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有一陣炫目的紫色光芒在眼前閃過之後,寧蘭錯進入了短暫的昏迷之中,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眼前是看不到邊的迷霧,身子下面是潮濕的草地,她坐了起來,四處打量了一下,卻沒有辦法從這些迷霧中看到什麽,于是她開口輕聲問道:“有沒有道友?”
并沒有人回答她,耳邊是寂靜的,她只覺得周遭到處都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潮濕,讓她的身上也變得黏膩起來,很是不舒服。
掙紮着站了起來,寧蘭錯仔細的檢查了一下身體,并沒有什麽地方受傷,這讓寧蘭錯放心了一半,而後她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乾坤袋,這也沒有丢失什麽,這便讓她更加放心了。
從乾坤袋中找出了用海鯨油做成了火把,指尖撚出了一個小火球,輕松的将那火把點燃。
火焰的能力是炙熱的,是幹燥的,很快就将周圍火焰周圍一圈的霧氣給驅散得幹幹淨淨,也讓寧蘭錯得以看清楚自己到底是在一個什麽地方。
高大的樹木,複雜攀爬的藤蔓,腳下是茂密而潮濕的草地,甚至還有不少的落葉覆蓋在草地之上,經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的沉澱,這些落葉醞釀出來一種特殊的腐朽的味道,并不難聞,可是聞多了,卻還是讓人有一種昏昏沉沉的眩暈感。
在頭才剛剛有些暈沉的時候,寧蘭錯就已經意識到了,這裏的霧氣并不是一般的水汽彌漫,而是一種帶着毒氣的大霧。盡管不知道她已經在這裏昏迷了多久,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便是如果繼續在這裏呆下去肯定不行。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寧蘭錯一邊從乾坤袋中掏出了一顆上好的解毒藥丸放在了舌頭下面,一邊開始快速的朝着前方奔去。
這是大幻之境,裏面的一切都是未知,可是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這大幻之境裏面的東西要比大荒之中的危險不止一點半點。
就拿這有毒的霧氣來說,因為有寧蘭钰做後盾,寧蘭錯塞進嘴裏的那顆解毒藥丸可是大荒中最好的解毒藥,平日裏在大荒中,這藥丸對于所有的毒藥都有極大的緩解作用,就算不能将所有的毒性都能克制,可是卻也能克制個七七八八。
但是,現在這藥丸塞進了嘴裏,并沒有什麽顯著的效果。随着寧蘭錯走得越來越快,那毒性也順着血液在她的身體裏流轉得越來越快,導致她的頭越來越暈,最後竟然連繼續行走也做不到了。
當寧蘭錯重重的跌在地上的時候,她只覺得渾身上下綿軟無力,仿佛變成了一團棉花一樣,除了能大口大口的喘氣之外,再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身體盡管沒有什麽力氣,可是五感反而卻敏銳起來。
随着寧蘭錯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她的腦子卻漸漸的變得清晰起來,一陣“嘶嘶”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傳過來,就在她的身邊不停的缭繞,怎麽都揮不開。
當下,寧蘭錯就明白,自己這定然是中了什麽道了,最可恨的是,現在她連對手是什麽都不知道。
不過,并沒有讓寧蘭錯等待多少時間,她就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一只巨大的青灰色蜘蛛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爬了過來,一遍爬,它那巨大的上颚在不停的敲擊着,發出了奇特的“嘶嘶”的聲音,這正是剛才寧蘭錯聽到的聲音。
而在這巨大的青灰色蜘蛛身上最引人注意的并不是它的體型,而是它的腹部。
跟一般的蜘蛛腹部貼着地面不一樣的是,這蜘蛛的腹部是高高的翹起來的,不僅如此,它的腹部還裂開了一條大大的縫隙,遠遠望去,只看見那腹部的裂縫中竟然不知道塞着什麽密密麻麻的東西,一個個圓鼓鼓的,雞蛋大小,光滑水潤,閃灼着奇異的光芒。
只是一眼,寧蘭錯便覺得渾身上下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着實惡心得不得了。
那蜘蛛也是看見寧蘭錯了,不過跟一般的妖獸見到食物便不要命的飛奔上去的樣子不一樣,這蜘蛛拖着長長的八條腿,不慌不忙的一邊扭動着那裂開的腹部,一邊朝着寧蘭錯踱着方步。
不過,沒有幾步的功夫寧蘭錯就發現了這蜘蛛這麽不慌不忙的原因了。
原來,這是一只母蜘蛛,它一邊走,一邊有那圓滾滾的東西從她的腹部掉落了出來,那東西一落在地上,外殼上立刻就浮現出了一層薄薄的煙霧,這煙霧正是剛剛寧蘭錯吸入的霧氣。
随後,從那有毒的霧氣中翻滾着便出現了一只小小的蜘蛛!
