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溪元走了。
其實他也沒有在這裏呆多久,兩個原本最親近的人,在時間的阻隔之後,便生疏了起來,無論如何,那種感覺一直橫亘在兩個人中間,不過,他們相待對方的心卻是沒有變得,他們希望對方好,希望對方能夠在大道上走得更遠的心是沒有變得。
小童女站在一邊,一會兒看看寧蘭錯的表情,一會兒又看看蒼溪元的背影,似乎想說什麽但是好像不敢開口。
她那偷偷摸摸的樣子寧蘭錯早就發現了,她也不戳破,只是站在那裏直到蒼溪元的背影徹底消失在眼前,才說:“你想要說什麽?”
小童女驚了一下,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那點子小動作根本就沒有瞞過面前的寧蘭師叔,于是又變得有些不安起來,她扭扭捏捏的跟在已經轉身朝裏走的寧蘭錯身後,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寧蘭師叔,你覺得這位蒼溪師叔怎麽樣啊?”
寧蘭錯眉毛挑了挑,回頭去看這個小童女,這個問題她怎麽聽着不是那麽一回事呢?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小童女,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級,也僅僅只是築基等級,在同齡人來說已經相當不錯了,但凡這個年級有些少女懷春的心思不是什麽壞事,只是針對的這個對象似乎有點妄求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寧蘭錯也沒有絲毫要打擊對方的意思,少女的心事本來就是極為脆弱的,稍微不小心呵護就會碎裂,寧蘭錯自己也曾經是過少女,也曾經有過這樣的心思,只可惜那個時候,這些心思都隐藏在一層又一層的宮廷政變中,在美好的似水流年,最後也變得支離破碎,現在看着這個小童女,她又忍不住想起來自己曾經的時光,她不由得笑了起來。
“他是極好的,怎麽?你有什麽消息要我幫你告訴他嗎?若是有不妨寫封信箋,我幫你轉交就是了。”寧蘭錯轉過身,笑容在溫和的陽光中竟然籠罩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色光芒,更是讓她本來就極盛的容貌顯得光華萬千,竟然隐隐的又讓人難以直視的感覺了。
小童女聽到寧蘭錯的說法吓得連連擺手,磕磕巴巴的申辯着:“不不不,寧蘭師叔,你是誤會我的意思了。”
“誤會?那麽說你并不是要寫信箋?而是想再見蒼溪元一面嗎?”寧蘭錯略微皺起了那秀氣的眉毛,嘆了一口氣:“這可就不好辦了,他跟他的師尊上不砀山去了,一時半會是回不來的,要不是你再等等,等到他回來了,我便給你聯系聯系?”
這回小童女急得連臉都漲得通紅,她一邊擺手一邊跺腳,幾次張口,可是都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看着她這幅窘迫的樣子,寧蘭錯壞心眼的笑了起來,她摸了摸這個小童女的腦袋,說:“好了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你要是真的喜歡蒼溪元,我可以幫你的,但是緣分的事情就看你們自己了。”
小童女幾乎被寧蘭錯說得要哭出來了,她不停的揉着自己的裙子帶子,忽然就下定決心一般大喊一聲:“寧蘭師叔,我不是問我自己了,我是問你!”
“問我?”寧蘭錯倒是被小童女給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她歪了歪頭,那瀑布一樣的白發從頭頂垂落了下來,一直拖到了地上,“為什麽問我?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有些話一旦問出了口就顯得不那麽難以敘述了,小童女嘆了一口氣,這才看着寧蘭錯,帶着些許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寧蘭師叔,這蒼溪師叔也是我們下九重天頂頂的人物,跟你好像又是舊識,怎麽?你就不打算考慮考慮?”
寧蘭錯錯愕了一下子,這才反應了過來,原來小童女說得是這個意思,她笑着搖頭:“考慮什麽?”
“自然是考慮你和他結為道侶的事情了!”
“結為道侶?這種事情我都不知道,怎麽到了你的嘴中就好像是已經板上釘釘了呢?”寧蘭錯盯着這個面色漲紅的小童女看了一會兒才說:“是師尊說過什麽嗎?”
一看這個小童女就是不怎麽會騙人的,她先是下意識的點點頭,然後又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麽,于是立刻又搖頭,一邊搖頭一邊嘟囔:“哪有說過什麽啊!我就是,我就是覺得你跟着個蒼溪師叔特別的相配,所以,我覺得你們既然原來就是相識,現在在一起也應該是理所當然的,這修仙大道孤單寂寞,師叔啊,不是我說你,你看看你頭發都熬白了,若是有個人陪你,你就不會這麽辛苦了。”
聽着這小童女的話,寧蘭錯的臉都幾乎要扭曲起來,看看,看看,這都是什麽話,什麽叫做修仙大道孤單寂寞?什麽叫做她的頭發都熬白了,難道她現在看起來很寂寞的樣子嗎?她明明忙得很,她為了要快點沖到化神,每天到晚幾乎恨不得忙得飛起來,哪有一點點時間去孤單寂寞?
“你都是從什麽地方來的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我看起來很寂寞嗎?難道我頭發白了就是孤單寂寞嗎?”寧蘭錯無奈的苦笑:“還有你這些從我師尊哪裏來的不靠譜的想法最好統統的給我收起來,都什麽跟什麽啊?”
“啊?你怎麽知道是師尊說的!”小童女大驚,她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是從什麽地方露餡了。
“我和蒼溪元确實熟悉,但是如果真的熟悉就能成就什麽,你覺得會拖到現在嗎?”寧蘭錯這麽告訴小童女,其實也是在告訴自己,蒼溪元曾經對于自己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只是,那個時候她沒有辦法回應,等到後來她能夠回應的時候,他們卻錯過了,世上的事情便是這樣的,很多人很多事,看起來樁樁件件都是最好的,可是偏偏和你錯過了。
“師叔啊。”小童女繼續跟在寧蘭錯的身後溜溜達達的走着,一邊偏着頭像是想起來了什麽一樣:“你不喜歡蒼溪師叔,是不是因為西城師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