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極重的關門聲讓宋嬈一臉懵地回頭看向身後的人，“怎麽了？”
“出來不過一個月，我教的東西就都忘幹淨了？”顧啓繞過她坐在了沙發上，淡淡看向她。
“啊？”宋嬈愣愣地看着他，“你都不在這兒，我怎麽給你晨昏定省？”
“傳音訣練了這麽久，就練成了這副鬼樣子？連個空間壁都穿不過。”
“傳音訣我…”宋嬈坐在他對面，理直氣壯地對上他冰涼的視線，“我一有機會就給你傳來着！你收不到還能怪我頭上？你怎麽給人當的師傅？”
“就知道惹麻煩。”
“所以你專門跑過來，就是為了數落我的？”
“有些人恨不得扒在我耳邊喊救命了，你說我為什麽過來？”
“顧大總裁，是人家救了我，好不好？”
“沒規矩，叫師父。”他不知從哪變出了一壺茶，給自己倒了一杯，“你以為鐘離耀為什麽救你？”
“他想吃了我。”宋嬈一臉認真。
“……”顧啓微嗆了一下，擡頭對上她那雙淺色的雙眸，難得的竟是想嘆口氣，對着自己的眼睛較真還真是奇妙的感覺。
他壓下喉間的不适，強忍住沒有咳嗽，沉聲道，“宋嬈，你是故意的吧。”
“……？”她眨了眨眼睛，愣了幾秒才恍然大悟一般地捂住嘴巴，“天吶，師父！你腦袋裏整天都在想什麽呀？我說的是他想吃我，真吃！”
顧啓見狀放下茶杯，笑了一聲，“你猜對了，他就是想吃了你。我這就走了，你自求多福。”
“師父，我錯了。”宋嬈一把上前抱住了他的手臂，谄笑道，“我這是覺得你趕過來太辛苦了，跟你開玩笑呢。鐘離耀為什麽要幫我呀，總沒安什麽好心的，哪能像師父一樣對我好呢？”
“呵…”這小丫頭什麽都含糊，只有關乎小命的時候最清醒。
宋嬈見他笑了，知道他在逗自己，也不生氣，扯着他的衣袖問道，“他到底為什麽幫我呀？他說是因為我是這部電影的女主角，你給這部電影下咒讓它一定能沖進奧斯卡讓他知道了？”
顧啓輕笑着搖頭，他伸手敲了敲她的腦門，剛剛嗆過的聲音有些低沉的暗啞，“嬈嬈，我有時候真想把你的腦袋敲開，看看裏面究竟裝了些什麽。”
這是顧啓第一次叫她嬈嬈，他一開始總是客客氣氣地叫她宋小姐，後來總是一臉嚴肅地警告地叫她宋嬈，更多的時候連稱呼都不會有，只丢一個冷淡又嫌棄的眼神給她。
可今天冷不丁這麽一叫，這兩個字仿佛在他的舌尖繞過了千遍一般，莫名地帶着幾分難以言說的撩人之意，讓宋嬈的心尖也跟着顫了顫。
他說這話的時候，唇邊的笑意似乎浸透了眼角，一雙淺色的眸子都盈盈泛着笑意。
宋嬈就這麽絲毫沒有防備地撞進了他的眼神裏，看着他眼中透出的微光愣住了。
顧啓見她愣愣地看着自己，輕咳了一聲，又敲了敲她的腦袋，“師父跟你說話，居然敢發呆。”
宋嬈摸了摸腦袋，垂着眸子起身又坐到了對面的床上，“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了。”
“不想知道鐘離耀幫你是打的什麽主意了？”
“反正沒打什麽好主意就是了。”
“……”顧啓被她怼的有些接不上話，又摸向了茶杯，一點一點摩挲着杯沿，“你知道什麽是付喪神嗎？”
“……”宋嬈咬唇，不想接話。
這人這是讨厭的很，問他的時候不說，不想聽了又賴在這兒不走。
她沉默了片刻，還是敷衍道，“不知道，那是什麽。”
“一件物品被主人使用到九十九次就會成為精靈，但這之後若遭到抛棄便會産生怨念，這種産生怨念的精靈化作的妖怪便是付喪神。”
宋嬈不耐煩，顧啓倒是難得的有耐心。
“這種妖怪為複仇而生，以怨念為食，主人身死之時便是自由之日，天性帶來的最大的快樂便是看着別人被抛棄。他救你，一方面是那個小水妖的怨念是他的大補之物，另一方面，可能是前段時間你的熱搜太多，他對你産生了興趣。”
“呵呵…産生了看我被抛棄的興趣？”宋嬈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某人也好意思提熱搜的事，也不看看是因為誰她才三天兩頭的上熱搜。
“這是他們存在的意義。”顧啓見她不以為然，也不多說，“不過我在這裏，你不用擔心。”
“你不是明天就走嗎？”
“你這裏的狀況太多，為師必須以保證你的安全為先，決定陪你拍完電影再帶你回去。”
“不用了這裏有陳纖阡就行了，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我在這還是我跟纖纖一起走，你可以選一個。”
“師父你真是對我太好了！那接下來就麻煩你照顧我了！”宋嬈用看傻子的眼神配上真誠的笑，“時間也不早了，明兒我還要早起拍戲呢，師父你是不是先去休息？”
“宋嬈。”
