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做什麽工作呢?”在飯館裏,我随便和他聊着天。
“我是木匠”大叔很腼腆的答話,縮了縮肩膀,鳥靈乖巧的站在他肩頭,“以前家裏窮,上不起學,跟着師傅幹活,賺錢養妹妹。”
“那你父母呢?”
“我爸媽啊,媽媽很早就去世了,爸爸從媽媽去世後就一直酗酒,也不怎麽管我們的。後來爸爸也走了,妹妹也成家了。”他喝了口啤酒。
“你沒有娶妻?”
“ 啊,有的,我媳婦啊,“他想起妻子微微的彎了彎嘴角,“很賢惠,很溫柔的,前年她生病了,為了治病欠了好多債,還是沒能留住她。”說道到裏,大叔開始哽咽。
“是因為欠的債嗎?”
“啊,債已經還完了”可能是覺得悲苦,他搖了搖頭,又沖我笑了笑:“看不出來,你心腸還挺好。”
我笑了下,就當你誇我吧。
雖然命運不公,但是對于普通人來說其實都大同小異,芸芸衆生中,平步青雲者鳳毛麟角,籍籍無名者不計其數,艱難對于每個人的含義也不盡相同,個中滋味也只能自己獨自品嘗,默默承擔。
雖然是我請客,可是大叔你的酒量也太差了,一罐啤酒而已,你好意思醉成這樣?不能喝酒就不要點啊!
看着眼前這位整個頭像紅透了的蝦子,時不時抹下眼淚的嘴裏嘟囔着生活艱難的大叔,我非常無語,心裏把牡丹罵了個狗血淋頭。
最後我實在不堪忍受服務員奇怪的目光,只好帶着他逃離飯館,坐在道牙子上醒酒,看着他打着酒嗝混亂不清,我也是頭痛。又不能把他扔在這裏,我坐在他旁邊陪他醒酒,配合他胡言亂語。
溫度漸漸涼了下來,他也醒酒了,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還想死嗎?”我問他。
他沒有做聲。
“你有電話嗎?可不可以給我打個電話?”我問他。
他慢慢的掏出電話,我說電話號碼,他撥過來了。
“其實我能看見你看不見的東西。”我看着他,他顯然不信。
這大叔雖然窩囊了點,但是人很重情誼,就這麽死了是有些可惜。我微微嘆了口氣,指着落地的秋葉說,“起!”牡丹卷起一陣清風,秋葉應聲而起。
他驚訝的看着我。
“你看,有許多你不知道事情呢!”我沖他眨眨眼睛:“你身邊有個守護神呢,明天我告訴你是什麽,現在回家吧。”
回到小區時候,三花沖我跑來,一邊跑一邊沖我嘶吼,大聲的沖我叫,眼神裏卻包含委屈,我竟然意會了,它怪我最近沒來看它,被它這麽三分憤怒七分委屈的一嚷嚷,我愧疚感直線飙升,摸摸它的頭:“三花,對不起啊!”
顯然不能安撫它,它十分不滿的繼續大聲責備我,我蹲下抱起它安撫,它對我手上的镯子很感興趣,抱着又舔又咬的,牡丹很生氣,用手拍三花的頭,三花也不甘示弱,擡抓就撓牡丹,牡丹刷的飄走,三花嗖的從我懷裏跳出去追,然後她們兩個就這這麽打起來了,留下目瞪口呆的我。
終于三花累了,只是沖着牡丹呲牙做做樣子,不追了。
喂了三花點吃的喝的,我摸着它的頭:“三花,我回家了。”
它好像聽懂了,使勁蹭我的腿,擡起水汪汪的眼睛:“喵~”
我站起來向家裏走,三花亦步亦趨的跟着,一邊殷切的喵喵叫一邊看着我。
“……”我也戀戀不舍。
“這麽舍不得就養着呗,不就是多一口飯。”牡丹聳着肩說,也不知道她和誰學的。
“喵~”三花奮力的賣萌,擡頭看着我。
“……”
"好!三花,咱們一起回家!"我下定決心。
“喵喵喵……”三花懂了,開心的圍着我轉,牡丹悠閑自得的飄在我身邊,我也忍不住笑了。
三花是一只白黃黑三色相間的流浪花貓,見到它那天,它孤獨的走在喧鬧的市場裏,對身邊的事物都漠不關心,那麽冷漠,那麽孤獨,就好像……就好像我一樣。對萬事都不關心,就不會有期望,不期望,就不會有失望,不失望,就不會傷心難過,對吧,三花?生活艱難,對于三花來說生活豈是簡簡單單的艱難兩字可以形容的。
其實一直很想養只貓的,可是我一直一個人颠沛流離的生活,自己尚且照顧不好,又怎麽能照顧貓咪呢。我自己上班,它怎麽辦呢?萬一我真的養不起它怎麽辦呢?
然而答應三花的一瞬間,所有的顧慮都不見了,心裏只剩下狂喜,真的好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