了。”
“你想多了,我沒有,我眼睛不幹淨。”我矢口否認。
“恩恩,沒有沒有。”他笑了:“耳環你要賣三千嗎?”
“你一個大男人買耳環做什麽?我不賣了!”這人太精了,我可不敢和他有瓜葛了。
我擡腿就走,他跟在後面:“你不用多想,既然你能感覺到,這個耳環還是我拿着吧,你也知道它有些不對是不是?其實是它讓我來找你的。”
“找我?”這可奇了,這不是我的耳環啊,我不認識它啊!
“恩,昨天在我手裏它……恩,“他斟酌了一下用詞:”它的波動就是這個方向,我來到這裏它就平和了,直到你出現,它又開始波動。”
“……”
指不定又是什麽倒黴事,我才沒心情理:“我也不知道它是怎麽回事,你要是真的想要……恩……三千塊拿來賣你!不要就別來纏我,我還有事呢!”要不就拿錢要不別礙事。
這時我的電話響了,我接起電話。
“您好?請問您是安如意嗎?”電話那頭問道。
“您好,我是。請問你是?”
“我是丹鳳朝陽股份公司的人事,看見您的簡歷,請問您還在找工作嗎?”
“您好您好!是的!”丹鳳朝陽是唐能的對頭,看來我的工作有戲了!我心裏一陣興奮。
“我看了您的簡歷,您在唐能工作過”果然那邊開始詢問。
看了那道士一眼,走遠幾步:“是的,我在唐能工作過。”
“那好,請問你下午方便嗎?能過來面試嗎?”那邊客客氣氣。
“方便,可以的。”可以不用回超市上班了!
“那好,我一會把地址電話發到你手機上!”
“好的!謝謝您!”
我挂斷電話,那道士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很缺錢?”
我老臉一紅,強撐着回了句:“要你管。”
“我這裏有一千多不到兩千,”他一面說一面把錢包裏的錢拿出來遞給我,“先預定你耳環,下午我取夠錢來拿耳環。”
我沒有接:“這麽給我不怕我跑了?”
“不怕,”他道:“拿着。”
“下午幾點來取?”我接過錢問他。
“下午不用我來取,你就會給我送去。”他一臉神秘的看着我笑道。
我一臉莫名其妙:“不約個時間嗎?我下午有事不能一直在這等你。”
“啊,那明天上午這個時間吧。”他說道。
“好。那再見。”我沒有回家,而是往前走了出去,不能讓他知道我住在哪裏。
路上還是有種奇怪的不踏實的感覺,總覺得不太像真的,這真的把錢給我了??這耳環這麽值錢?這道士把耳環還給我又買了回去,一來一回是給我送錢的麽??這道士傻的麽?一路走出去好遠,摸摸兜裏的錢還在,終于覺得不是假的了,白白得了這些錢,還有點小開心。
下午去公司面試的時候,我終于知道他為什麽說我會把耳環給他送過去了。
人事例行詢問完畢後和我說董事要見我,我還奇怪,就一小職員還要通過董事審核?
直到看着那道士穿着一身西裝,大爺似的的走到對面桌子坐下:“你看,我就說你會給我送來的吧?”
我:“……”這工作沒戲了,不禁有點喪氣。
“你那是什麽表情?”他笑道,“放心,你在唐能工作過,經驗方面不差的,入職應該沒問題。”
“耳環呢?”他問道,“帶着呢麽?”
“沒有。”我回道,“你都付過定金了,我就沒帶在身上,怕丢。”
“哦~~”他拉長音,接着笑道,“還挺謹慎。那明天送過來好吧?”
“好。”明天給耳環給他,我還是去超市上班吧。
“和我說實話,你到底看見什麽了?”他十指相扣,身體前傾,很感興趣的看着我。
“什麽也沒看見。”我想都沒想的起身:“我還有事先走了,明天早上我會把耳環給你拿來。”
“怎麽這麽寸,工作好不容易有眉目了竟然碰上這破事。”我在家牡丹抱怨:“難道我除了去超市就不能做點別的了?”
“超市也還不錯啊!”牡丹懶洋洋的應和。
“什麽叫超市也還不錯?!你每天去逛當然不錯了!我是在工作!工作!”我有些抓狂。
“哦……”牡丹依舊心不在焉。
“你想什麽呢?”我問她。
“那個耳環好像真是你的。”牡丹說道:“他聲音實在太小了,我聽不清。”
“我的?”
“什麽年月,什麽的,我聽不清。”牡丹說道。
第二天,人事我來的時候人事主管和我介紹公司的情況,言辭間客客氣氣,估計以為我是他們董事的熟人。
我打斷她:“不好意思,我不是來上班的,我只是來送東西的。”
人事一怔:“昨天不是談的好好的?怎麽改變主意了?”
“對不起,是我的原因。昨天那個董事他一般什麽時候來?”我問道。
“他什麽時候來,哪是我們能知道的。”她笑道。
這可難辦了,他要是晚個一兩個小時來,我難道要等那麽久麽?在這裏也太尴尬了:“能不能麻煩您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什麽時候到?”
人事倒也體諒我的尴尬:“好的,你先坐,我打電話問問看。”
“謝謝你。”
二十分鐘左右,那道士就來了,看見我:“怎麽坐在這裏?跟我來。”
“這大冷天的,你還要繼續跑出去找工作?”他關上門直接問道。
“那是我的事。”我把耳環遞給他:“給你。”
他沒接:“我不會和別人說的,你留下來吧。”接着又說道:“你不留下來不是正好承認了?”見我沒出聲,他接着說道:“沒事兒,你工作經驗夠,也合适這個崗位。我也不怎麽在單位,放心,奇人異事我見的多了,你這太普通了,連茶餘飯後談資都夠不上。”
我:“……”錢真的好重要啊……
牡丹:“可以去超市工作啊!”
我看了牡丹一眼:“就知道去超市!”
他接着又說:“我和人事說下,你一會兒就辦入職吧。放心,我絕不會說的。”
我:“……”我其實特別想有骨氣的轉身就走,可是錢讓我沒有走的勇氣,可是他越留我,我還真就有些越怕。
他看出我的為難,說道:“我絕不會害人,留你的首要原因是真的覺得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找工作不容易,并且這工作人事說你很合适。二來要說不對你好奇是不可能的,但也沒說非要好奇到哪種程度,要不這樣,你先在這裏工作一段時間,如果真覺得不合适你再走也不遲,對不對?”
“……那麻煩你,謝謝你啦。”這人也太善良,如此不惜放低身段來勸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而且幾次三番我也并沒有給他什麽好臉色,他對我印象應該也不怎麽樣,只因為他覺得我不容易,這世上不容易的人多了去了,這理由實在有些勉強,可在他看來這算理由,只能說他為人心很軟,這樣的人竟會一個集團的董事,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喲,這麽客氣的麽?”他笑道:“這是剩下的錢。”說着把錢遞給我。
我再次把耳環遞給他。
“晃也沒用,你主人不要你了,你現在是我的了。”他拿起耳環看着我笑道。
我聳了下肩膀,我對那耳環一點感情都沒,賣誰都是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