這母蜘蛛走得很慢,可是從它腹部裏面掉落卵的速度并不慢,沒有多少的功夫,寧蘭錯竟然發現已經有超過幾十只的小蜘蛛從霧氣中爬了出來。
這些小蜘蛛明顯要比母蜘蛛沒有風度多了,它們才剛剛從卵殼中爬了出來就已經發現了距離他們不遠處無法動彈的寧蘭錯,一個個頓時發出了極為激動的“嘶嘶”聲,随後,全部都潮水一般朝着寧蘭錯奔去。
不過瞬間的功夫,寧蘭錯就好像被蓋了一床黑色的棉被一樣,便被那些小蜘蛛全部覆蓋了。
看來,今天到底是交代這裏了。
寧蘭錯不由得心裏苦笑一聲,她打打殺殺,争争搶搶那麽長時間,最後又得到了什麽呢?竟然就要死在這樣的境況之下,實在是讓人覺得可笑之極。
“愚蠢!!”就在寧蘭錯自己都要放棄的時候,忽然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一聲輕蔑的聲音。
随着這聲音浮現出來之後,寧蘭錯頓時覺得那死死的壓在自己身上準備用餐的小蜘蛛竟然頃刻就被吹得無影無蹤。不僅如此,她那原本已經綿軟的身體竟然又逐漸的恢複了力氣。
從地上咕嚕一下爬了起來,寧蘭錯擡眼就看見了站在自己身前的一個人,她一身白衣勝雪,渾身上下缭繞這濃烈的靈氣,這玄氣竟然在她的身邊缭繞成了一個巨大的光罩将兩人罩在其間,二在光罩之外,那靈氣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将那些醜陋讓人惡心的小蜘蛛吹得到處都是。
“是你!”寧蘭錯幾乎是又驚又喜的看着面前這人。
原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一直住在她纏臂金钏中的白衣女子,算算時間,寧蘭錯上一次見她是她為了假死從東興國回來向她求了“雙鏡”的時候,這一晃已經有五六年的功夫了。
這些年裏,無論寧蘭錯怎麽在那堕天錄中尋找這白衣女子都不見她的蹤跡,要不是她依然能從那堕天錄中感覺得到她一絲的氣息,她幾乎要以為這個女子消失了。
“你怎麽會在這裏?”寧蘭錯站了起來,伸手就想去抓着白衣女子,不想入手之處卻是空,她微微一愣,仔細一看,原來,這個白衣女子并不是什麽實體,而是一個虛幻的影子。
“我找了你好些年……”
“你住的那個什麽鳥不拉屎的地方,靈氣稀薄得很,并不足以本座保持得住幻身,所以只能散了幻身,留下半分的意識在堕天錄之中,只等看看能不能換個地方。”
“還好你不至于太蠢,找到個不錯的地方,盡管靈氣還是少的可憐,可是卻要比你原來住的那個地方好多了,接着這裏我恢複了些時間才剛剛能将幻身凝結出來,不想,你又給本座犯了蠢!居然在這種小雜碎手裏差點着了道!”
那白衣女子一邊說話一邊十分不屑的瞪了寧蘭錯一眼,而現在她嘴裏的小雜碎,那只巨大的裂腹蜘蛛正在不遠處發出了憤怒的嘶嘶的聲音,看起來剛剛白衣女子打擾了她孩子用餐這件事徹底激怒了它。
“我……”
“本座的幻身維持不了多久,本來我以為這次能多留些時間,但是為了救你這個蠢貨,讓本座将剛剛凝結的靈氣全部耗費了,你現在給我聽好,無論如何給本座活下去,若是你敢死這這種不見天日的地方,本座定然是上天入地也不會讓你的魂魄的安穩的!”
那白衣女子看起來果然是生氣了,平日裏話不多的她這次竟然劈頭蓋臉的罵起人來,不過,并不等她能将心裏的怒氣宣洩完,她的身形已經越來越淡,越來越不清楚。
大概她也知道自己的幻身要散了,最後幹脆不再說話,只是擡手,朝着寧蘭錯就丢出了什麽,頓時,便看到一道金光從寧蘭錯的身上落了下去,那金光帶着從來沒有過的溫暖,将她僵冷的四肢都熨帖了。
而後,白衣女子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來,正如她說的一樣,她耗費了所有凝結的靈氣,幻身再也沒有辦法維持,再次消失了。
當白衣女子消失之後,由她幻化出來的那個光罩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周遭的視野也變得清晰起來。
剛剛隔着那光罩其實并不看得不是很清楚,現在寧蘭錯才看到滿地都是小蜘蛛的屍體!