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議論紛紛,顯然對着萬俟哀這突出起來的外人有說不出的防備。
“都給老夫住嘴。”一旁沉默許久的祭司大人終于說話了,不過萬俟哀看着他青絲如墨的長發,明亮又不失光彩的雙眼,光滑緊致的肌膚,看起來還沒有澹臺明鏡大,卻聽他嘴裏說着“老夫”,巨大的反差,讓萬俟哀臉上的表情十分搞怪。
好像是有人對她說過,玄武國的人壽命極長,活到三百歲的也大大有之,說不定這個看不起不大的祭司,真的是個已經一二百歲的老怪物。萬俟哀安奈下想要出口問他年齡的沖動,默默的不言不語,十分恭敬的樣子。
“前兩日,老祖宗降下神旨。說近日會有貴人登岸,想必應該就是他們。你們都不要多說了。”祭司不愧是祭司,說出來的話一言九鼎,衆人聽後只得點頭稱是,不敢多加言語。
“你們随我直接上山吧。”祭司轉身對萬俟哀說道。
“上山?”
“老祖宗就在山上的寒潭下。”
這是什麽奇怪的住處,不過萬俟哀也不敢多言。“我還有一個同伴不見了,你們能幫我找找嘛?”
“不用,它已經在山上久候你們多時了。”
“這……”人在屋檐下,不低不低頭。
萬俟哀只好先随着祭司走,在路上她不動聲色的打聽道,“聽說你們的二殿下被禁足了?”
祭司飽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萬俟哀,萬俟哀立馬渾身不自在,就感覺被人看穿了似的。“他很好,你很快就會見到了。”
起先萬俟哀還以為她要苦哈哈跟着人家上山,現在才知道自己是有多麽的幼稚,古人的智慧不得小觑啊,人家現在就已經用上電梯了呢。
萬俟哀他們做到一個巨大的木制亭子裏,不一會兒那亭子便緩緩上揚,等亭子穩定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山頂。
說是山頂,倒不如說是一個巨大的平臺,四周高聳入雲,整個山峰像是被人削平了似的,若在現代就是一個高樓大廈的天頂。
這裏又高又抖,不過卻溫暖宜人,沒有山下的冷冽,可是哪裏有什麽寒潭。
“你說的寒潭在?”
“你随我來。”
萬俟哀不明就裏,便跟了過去,擡頭一看,我的媽媽呀,這哪裏是什麽寒潭,分明就是懸崖峭壁下得萬丈深海啊,萬俟哀站在平臺邊緣,看着萬丈之下幾近暗黑色的黑海,立刻下得花容失色。
不過,那深海似乎有一種神奇的魔力。
萬俟哀看着看着,仿佛整個靈魂都被吸進了海裏,立刻整個人呆愣愣的站在那裏。
澹臺明鏡看出萬俟哀的異樣,恐怕他有什麽不測,準備上前拉她一把。祭司立刻上前阻攔,“是老祖宗在呼喚她,不可打擾。”
澹臺明鏡被祭司攔着,只好眼睜睜的看着萬俟哀愣愣的站在平臺邊緣,仿佛風一吹就要掉下去一樣。
“東西二洲,亦正亦反,正克反,反覆正。”一聲古怪的蒼老聲調傳進萬俟哀腦海裏。
“誰?是誰在說話?”
萬俟哀還準備再問,卻忽然回複了神志,眼見自己正站在陡峭邊緣,而下面是深不見底的深海,吓的立刻腳步反射性的後退了幾步。
剛後退幾步,卻眼尖的看到深海中有一片白點射出,速度飛快,“那是什麽東西?”
一句話的功夫,白虎就已經飛到了萬俟哀身邊,萬俟哀驚訝不已,“白铎,你回來了。”激動之餘竟然叫出了白铎的名字。
有些擔心,随即使然,這裏就兩三個人,況且他們又不知道白铎是誰?即便澹臺明鏡知道白铎,可他是自己人,總不會說出去害了白铎。
果然澹臺明鏡聽萬俟哀叫那白虎白铎,有些驚訝,畢竟天下誰人不識白铎,他可是皇族世家,又是少年将軍。不過萬俟哀為何叫那白虎白铎,難道只是一個稱呼,恰巧而已。
萬俟哀抱着白虎左看右看,見它沒有受傷,這才放下心來。
突然萬俟哀的臉色變了,有點驚訝,欣喜,害羞等神色從她臉上一一閃過,因為剛才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西洲吧。”
萬俟哀反射性的問道,“去西洲做什麽?”
問過之後才有些驚訝,剛才明明是白铎的聲音,雖然多了些冷硬,可她還是明明白白的聽清楚了。
最要緊的是,只有她聽到了白铎的話,其他人明顯沒有聽到。
腦海傳聲,一瞬間萬俟哀想到了這個詞。
“剛才那老烏龜不是告訴你了嗎?只有奪取了西洲才能控制東洲,控制了東洲,青帝就不足為懼。”
“這……”萬俟哀有些為難,她不知道怎麽才能像滿身怒火的白铎說明白,她其實什麽也沒有聽懂。
只是,有一點,現在的白铎明顯不是以前她認識的那個白铎了。
那個白铎,開朗,大方,有時候大大咧咧的。
而這個白铎,雖然只是虎型,可說出來的話卻冷的吓人,即便在溫暖如春的日子裏還是會莫名的冷的打顫。
“我……”
白虎孤傲的走到一邊,站在高處,眺望着遠處滾滾黑海,頗有一種孤獨的王者風範。
白虎回頭看了萬俟哀一眼,很快萬俟哀腦海中響起了白铎的聲音:“你是不是不願意。我對你很失望,太失望了。”
萬俟哀一怔。
白铎的聲音陸陸續續在她腦海中詐響。
“真不明白,世間怎麽會有你這樣的人,被人逼到了這種地步,竟然還只是倉皇逃竄。”
“即便被親身父母囚禁,被陌生人暗殺。你竟然一丁點反抗都沒有。”
“空有一身法力,卻不會用。”
“萬俟哀,你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我可學不了像你一樣,這般從容,被人毀家滅親還無動于衷。”
白铎這樣說她,萬俟哀雖然心疼,可她更加驚訝的是:“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麽,我母親為救你死了,哥哥也死在我面前,父親也落入敵手?”
他果然全都知道了,所以才這樣恨嗎。
“你若不願意随我去西洲,那我就自己一人去。”白铎冷漠的聲音響起,打斷了萬俟哀彷徨不安的心。
“不,你誤會了。”萬俟哀趕緊解釋,“澹臺明鏡,受了傷,我想是不是等他傷好了再說。”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再說我可不想帶着一個累贅,帶着你就夠麻煩了。”
“夠了。”一男子突兀的出現在平臺上,打斷了白铎的責難。
那男子一身紫衣華服,迎風踏浪而來,衣袖飄飄,美不勝收,說不出的華貴不凡。
只是聲音好熟悉啊。
只見他矛頭直指白铎,“白铎,我從前就知道你小氣,連我給小哀送吃的也不讓。如今你倒是更勝從前啊,你娘死了,你哥死了,又不關萬俟哀的事,你這麽針對她做什麽?”
萬俟哀驚訝的擡頭看向這個身高七尺的俊逸男子,“玄……玄冥?”
“你怎麽長高了……”也變大了。
從一個小孩子變成了大男人。
從一個小正太變成了大帥哥。
如果不是清楚的記得她和玄冥分別不久,萬俟哀差點以為已經過去了十幾年。
玄冥的變化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