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有些奇怪的。
按照剛才這女修對于自己那刁難的程度來看,這利牙野狼對于她應該是十分重要的。
沒有死之前她都這麽看中,沒有理由這利牙野狼死了她倒反不在意了,西城洵當下就确定,現在在這個女修的身上肯定發生了什麽,甚至閉着內丹還要重要。
難道是這密林中有什麽嗎?
放開了神識一掃,西城洵并沒有在森林中發現什麽妖獸,倒是發現了那行進十分奇怪的女修,她似乎受了傷,腳步非常的踉跄,而且玄氣也很是繁亂。
只是略微的一沉吟西城洵就恍然大悟,他也沒有多想,轉身将那利牙野狼的內丹便挖了出來,跟着那女修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寧蘭錯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要燒起來了一般,腳步也越來越重,連多走一步心髒都要跳出來,忽然,她腳下絆在了一根藤蔓上,整個人再也沒有辦法控制平衡,重重的跌在了覆蓋着厚厚落葉的地面上。
腐朽得植物的氣息不斷的朝着寧蘭錯的身上撲了過來,讓她覺得幾乎要窒息了,原本躲在她袖子裏的兩只幼鳥也已經鑽了出來,大概是知道她非常痛苦一樣,它們圍在了她的身邊不停的啾啾的叫着。
勉力的睜開了眼睛朝着兩只叫個不停的小鳥看了一眼,寧蘭錯連擡起手的力氣都沒有,她只能扯了扯嘴角,用如同蚊子叫的聲音低喃道:“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話都沒有說完,寧蘭錯只覺得眼前一黑,一點意識都沒有了。
她醒來的很快,或者說,她覺得自己醒來的很快。
眼前是幹燥的洞壁,身邊是啾啾的鳥叫聲,身上卻依舊好像是火燒火燎一樣的痛苦,半點都沒有減輕,只是她的腦子裏卻一直在想着一個事情,她還真是厲害,一點意識都沒有了,居然還能從森林裏面爬回斷崖上?
不過,很快這種想法就被否定了,因為,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聲音在不遠處響了起來:“你醒了?”
寧蘭錯幾乎是一驚,她就想立刻坐了起來,可是剛剛才一動,渾身上下火燒一般的疼痛卻讓她悶悶的哼了一聲,別說坐起來了,連翻身都做不到。
西城洵并沒有動,只是坐在洞外靜靜的看着她緩緩的說:“你已經達到大圓滿期了,剛剛一戰是靈氣沖撞靈臺,讓你本來就要突破的禁锢便裂開了幾分,在加上這個時候你沒有精心運氣,造成血氣逆行,才會出現現在的狀況。”
寧蘭錯沒有說話,只是躺在那裏任憑靈氣在靈臺之上轉了兩圈,發現西城洵說得确實沒有錯,她的禁锢之上已經有了不少的裂縫,不過,有幾處的經脈也因此而堵塞,血氣不暢。
正在想着要怎麽弄的寧蘭錯卻看見西城洵揚手就丢了一個什麽過來,那東西不偏不正,正好落在了她的掌心之上,她拿起來一看,原來竟然是一塊妖獸的內丹。
“這是我們二人剛才合力對付的利牙野狼的內丹,用來現在突破禁锢是最好不過的了,你若是要突破,我願意為你護法。”西城洵如此說。
寧蘭錯看了西城洵一眼,只看見他已經轉了過去,背對着洞口五心朝天,身邊布下了強力的結界,顯然已經做好了護法的準備。
她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說實在的,如果按照寧蘭錯的本心來說,她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跟這個男人搭上什麽關系的,畢竟,這個男人實在不是什麽好對付的,無論是實力還是心眼,寧蘭錯都覺得跟他打交道太累。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今天卻不得不欠了這份人情了,畢竟到了這個境地裏,她要是咬牙說不突破也是不可能了,如此只能低低的對着西城洵道:“那就謝謝這位道友了。”
背對着洞口的西城洵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腦海裏忽然就浮現出了身後這位女修那心不甘情不願可是又不得這麽做的面龐來,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唇角微微的翹了起來。
“不用。”
說着,他的聲音微微一頓,西城洵又開口問道:“不知道道友如何稱呼?”
寧蘭錯正扶着牆壁一點點坐了起來,強忍着身體上的疼痛,擺出了五心朝天的姿勢,再閉上了眼睛之前,她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淡淡的回答:“星蹤。”
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西城洵忍不住愣住了,而且愣了很長時間,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是在多年之前的東興城裏,那一次再燕子樓的幻境中和他一同攜手戰鬥的女修士……
他曾經以為那個星蹤是寧蘭錯,所以,拼命的去逼她,要證明她的靈臺沒有毀,要證明她就星蹤,結果,最終将她逼死了。
寧蘭錯死了,那個星蹤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曾幾何時,西程圩就已經認為星蹤便是寧蘭錯,寧蘭錯也是星蹤,雖然他還是沒有辦法解釋為什麽星蹤的修為還不錯,但是寧蘭錯的靈臺是枯竭的,但是兩個人的消失讓他一直這麽認為他們就是同一個人。
直到今天,直到現在,直到此時此刻。
西城洵緩緩的轉過頭去,看着那個已經閉眼入定的白發女修,實在是不敢相信她就是當年那個在燕子樓的女修士。
會是她嗎?
還是,還是別的什麽?
畢竟星蹤這個名字一看就不像是道號,而是屬于散修自己随便起的一個稱呼罷了,整個大荒之中随便一個散修都能這麽取,只是,真的會有這麽巧嗎?
會有這樣兩個人都取同一個稱號嗎?而且還同時都是女修,這怎麽想都覺得有點太過于巧合了。
西城洵大大的咽了一口口水,盯着星蹤的臉,認真的看仔細的看,有那麽一瞬間,他真的希望面前這個女子是寧蘭錯,是那個敢跟他對着幹最後卻不得不被自己逼死的寧蘭錯。
只是,他自己也知道這不可能,那個讓他終究是多年也放不下的女人現在正在大荒之中的三丈泥土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