“哎…在呢。”某人很是心虛地放低了聲音。
“你是不是忘了，是誰哭着喊着要跟我簽什麽商業情侶的合約了的？”
“現在我們說的話題…跟合約有什麽直接的關系…嗎？”她繼續假笑。
“熱戀期的小情侶，跟組期間分房睡？”顧啓向後靠了靠，“你準備結束合約宣布分手嗎？”
“我可以嗎？”宋嬈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反正都拜師了，這個合約的意義好像也不大了。
“可以。”顧啓雙手抱胸，“合約有效期是三年，違約條款中标明，如果乙方單向結束本合約，需賠償甲方品牌形象費、公關…”
“行了行了行了。”宋嬈踢掉鞋子鑽進被子裏，只露了個腦袋看着他，“師父，我一個弱女子，你不會讓我睡沙發吧？”
劇組進山，條件本就艱苦，導演都是小單間，她一人一間房已經是格外照顧了，哪裏還有多餘的地方可以再擺一張床。
“我之前給你的靈石每顆價值150克…”
“夠了夠了…”宋嬈一把掀開被子，“床給你！給你行了吧！”
“呵…”
呵你個頭啊呵！宋嬈氣憤地起床坐到沙發上，瞪着旁邊的人，“麻煩讓讓呗，親愛的師父！”
顧啓從善如流地起身，兩人調換了一個位置，“要不要給你一個毯子。”
宋嬈難得冷笑了一聲，“我要被子，謝謝。”
“我看你最近進展不錯，不如練練禦寒訣吧。”
“用不着。”宋嬈假笑，“如果你不給我被子，我會把空調開到30度，希望你會禦熱訣。”
顧啓看着氣呼呼倒在沙發上轉過身去的小人，勾起了唇角，他随手一揮，床上的被子便飛到了她的身上。
“這是什麽破被子，我還是等熾翎給我送上等的天蠶絲被吧。”
宋嬈撇着嘴拉緊了身上的被子，暗自呵呵噠，怎麽不燒包死你呢？還上等天蠶絲被！
她躺了一會兒，實在有些難受，猛地起身掀開被子，對着床上閉目打坐的人沉聲道，“你出去。”
“又怎麽了。”
“哎呀，你出去！”
“……”顧啓不想理她，覺得這丫頭完全是間歇性抽風，大概過會兒就好了吧。
宋嬈見他無動于衷，咬牙指着床邊那塊半透明的玻璃道，“我要洗澡！你确定你要待在房間裏嘛！”
顧啓睜眼，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也愣了愣，随即揮了揮手，就見得原本半透明的玻璃變作一面實心的牆面，又閉上了眼睛。
宋嬈半信半疑地走過去敲了敲牆壁，遲疑道，“這該不會是障眼法吧…？”
“呵…”顧啓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笑聲還未完全散盡，人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宋嬈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她是他怎麽消失的。
待到宋嬈反複确認完顧啓是真的離開之後，這才迅速蹿進了浴室，舒舒服服的泡起了澡。
半個小時後，宋嬈揉着頭發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冷不丁看見床上安靜坐着的人，吓得驚叫了一聲。
“啊——！！你不要臉！居然偷看我洗澡！”
顧啓連眼睛都懶得睜開，沉聲道，“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就你，值得我偷看？”
“那你無聲無息地又回來在這裏做什麽！”
“宋嬈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幾點了跟你偷看我…我洗澡有什麽關系嗎！”
“現在是淩晨兩點二十分，你覺得我可以去哪裏等你洗完澡并且不被人發現地再回來？”顧啓睜開眼睛，淡淡看着裹緊了自己浴袍的人，“更何況，如果我真的想對你做什麽，是你這沒用的胳膊腿喊兩嗓子能搞得定的嗎？”
“呸！”
不要臉！居然真的想對她做什麽！
屋內的兩人鬧了沒一會兒便睡下了，屋外的夜，卻還很長…
鐘離耀笑眯眯地将腦袋搭在陳纖纖的肩膀上，戲谑道，“春宵美人帳，你不會指望他還能出來吧？”
陳纖纖寒了臉色，一把推開他，“你究竟想做什麽。”
“我想幫你呀，小傻瓜。”他笑着走近，摸了摸她的腦袋，“你不想她回到你身邊嗎？”
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陳纖纖的神色，鐘離耀的笑卻被四散的光影映襯得更迷離了幾分。
夜深了，天，更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